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潇潇沐雨】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甄嬛传同人)进击的世兰 作者:诗诗雪汐 恶搞版文案: 慕容世兰过五关斩六将,不折手段,借刀杀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登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至此以后,看谁不顺眼就可以让她去领便当,顺便去三途川旅游一次。 终极版文案:慕容世兰的进击之路,目标皇后之位 《进击的世兰》全文时间一览表 乾元十六年,晋华妃,代价是得替甄嬛养女儿,顺便养精蓄锐,为着之后的进击之路做准备; 乾元二十一年,晋贤妃,是蹭着甄嬛的光,死对头端妃同时晋为贵妃,还是压了世兰一头; 乾元二十三年,没有晋位,但生下了皇四子予泷——日后的永安帝,从这一年起,世兰有了争皇后之位的资格; 乾元二十七年,皇后仙逝,贵妃被推倒风口浪尖——半年后,世兰被封为皇贵妃,统领后宫; 乾元二十九年,予泷封太子,母凭子贵,玄凌允诺封世兰为后,甄嬛已经再无出头之日; 乾元三十年,世兰封后,未移宫,仍居宓秀宫; 乾元三十九年,乾元帝崩,太子予泷继位,尊世兰为太后,世兰入住慈宁宫。 ==================   ☆、重生      我坐在宓秀宫里,虽然宓秀宫还是宓秀宫,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的金碧辉煌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宫殿。宓秀宫,昔日我得宠之时门槛都要踩烂了,玄凌,你好狠心啊!竟听信那**的话,舍弃了世兰。   我静静地坐着,宓秀宫里悄无声息,只有“呼呼”的风声不停地吹着。回想遇见祺贵人时我对其不敬,大概那个**又会告诉甄嬛和皇后那个毒妇吧!可是我不后悔,我说的其实也是不争的事实。今日的管氏和甄氏不就是昔日的慕容家吗?我刚进宫时,家世不也是显赫吗?一进宫,便是嫔位,还有赐号“华”。华,不就是赞誉我个性分明,明艳照人吗?可是如今呢,父兄皆被问斩,汝南王也被贬为庶人了,我背后还有谁呢?罢了罢了,大不了就是死呗,其实死了也是一个解脱。   颂芝走进内殿,神色不自然。我抬起头,询问道:“颂芝,怎么了?神色怎么这么不自然?又出了些什么事?”颂芝小心翼翼地说:“小主,棠梨宫着火了,沈婕妤受了些皮外伤,莞贵嫔和祺贵人安然无恙,皇上说是说要彻查此事。”   “那关我何事?”我有些疑惑。颂芝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纵火之人当场就抓到了,是从前我们宫中的肃喜,肃喜一口咬定是小主指使他做的。”我指使的,如今我早已自顾不暇,怎还会找甄嬛的麻烦,怕又是有人要陷害我。   是谁做的呢?是皇后还是……我也懒得想了,反正这件事不过是火上加油,怕是我连活在这个世上都是奢望了。“颂芝,既来之,则安之。”“姐姐此言差矣。”这声音甚是熟悉,莫不是……我朝门口看去,果真是襄贵嫔。我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襄贵嫔来了啊,有失远迎,赎罪啊!”曹琴默倒也不生气,径直走到我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也不开口说话。我恶狠狠地说:“贵嫔娘娘为何来着冷清的宓秀宫?你这个背叛旧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当上这贵嫔的,襄者,助也,哈哈!”   我话虽然说得甚是刻薄,可是曹琴默并无恼怒之意,反而笑了:“如果慕容选侍没有骂我的话,反而觉得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华妃’了。”我端茶的手抖了一抖,“华妃”这个称呼许久没有听到了,还当真是怀念啊!曹琴默继续说:“你可以骂本宫见异思迁,也可以说本宫忘恩负义,但是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温仪,如今你危在旦夕,性命随时可能不保,如果本宫还是追随你,怕是会和温仪生死相隔了。”我蓦然想起,曹琴默本是对我忠心耿耿的,可自从我利用温仪争宠后,才心生叛变之意,实属作于母亲的无奈。   曹琴默缓缓站起来,说:“不管怎么说,你对本宫终究有恩,若没有你,皇后必定不能让我平安的诞下温仪,也就没有在这漫漫长夜陪着本宫。本宫也不是那么忘恩负义,如果你想通了,不想在宓秀宫孤独到老,无一依靠,就来绿霓居找本宫吧。”曹琴默看了看我,轻摇了摇头,迈着先秦淑女步,离开了宓秀宫。   我静静地坐着,曹琴默到底是什么目的?她要帮我?可是如今我是必死无疑了,谁还能帮我?可是我不甘心,我慕容世兰,怎么会结局如此悲惨?可……颂芝看着我的举动,说:“小主,反正如今襄贵嫔娘娘娘愿意帮你,不如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对于我们没有什么损失。”听了颂芝的话,我释然了,就相信曹琴默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天女散花,第一章完结。   ☆、结盟   今个儿大清早,李长就来宣旨了。本以为我会紧张得很,没想到我倒心情平静的很,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守规矩的跪下。李长清了清嗓子,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选侍慕容氏骄纵跋扈,火烧棠梨宫,所幸并无人员亡。朕念在其服侍朕数年,特免其一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慕容选侍俸禄半月,以作惩戒,钦此。”我接过圣旨,愣住了,连李长走都全然不知,就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而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有的只是震惊。皇上竟然没有让我死?就算皇上可以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但是甄嬛、沈眉庄可以容忍我吗?沈眉庄多次因我而差点死,她恨我入骨,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颂芝扶我起来,给我披上披风,笑着说:“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上终究还是心里有小主的。这次小主能逃过一劫,听说是襄贵嫔和菀贵嫔替小主求情的。”“这倒奇了怪了。”我思量着,“襄贵嫔帮我倒在情理之中,到底她受过我恩惠,可是菀贵嫔怎会替我求情?”颂芝却不以为然:“小主这可是多虑了。不管菀贵嫔为什么帮小主,只要小主能活着不就得了?”我笑了笑,颂芝还真是会安慰人。   我站了起来,系上斗篷,手里捂着暖袋。颂芝好奇:“小主现在可要出去?”我看了看外面的积雪已经快化了,回答颂芝:“既然曹琴默帮我,我总要去谢谢吧!哪怕只是走个过场。”颂芝听了,不再说什么,只是陪着我去绿霓居。   还没到绿霓居,就看见了浣碧。浣碧是甄嬛的陪嫁,看来甄嬛也在绿霓居。浣碧见了我也不行礼。我还没说什么,颂芝不满的对浣碧说:“浣碧,你为什么不向小主行礼?”颂芝这话倒当真没说错,不管怎样,我还是皇上的妃嫔,而浣碧只是区区一奴婢,嫡庶有别。可浣碧却依旧傲慢得很,听了颂芝的话,才不紧不慢的向我行了礼,颂芝气急了,却被我拦下了,浣碧惊愕极了。这倒不是我的性子变了,主要是我现在只是个选侍,没有骄纵的资本。   进了绿霓居,我竟看到了甄嬛。我向两人行了个礼,甄嬛示意我起来。音袖见我来了,急忙给我搬了个椅子,我刚坐下,就说:“今个儿我来,主要想谢谢襄贵嫔和菀贵嫔,要不是你们俩向皇上求情,怕是我早就被赐死了。可就是不知,菀贵嫔救嫔妾一把是何用意?”甄嬛笑着说:“慕容选侍经过这一坎后,当真是变得聪明了。方才看见浣碧对选侍不敬,可选侍却不恼,当真是变了。”我叹了口气:“这又有什么?当年我能如此跋扈,因为我有资本,后宫中人人怕我,又有兄长在前朝撑腰,做事自然是不计后果,不知怕为何物了。可如今……菀贵嫔娘娘可别打岔子,究竟为何救嫔妾?”甄嬛收回笑意:“本来本宫是恨极你了。因为你,眉姐姐被人说成假孕争宠;因为你,淳儿没了;因为你,连本宫的孩子……”听到这,我和曹琴默都沉默了。我冷笑一声:“菀贵嫔,我承认我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沈婕妤的事,因为我嫉妒你和她得宠,所以迁怒于她的。淳贵人的事也是我做的……只是,你当年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我有这么傻吗?纵然当时我恨你,但是你的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苦。再说如果出事,我亦难辞其咎。”曹琴默也附和道。   菀贵嫔眼中有一股恨意:“当时我也不知为何我会小产。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宫里的欢宜香,欢宜香里含有麝香的成分!皇上如此做,就是因为你是慕容家的人,皇上不会让你生下孩子就是这个原因。”“什么?”我倏地站了起来,我紧握拳头,“难怪我自打多年前的小产后,就再无身孕,原来如此。”亏得我吃尽补药,也毫无用处。   我转念一想,急忙问甄嬛:“那我当年小产,不会……”甄嬛点了点头,整个绿霓居一片寂静。   我脑子里一篇混乱,我用力地锤桌子,茶水撒了一地。音袖要来收拾,我瞪着她:“不准!给我出去。”音袖吓极了,急忙走出了暖阁。颂芝重新泡好一杯想茶,端给我,柔声说:“小主喝口茶消消气吧。”我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儿地把茶喝尽。   菀贵嫔把玩着手钏,好似漫不经心的说:“本来我是恨极慕容姐姐和曹姐姐的,但是现在有更大的敌人。”曹琴默说:“是皇后吧。”我冷笑:“皇后其实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菀妹妹你们刚进宫时就只知道我宠冠后宫,而皇后的地位好似岌岌可危。其实你们都错了,皇后的地位是再稳固不过的,就凭她是朱柔则的妹妹,太后的侄女,朱家的女儿。”   曹琴默说:“之前我们斗来斗去,可是皇后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只要我们一直斗,她皇后就能坐享其成,地位始终不变。”甄嬛也说:“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陵容怕早已是皇后的人了,至于祺贵人……”我接口:“她的家族管氏怕是和皇后的母家关系密切,祺贵人恐怕亦是皇后那边的人了。   甄嬛笑道:“我一直以为慕容选侍是绣花枕头,没想到心思如此之慎密。”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经此一劫,我早已不是昔日的慕容世兰了。甄嬛又说:“既然后宫中最大的障碍是皇后,我们又何必斗来斗去?还不如结为一党,共同与皇后对抗。至于往日我对两位姐姐的恨都是往事烟云了,我亦不追究。”曹琴默有些疑问:“菀妹妹怎会想与我们结为一党?菀妹妹的姐妹沈婕妤可当真是恨极我和慕容选侍的了,沈婕妤她会同意吗?”我虽面色坦然,但心中一颤,昔日我对甄嬛、沈眉庄恨之入骨,多次差点把沈眉庄的小命弄没,她不恨我就不错了,怎会与我们结为一党。   甄嬛笑了笑:“眉姐姐那虽然没有同意,但倒也没否决,估计是默认了。这主要原因嘛——”甄嬛瞧了我一眼,继续说:“慕容选侍现已无后台,自然不会再这么骄纵,早已没有压迫我们的本事,但是慕容选侍毕竟是皇上爱过的女子,又有后宫女子少有的洒脱,美貌自然也是上乘的。襄贵嫔的才智大家都知道,本宫和她不相上下,甚至本宫还不如她。例如富察贵人小产那次……如有两位姐姐,我们是如虎添翼。”   我听到哥哥的名字,心里一阵难受,是我连累了哥哥,不然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曹琴默听了甄嬛的话,笑容逐渐消失了:“菀妹妹的建议本宫答应了,不然……”我没心思研究曹琴默的话中意,跟甄嬛一党是我唯一的出路,我看着甄嬛,说:“我自然是答应了,不然我怎么在这后宫中有立足之地?祺贵人我还想好好会会她,看她那得瑟样儿,迟早会是本宫的手下败将。”我隐忍够了,我慕容世兰岂是温婉贤淑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针锋相对   从曹琴默处出来,已然是下午了,估摸着在曹琴默那儿呆了三五个时辰,好在午膳已经用了,肚子倒也不饿。只是曹琴默终究只是个嫔,午膳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比起当年宓秀宫的午膳,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可是如今宓秀宫的伙食连昔日颂芝她们吃的都不如,我岂能下咽?   颂芝见我并未准备回宫,不禁问道:“小主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性子这般柔和?小主以前可并不喜欢在外头闲逛,今天倒是很有兴致!”颂芝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若换做昔日,我在就恼了,但是如今我倒也不恼,毕竟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倒也当真是极好的,这点从前倒从未觉得。颂芝搀着我,在御花园里闲逛着,我回答了颂芝的问题:“颂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早已没了当年的权势,哪能还能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宓秀宫里除了我两还有人吗?冷冰冰的,谁喜欢待啊?你说呢?”   颂芝还未曾回我话,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齐妃娘娘您看!这梅花开的可多好!”梅花吗?昔日我得宠时,如果不是在宴中摆了梅花,皇上就不会一时兴起去倚梅园,就不会遇到甄嬛……   颂芝压低声音:“小主,我们绕道走吧。听那声音,定是祺贵人,祺贵人与小主又有过节,多事不利啊!”我本想避开,但又心生一计,故意大声说道:“颂芝,我们快走吧!如今祺贵人正得盛宠,千万不要惹恼她,不然她一定会和菀贵嫔告状。”颂芝听了我的话,愕然,却瞧见了我一副看好戏的眼色,也就会心的笑了。   果真,祺贵人听了我的话,得意极了,我又说道:“贱人就是矫情!瞧那狐媚样儿。”祺贵人还当真是好惹,果然被我一逼就上:“慕容选侍,你凭什么辱骂本宫?”我还未曾说话,颂芝反而跟祺贵人较劲了:“回祺贵人的话,我家小主哪里辱骂贵人了?最近宓秀宫里了无人烟,我家小主现在儿喜欢自言自语,怎么惹到祺小主了?还望小主明鉴!”好一个颂芝,真不愧跟我多年,就连着性子都与我有几分相似。   “你……”祺贵人恼羞成怒,翘着兰花指指着颂芝,却又说出来话。齐妃站出来给祺贵人撑腰:“颂芝你只是一个奴才,怎么敢讽刺祺小主?还不给小主认错?”颂芝既不低头,也不反驳,只是站着不语。齐妃看着我,一脸蔑视:“难怪颂芝如此不听本宫的话,原来是有样学样,谁让她是华妃娘娘的奴婢。对了,现在不是华妃了,是慕容选侍了,本宫的记性当真是糊涂了!”祺贵人听了,掩着嘴笑着,附和道:“齐妃娘娘说话还真风趣!”齐妃看着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就是说不出的讨厌齐妃,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从前齐妃跟我耍嘴上功夫始终输我一等,现在不是了,是无法媲美。我放肆的笑着,齐妃一副警惕的模样:“你想做什么?”我向齐妃行了一个礼:“祺贵人可说错了,齐妃娘娘哪是什么说话风趣?齐妃娘娘那是糊涂了,颂芝之前说的话都在情理之中,哪里冒犯祺贵人了?难怪大皇子脑袋瓜儿不灵光,原来是有样学样,耳濡目染。再者说,之前祺贵人可自称“本宫”,但是祺贵人只是贵人,仿佛适才说错了吧。莫不是祺贵人觊觎更高的位子,例如齐……对不住了,我失言了。”齐妃果然心思不慎密,只要是有心人定能发现我在逼她,她竟立刻和祺贵人翻脸了,也不管我在场:“祺贵人,你说话一向守规矩,今个儿怎么了?就像慕容选侍说的那样,你定是觊觎本宫的妃位。”祺贵人百口难辩,只能任由齐妃教导,但却心不在焉,狠狠地瞪着我,我照单全收。不过齐妃真是枉费我提起大皇子,本想让齐妃难堪的,不料反而让祺贵人倒霉了,不过倒也让我解解气了。   ……看着齐妃喋喋不休训斥祺贵人的样子,我却朝渐渐远去的她俩做了个鬼脸,心满意足的回宫。就算我不是昔日的华妃又如何?慕容家的女儿性子怎能温婉?只是我殊不知,我与齐妃、祺贵人的斗智斗勇尽收入一人眼中,而这人才是这后宫最大的主人,是她,主宰了我今后的命运,是风生水起,还是黯然失色,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婕妤   我刚回宓秀宫,还未曾坐下,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就来了,竹息向我行了一个大礼。我连忙扶其起来。天地良心,我慕容世兰以前对待下人苛刻,但是对待太后身边的姑姑,和皇上御前的奴才我扪心自问,绝对不算差,所以如今竹息姑姑来了,还是向我行大礼也不奇怪。   颂芝问姑姑:“竹息姑姑,您来这儿干什么?”竹息姑姑看着我,目光深邃:“太后娘娘邀小主去寿康宫一聚。”我面色一沉,不知怎办?颂芝未经我同意,就把一锭银子塞给了竹息。竹息倒也不推脱,收下了银子,低声曰:“太后今日邀小主,是因为下午小主在御花园的所作所为。”颂芝还欲问些什么,但是被我制止了。我笑言:“姑姑先回寿康宫,我更衣后便去寿康宫。”竹息跪安后,也就走了。   颂芝见竹息走了后,跪了下来:“奴婢不好,未经小主同意就给了竹息姑姑银子,还望小主降罪。”倘若是搁在以前,一锭银子算什么?就算颂芝给竹息十锭银子,我都嫌少,可是如今事事儿都得花钱,还好以前哥哥给的银子还有剩了几百两,可是又能撑多久呢?我示意颂芝起来:“颂芝,这事儿不怪你。竹息毕竟是太后近身服侍的人,讨好她,对于我们亦是无害的。”话一出口,我才知晓,如今我竟会用“讨好”二字了。   寿康宫和宓秀宫都属于紫奥城西面的宫殿,因此离宓秀宫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就能走到了。刚进寿康宫,就瞧见了沈婕妤,沈婕妤见我来了,面色一惊,但随后就恢复了以往的端庄,向我微微点头示意。我心中一惊,但还是向沈眉庄行了个礼,就径直走进内阁。   太后倚在软榻上,眯着眼睛:“你来了。知不知道哀家找你来有何事?”我和颂芝都知道太后让我们来的用意,但是都不敢说。我朝前走向一步,跪下:“臣妾愚笨,不知太后召臣妾来寿康宫之意,望太后明示。”太后冷笑了一下,我感觉到一股寒风袭来。太后喝了一口药,慢悠悠地说:“竹息没有告诉你吗?”我果然猜对了,颂芝贿赂竹息八成是败笔,但是……我并无解释,只是低头不语,默认了。太后盯着我,不再追究这件事:“多日不见慕容选侍,虽然服饰不如以往华丽,但是这容貌依然如此美。”我听了,缓缓道:“美又如何?皇上看不到,就算是西施再世也是无用的。”颂芝听了我这话,惊愕极了,这话太后一旦觉得不顺耳,我定再无出头之日,我只是在赌,赌太后会成全我。   果然,太后对于我的答案满意极了。太后随即换了一个问题:“那下午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儿你怎么解释?不过,祺贵人和齐妃是傻,真的会中你的套。”我听了,并无尴尬之色反而坦坦荡荡的承认了:“回太后的话,是臣妾挑拨祺贵人和齐妃的。”“哦?是吗?”太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换做其他人,就算做过,也会撇得干干净净,你倒承认了。不怕哀家怪罪你吗?”我低着头,回答道:“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事就是做错。臣妾只是看不惯祺贵人仗着自己家有功劳,就如此骄纵,才会给祺贵人下套,望太后降罪。”   太后扶起了我:“在这后宫中,看似平静,其实人人都在明争暗斗,皇上就只有一个。哀家很欣赏你的性子,敢作敢当。如今皇后一人独大,菀贵嫔也是地位牢固。皇后是越来越不听哀家的话了。哀家身边也只有沈婕妤,但是沈婕妤性子太傲,不争宠……”听了太后的话,我明白了她的话中意,马上接口:“臣妾愿侍奉太后左右。”太后笑着说:“哀家哪里需要你伺候哀家?哀家是要你去与菀贵嫔等人争宠,不能让菀贵嫔与皇后平分秋色。皇上身边还是需要我们自己人,时时能把哀家的话传给皇上。”我一字一顿地说:“臣妾愿意。只是为何太后会想到臣妾?这后宫中的女子多得是。”太后慈爱的看着我:“这后宫的女子是多。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对哀家忠心呢?”言下之意,如今我要家世没家世,又无子嗣,太后想要灭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说……   太后又道:“如今你只是一个选侍,位分也太低了,至少你伺候皇上多年。芳若,传哀家懿旨,晋选侍慕容氏婕妤。”   我一听,马上跪下:“太后这万万不可,臣妾乃是罪臣之妹,能留在宫中已是皇恩浩荡,岂敢居嫔位,还望太后收回懿旨。”太后摇了摇头:“哀家说一不二,这是你该得的,不过你以后要记住,是谁给了你今天的地位。”我手一颤抖,就只能低头谢恩。看来以后,只能给太后做事了,不然我连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皇上   太后破例封了我婕妤,后宫中人无一不惊讶至极,就连皇后都瞠目结舌,赏赐自然也如流水般的送来。皇后送来的东海明珠,太后送来的红宝石……送来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全在我的宓秀宫,门槛都跨烂了,人声鼎沸,好似又回到了我当华贵嫔的时候。但是谁知道,我对于那些赏赐完全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皇上。可是最近别说皇上了,连李长我都没见到。看见我如此心烦,颂芝心疼得很,但也没办法。话虽如此,但是别人给的东西我还是得去谢恩,东西自然也得收进库房,留着不时之需。   今天本来是要去曹琴默那儿看看温仪的,我竟得知,甄嬛在封昭仪当天,不知怎的得罪了皇上,被禁足棠梨宫。我知道后,曾一度怀疑这是个假消息,毕竟皇上是如此的宠爱甄嬛,当年我都吃醋不已。但是来宓秀宫的妃嫔都拿这件事津津乐道,我不得不相信了。   本来我是恨极了甄嬛,是她夺去了皇上的宠爱。但是现在我对于甄嬛已经一点儿也不恨了,如果没有她,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我让小吉子去打听打听,到底甄嬛是为什么被禁足。小吉子是甄嬛给我的奴才,另外还有3个太监:小祥子、小如子和小意子,倒也好用,如果是皇后赏的,我怕是不敢用。   过了半个时辰,小吉子回来了,脸色很难看,他颤颤抖抖地说:“回小主的话,菀贵嫔娘娘误穿了纯元皇后的吉服……”小吉子还未说完,我就手一挥,让他下去了。颂芝不解的问:“小主,为什么让小吉子下去?”我叹了一口气:“颂芝,你还不知道吗?咱们这皇上,很是重情分,菀贵嫔这样难道不是对纯元皇后大不敬吗?皇上只是吩咐禁足已经很好了。”我对颂芝说:“颂芝,备好轿辇,我要去仪元殿。”颂芝见我坚持如此,也只能照办。   我刚下轿辇,就见了李长在仪元殿外候着,见了我,急忙行礼。我摆了摆手,就想进仪元殿。小厦子想拦我,可是却被李长拦住了,李长点头哈腰:“小主来的正巧,皇上方才就让奴才来接娘娘来仪元殿。”我很是震惊,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我前脚刚踏进仪元殿,颂芝后脚就被李长拦下了,但是我却没有争辩什么。正如从前别人说过,李长的举动指不定就是皇上的旨意,所以得罪李长是不明智的举动。   我快步走进仪元殿,还是老样子,金碧辉煌,堆得高高的折子,以及那个我深爱的人。皇上察觉到我来了,抬起头来看我,说:“你来了?这些日子朕苦了你。”我听了,原本对皇上的那一丝丝恨意全然消失了,毕竟他还是关心我的。皇上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你本性不坏,只是你终究还是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朕必须得做出个表率,才能让众大臣知道朕是公私分明的。”我倏地跪下,低声说道:“臣妾不恼皇上,臣妾是活该,辜负了皇上对臣妾的情谊,臣妾万死不辞。”皇上把我扶起:“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我道出了我来此番的目的:“皇上,菀贵嫔的事儿……”皇上眯着眼睛看着我:“连你也要为甄氏求情?”我心想不妙,皇上竟然称菀贵嫔为甄氏。我昂起头,直视着皇上:“皇上,菀贵嫔这事儿臣妾看甚有蹊跷。皇上想想,菀贵嫔素来谨慎,一言一行恪守本分,怎会故意冒犯先皇后?”皇上大手一挥:“菀贵嫔怎地不敢?她年纪又轻,连朕有时也不放在眼里?她怎会不敢。你先退下吧,朕提醒你一句,不要和甄氏扯上关系,不然……”“不然又如何?”我嘲讽地说,“臣妾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只是皇上的心不在臣妾这儿。可是经历这一遭,臣妾已经释然了。皇恩又如何?不过是一场浮云。可是臣妾还是懂得报恩的。菀贵嫔当初保得臣妾一条命,臣妾自然得知恩图报。所以哪怕与皇上撕破脸皮臣妾也不悔。”皇上看着我,赞赏道:“朕的世兰变了,变得成熟了。”我笑了笑,屈了屈膝盖:“谢皇上。只是今天臣妾说的话希望皇上能考虑考虑,臣妾告退了。”说完,我便就跪了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仪元殿。   皇上喃喃道:“朕当这个皇上有什么用?连自己爱的女子都不理解自己……”我听了,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缓缓地说了一句:“皇上是一代贤君,怎能出此之言。”我眼角流下了2行泪水,照应在阳光下,分外耀眼。甄嬛,对不住了,我还是没能保住你,我欠你的那份情还是没还。 作者有话要说:     ☆、请安风波   今个儿我破天荒的去皇后宫中请安。本来我是不乐意儿的,皇后也不愿看见我,何乐而不为呢?但是皇上清晨特意提起此事,我不得不照做。虽然说现在我不是从前的慕容世兰,但是皇上依然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以前是,今后亦是。   还未走近凤仪宫的内殿,就听到了一个令我心生不悦的声音:“祺贵人,听说了没?昨个儿皇上翻的是慕容婕妤的牌子!”祺贵人听了,不屑地说:“那又如何?如今慕容婕妤那**要家世没家世,要位分没位分。”“可是本宫照样还能留住皇上,祺贵人有何不满?”颂芝扶着我走近内殿,我特意在强调了“贵人”二字,果真不出我所料,祺贵人只是瞪着我,却不敢说什么。我只是按理向齐妃、敬妃行了一个礼,齐妃斜过眼睛,故意不看我。倒是敬妃让我起来,让我吃了一惊。   我坐下后,绘春就来给我看茶,我正好看见皇后不在,便不经意的问道:“绘春,皇后娘娘呢?”绘春微微低下头,向我解释:“回小主的话,皇后娘娘昨个儿头风有些发作,故而今日有些晚起,现在正在梳妆,还请小主稍等。”我抿了口茶:“我不着急,反正许久未和宫中的姐妹们相聚,现在正好聊聊儿,祺贵人,对吧?仿佛祺贵人很是喜欢嚼舌根?”不等祺贵人回答,我就把目光转向了齐妃:“齐妃娘娘仿佛昨夜没睡好?在座的各位姐妹昨夜怕是也没睡好吧!”内殿里一片寂静,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慕容世兰东山再起,昔日的一枝独秀、宠贯后宫又会再次上演,尤其是……   江福海大声叫道:“皇后娘娘驾到!”就算我再讨厌皇后,也还是站了起来,同众人向皇后行礼。皇后草草的扫了一眼我们,看见我亦在,露出些惊讶的神情,我却视如无物。皇后微微一笑:“免礼。”我们又参差不齐的坐下。说句实话,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礼仪,尊卑自在人心,这些礼仪又能代表些什么呢?   皇后又露出了那种雍容华贵的笑容:“今天各位姐妹来的可真早啊!连慕容婕妤都来了。”我微微欠身:“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近日来身体抱恙,故而没有来向皇后娘娘请安,求娘娘赎罪。”我虽话语中谦卑,但是语气随意,一点儿也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皇后面露一些厌恶之色,但是随即又消失了,让我们看见的还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齐妃见皇后有些不快,连忙为皇后出气:“慕容婕妤也是的,怎么能不向皇后请安呢?身体不适是一方面,可是向皇后请安是我们应该做的……”齐妃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说的我昏昏欲睡。我把茶一饮而尽,打断了齐妃的话:“齐妃娘娘,臣妾就算来请安,怕是皇后娘娘也会心生不快,皇后娘娘您说是吧?”皇后听了我的话,一字一顿地说:“慕容婕妤此言差矣。本宫又怎会见到慕容婕妤心生不悦呢?倒是听说昨个儿慕容婕妤为了菀贵嫔的事儿去向皇上求情,这倒也稀奇。”沈婕妤听了,端茶的手抖了抖,在场的人,除了皇后和曹琴默个个儿也都倍感稀奇,至于原因嘛,不言而喻。   我看着皇后,巧舌如簧的解释:“臣妾如此做是因为菀贵嫔是冤枉的,臣妾就算讨厌菀贵嫔倒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当初臣妾落难时各位姐妹的表现可当真让本宫寒心哪!”皇后照样对答如流:“慕容婕妤既然如此说,那就算菀贵嫔是冤枉的,谁又胆子大到利用纯元皇后来陷害菀贵嫔呢?”我刚想把“皇后”二字说出,却被曹琴默拦下了。曹琴默为我开脱:“慕容婕妤这话可当真是说错了。咱们后宫的姐妹向来是一心的,怎会有人想要陷害菀妹妹?慕容婕妤你也真是的,怎么会糊涂成这个样子?”我心生不悦,不知曹琴默这个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是当着皇后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忍住。   皇后笑道:“慕容婕妤是糊涂了,还是襄贵嫔聪明。所以说慕容婕妤你还是太多虑,以后得多学学襄贵嫔的才智。几位新进宫的姐妹也要好好与后宫众人相处,不要惹出事端。”我瞪着皇后,这皇后可当真是极狠的,新进宫的四位贵人,还不都是平定哥哥功臣的女儿这摆明是羞辱我嘛。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傲人的家世。   皇后看了看我们,起了身:“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齐妃和祺贵人留下。”我也不管皇后找她们做什么,只是径直追上曹琴默,咄咄逼人:“曹琴默,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件事儿除了皇后还有谁会做?为什么不让我揭穿皇后的真面目?”曹琴默叹了口气:“本以为你变了,没想到性子还是如此急躁。你想想,你有什么证据来说是皇后干的?就凭你的第六感,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根本就不能揭穿皇后的真面目。而且只要你说这件事是皇后做的,皇后大可以治你一个污蔑之罪,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还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世兰的小心思   我听了曹琴默所说的一番话,却也不恼,只是静静地听着。曹琴默一看我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倒也奇怪:“慕容婕妤你怎么了?难不成连着性子都也变了?”这话倒也没说错,若搁在以前,我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顾得了什么?   我看着曹琴默,慢悠悠地说:“我有这么傻吗?我对甄嬛恨之入骨,昔日因为她,我年家一败涂地,不知死了多少人,此仇我慕容世兰没齿难忘。你以为皇后信我不恨甄嬛吗?昔日我对甄嬛所做的一切,难道皇后不知道吗?”曹琴默听了倒也没什么反应,或许她早就猜到了,只是问道:“所以你就刻意地对甄嬛很好?甚至还不顾自己,为她求情。目的就是让后宫众人知道你慕容世兰变了。”我点了点头:“其实甄嬛那**勿穿纯元皇后旧衣我是早就知道的。皇上曾经跟本宫说起过纯元皇后与皇上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衣服。所以说,当我看到甄嬛穿这件衣服时,我故意不点破,既然皇后有这空对付甄嬛,我又何必在费工夫呢?就来一招借刀杀人。”说句实话,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设的障眼法,甄嬛那个人我要慢慢的折磨,才有意思,昔日她对我年家做的一切,我会加倍的还回去。   曹琴默看着我,平静地问:“那你对待我可有真心?还是……”“真心?”我揣摩着这两个字的意思,我还有吗?我语气没有一丝波澜:“那你又为什么要处处帮我?难道纯粹是要帮我吗?我看,你是另有目的。”曹琴默脸色一变,但还是不说话。   突然,我仿佛瞧见曹琴默后面似乎有一人影,我大喝一声:“是谁?”那个人匆匆忙忙的走了。曹琴默背后没长眼睛,自然没瞧见,她说:“兴许是娘娘捕风捉影了吧。”我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仿佛那人是……沈婕妤。   我整了整衣衫,走到曹琴默身旁,装作一副大方的样子,语气却恶狠狠:“既然你知道了本宫的目的,本宫也不必和你继续装下去了。你听着,你可以不帮本宫,但是……你若敢挡住本宫的路,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温仪会怎样,你心里清楚。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的轻重好好在心里掂量掂量,本宫等你的答复。”忍气吞声的日子我过久了,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说话了,看来像曹琴默那样拐弯抹角的说话,我还是不喜欢。   我乘上轿撵,吩咐小吉子:“摆驾棠梨宫!”颂芝听了,大惊失色:“娘娘,这可不行!皇上可是特意吩咐了的,不准有人去那儿。”我却充耳不闻:“本宫这样做,自然有本宫的道理,颂芝你不用替本宫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字数有点少,大家凑合着看,但是这章我认为有些啰嗦,这章主要交代了世兰为什么要对甄嬛好,所以说之前有网友说不喜欢这样的世兰,其实完全不用担心的。“十一”长假我争取多多更文。   ☆、意外之喜   话说当日我去探望甄嬛出奇的顺利,我也只是安慰了甄嬛一会儿,就出来了。其实我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让后宫众人知道,我慕容世兰不是落井下石的那种人。只是甄嬛怀孕却让我头疼,本想除掉她腹中之子,但是我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人人都说我是红颜祸水,做任何事都被别人看着,实在是腾不出手。本到还想着皇后或许容不下那孩子,可甄嬛却让皇后帮她照顾她,皇后岂会傻到如此地步,明目张胆的让甄嬛小产?   所以说,在甄嬛怀孕的这些日子中,后宫出奇的平静,我、祺贵人、安芳仪平分春色,我虽有些吃醋,但也知皇上如此待我已是情深意重,毕竟如今我的家世连安陵容都尚且不如,更别说祺贵人了。   传来甄嬛要临产时,我正在绿霓居逗温仪。曹琴默到底是有脑子的,她还是决定帮我,对此我不屑一顾,曹琴默还有理由拒绝吗?当年我可以狠下心来利用温仪对付甄嬛,如今我怎会不敢利用温仪对付其他妃嫔?只是温仪如今正是四五岁的光景,煞是可爱,惹人怜爱。看着她,我不禁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孩儿,他还未曾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看。   听见甄嬛要临盆的消息,曹琴默本想速去看她,却被我硬生生的拦住了。聪明若曹琴默也不知我是何意。我一手拿着拨浪鼓斗温仪玩,一边说:“仪元殿那怎么说?皇上去了没?”曹琴默摇了摇头,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娘娘的意思是?”我让乳母把温仪带下去,一边笑盈盈地说到:“皇上还没急,我们急些什么?甄嬛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理应我们是该去的,但是现在皇上对待甄嬛怎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趟浑水我们还是别管,小吉子,去棠梨宫那儿看着,什么时候菀贵嫔生了,我们再去,到那时皇上八成也在。”   真是天佑我呀,甄嬛九死一生生下的竟是个公主,怕是皇后指不定有多高兴了。我和曹琴默前脚踏进棠梨宫,皇上也来了。我微微欠了一下身:“恭喜皇上,又得一女。”皇上很是高兴,全然没有因为甄嬛生下一个女儿而不高兴。皇后比我早到一步,看见皇上来了,也说了些客套话。   可我没料到的是,皇上竟然冰释前嫌,竟然主动拉下面子,答允甄嬛只要她愿意,即日就封她为妃。听了这话,我和曹琴默互看了一眼,看来甄嬛的好日子又来了,我们又要继续和她斗了。可甄嬛却一口拒绝,还要出家。皇上自然很震惊,劝道:“嬛嬛,公主才刚刚出生,你别这么倔强,公主还需要母妃。”甄嬛却起身,盈盈拜倒:“皇上,臣妾心意已决。请皇上答应臣妾公主由慕容婕妤抚养,从此公主的母妃就是慕容婕妤慕容氏,不再是菀贵嫔甄氏。”听了这话,我以为自己听岔了,可看见皇后哀怨的目光,却知晓这一切并非我的幻觉。皇上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既然菀贵嫔你如此坚决,那朕也无可奈何,公主就由慕容婕妤抚养吧。罢了,传朕旨意,晋慕容婕妤为华贵嫔,居一宫主位。”我听了,跪下:“谢皇上抬爱,臣妾定把公主视如己出。”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窗外,低声说道:“外面月色朦胧,公主的封号就叫‘胧月’吧。”公主的封号一向是满周岁时才封,如今是破例了,看来皇上对胧月真是疼爱。甄嬛咬了咬嘴唇,磕头:“多谢皇上抬爱。公主的小字臣妾想自己取。就叫绾绾吧,长发绾君心。”皇上看了看甄嬛,有些不舍,但还是说:“朕答应你。传朕懿旨,废去菀贵嫔位分,三日后就去甘露寺修行。”说完,便摆袖而去,皇后亦跟随。   我向曹琴默使了个眼色,曹琴默就让整个棠梨宫的奴才都出去,只留下我和甄嬛。甄嬛看了看我:“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把胧月给你吧。其实我知道,你与我结盟是为了报复我,慕容世兰是不会不恨我的。但我也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你不怕别的,就怕皇上不爱你了。昔日你对我做的一切,只因一个情字。如今我把胧月给你,你也好打发日子。何况你如今已然东山再起,胧月跟着你,怕是没人敢瞧不起她。”   我看了看甄嬛,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我轻声道:“你不怕我对胧月不好?我连襄贵嫔的温仪都能利用,难道不会利用胧月来争宠吗?”甄嬛笑道:“你不会自掘坟墓的,人人都知当年的华贵嫔与我结怨已深,你若敢对胧月不好,你以为皇后会放过绊倒你绝佳的机会?”我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甄嬛,于心不忍,但还是追问道:“那为什么不把胧月给沈眉庄,又或者是敬妃?”甄嬛回答:“眉姐姐现在早已不似以前风光,又不得皇上宠爱,如果让她带胧月,怕是眉姐姐会成为众矢之的。敬妃太谨慎,而且凭借你对我的恨,你肯定会不惜一切的对付敬妃和胧月,对我的恨一定会加在胧月的身上。而且你没有子嗣,胧月给你,对你是无害的。”我不禁佩服甄嬛的心思慎密,连我的想法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有把胧月给我,我才不敢对胧月下手。再说,就算现在我没有傲人的家世,但我还是皇上的宠妃,胧月给我是绝对不会吃亏的,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定会对胧月恭恭敬敬,而我,也有了依靠,毕竟甄嬛这一出宫,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再回来的了,胧月就只有我一个母妃。   我看着甄嬛,语气高昂地说:“我慕容世兰对天发誓,如果我利用胧月公主争宠,我死去的哥哥、侄儿永世不得超生。”我看了看甄嬛,把眼睛一挑:“这下你可安心了?我定会把胧月当做我慕容世兰亲生的,那些小人如若敢小看胧月,我定会让其生不如死。”甄嬛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也就离开了棠梨宫。我回头看了看棠梨宫,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从此,我慕容世兰不再是孤苦无依,我有了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一章写的我自认为还不错,世兰的性子终于又变回来了。甄嬛让世兰抚养胧月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甄嬛如此做,世兰才不会对胧月下手。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也祝我妈咪生日快乐!天女散花!月饼拿来!   ☆、复位   甄嬛终究还是出宫了。胧月生下来才三天,还未出月的甄嬛就去了甘露寺,临行那天,我抱着绾绾,远远的看着甄嬛踏上马车。绾绾才出生三天,不谙世事,她怎会知道如今要远行的人是她的娘亲。甄嬛走了,带着对皇上的狠、对绾绾、沈眉庄的思念离开了,离开了这看似锦衣玉食的紫奥城,其实紫奥城就是一座牢笼,甄嬛如今能离开也是好事,而我却只能在这紫奥城中继续与后宫嫔妃尔虞我诈。   经此一事,我倒是看清了安陵容的真面目,她果然背叛了甄嬛,投靠了皇后。看来现在能与皇后对抗的只剩下了我,可我的资本有什么呢?除了绝世的容貌以及皇上的宠爱,我还有些什么?安陵容有令人倾倒的嗓音,以及我所没有的温婉。管氏有美貌也有家世,就连齐妃都有大皇子。实力是何等的悬殊!   我猛然间想起今天皇后约了我正午去凤仪宫,现在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于是就急急忙忙乘了轿辇,准备赶往景仁宫,就算我讨厌皇后,但还是守着礼数,别失了分寸,给皇后留下把柄。   ……我还未进了凤仪宫,就闻得一股瓜果香,皇后倒当真是既有情调的。进了景仁宫,果真是我晚了,其他妃嫔都已坐下,还好皇后还未出现。在座的有敬妃、齐妃、安芳仪、襄贵嫔和吕昭容、祺贵人。我一向是瞧不起齐妃的,于是见了她我也不行礼,而敬妃一向是最好说话的,我也不屑于给她行礼。   齐妃冷笑一声:“华贵嫔还真是不讲道理,本宫是妃位,你见了本宫岂有不行礼的道理。”我微微皱一下眉,这齐妃许久未见,这性子倒真是没变,这后宫中位分又算什么,得宠才是王道。我看着齐妃,轻蔑地说:“齐妃娘娘这话可说错了。本宫位分是比你低,但是本宫怀中抱着的是皇上的公主,你见了公主不行礼就罢了,还指望公主向你行礼?齐妃娘娘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地看着大皇子背书。”我这话可尖酸至极,谁不知大皇子愚笨,整日被皇上骂,这话说的可直戳着齐妃的心窝。   齐妃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吕昭容和颜悦色地说:“本宫如今瞧着胧月公主长得白白嫩嫩,长大后定是个美人儿,跟华贵嫔长得可真像。”我笑笑,对于这样的奉承话我可听多了。可还未曾等我开口,祺贵人就说道:“吕昭容可真是睁眼说瞎话。胧月公主长得好看关华贵嫔什么事?她骨子里流着的还不是甄嬛那贱胚子的血。”听了这话,全场愕然,宫中人人都把这事当做禁忌,可如今祺贵人却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岂不是视皇上的话如耳旁风。我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顺手就把茶泼到祺贵人的脸上,所幸茶不烫,祺贵人并无大碍,只是成了一只湿淋淋的落汤鸡。祺贵人瞪着我,大吼:“慕容世兰你这**,敢泼我茶,我要把这事禀告皇后娘娘,让她给我做主。”我听了,毫不畏惧:“你这是自作自受,你记住,胧月公主的母妃是华贵嫔慕容世兰,不是废菀贵嫔甄氏的女儿。你若不记住,你说错一次,本宫就让你好好尝尝当落汤鸡的滋味。”祺贵人何尝受过此等的委屈,就哭了。   “你们在这儿闹些什么?”听了这声音,我顿感不妙,众人都倏地跪下。我就先发制人:“皇上,你给臣妾做做主啊。方才祺贵人说胧月公主不是臣妾亲生的,是菀贵嫔生的。臣妾爱女心切,断断听不得此话的。于是一时气愤,就把茶泼向祺贵人。臣妾并不是针对祺贵人,不然的话,臣妾是绝不会把已经凉了的茶泼向她的,定会把滚烫的水泼向祺贵人。”皇上听了我的话,心疼的看着我,说:“除了祺贵人,其他人都起来吧。”   皇上怒曰:“祺贵人,你难道没有把朕的话放在心里?胧月的生母明明就是华贵嫔,哪是什么菀贵嫔?传朕旨意,祺贵人以下犯上,罚俸半年,禁足于宫中,无朕旨意,不得解除禁足。”祺贵人听了,连连给皇上磕头:“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会口出狂言,一切只因华贵嫔摆出妃位的姿态,臣妾一时恼怒,才会酿成大错。”我听了这话,也不害怕,倒是替祺贵人捏一把冷汗。皇上看着祺贵人,慢悠悠地说:“既然如此,就传朕旨意。华贵嫔慕容氏护子有功,晋升为华妃,赐协理六宫之权。李长,命内务府选一吉日,行华贵妃册封大典。” 我听了,急忙磕头谢恩。“皇上请三思。”不知什么时候,皇后也来了。皇后说道:“华妹妹的确侍奉皇上已久,理应再度晋为妃位。但是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华贵嫔如今已无家世,位分不宜过高。”但是皇上似乎心意已决:“皇后无须多言,朕一言九鼎。朕看看,还有谁敢瞧不起华妃,希望祺贵人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皇后听了这话,也不说什么。   因为皇上还有政务在身,就离开了。齐妃眼红的看着我,我视而不见。皇后看了看湿淋淋的祺贵人,怜爱地说:“祺贵人你先去内殿吧,仔细着凉了。”祺贵人谢了恩,就下去了。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转瞬即逝,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款儿:“今日大家都劳累了,本宫本想与各位姐妹谈谈心,想来是不用了,就各自回宫吧。安芳仪和齐妃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祝大家国庆节快乐。今天就这一章,凑合着看。   ☆、再遇甄嬛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绾绾已经来到我的身边一个月了。绾绾虽然只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后嫡出,但是满月礼还是很盛大的,只是我没料到皇上对绾绾的生母是甄嬛一事还是难以忘怀,敬妃只不过一时口误,却被皇上大力斥责,也让我替甄嬛感到心寒。因为绾绾,我对甄嬛的恨在一点一点的消退,如若没有她,我又岂能有自己的女儿?只是清河王送给绾绾的衣袜,我看是甄嬛所做,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而是慈母情怀,一针一线似乎都饱含着甄嬛对绾绾的爱。我曾试探问清河王这衣袜是谁做的?清河王只是笑而不语,我亦知道了。其实我真的不希望绾绾再与甄嬛有交集,绾绾是我的女儿。   甘露寺,这个地方我终究还是来了,只因皇后要带着众妃子前来祈福,我想皇后决定要来甘露寺也是想看看甄嬛的遭遇如何,我亦如此。其实我最讨厌祈福不过,求人不如求己,但是皇后的面子我还是不能不给,再者说甄嬛的遭遇如何,我也是很感兴趣。   祈福是按照位分来的。皇后首先,其次是我和敬妃、沈婕妤、安芳仪。端妃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还是没来,而曹琴默因为温仪近些日子有些发烧,而留在紫奥城。最后进香的是沈婕妤。沈婕妤进香时,我们本因在一旁站着,可是祺贵人却一直往后退,我正奇怪时,祺贵人的脚往后面一踩,就听见有一女子在叫,声音甚是耳熟。我回头一看,竟是往日那个宠冠后宫的甄嬛,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是莫愁,而我们是嫔妃。   甄嬛跪下后,说:“贱妾甄氏,参见皇后娘娘。”我听了这话,感觉不对头,甄嬛如今怎能自称贱妾。果然,祺贵嫔也听出了甄嬛的口误,讥讽道:“哟,是菀贵嫔娘娘啊。不对,现在是莫愁了,你怎敢自称贱妾,还以为你是从前的菀贵嫔吗?”皇后见了,也不阻止祺贵人对甄嬛的讽刺,而沈婕妤眼中含着对祺贵人的恨意。   甄嬛低着头,任凭祺贵嫔辱骂。可是祺贵嫔还不解气:“……别以为你生了胧月公主就得意忘形了!现在你只是庶民,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和你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听祺贵嫔说了这话,不禁笑了出来:“祺贵人啊,是不是一杯茶的味道很好?现下想再尝一尝?”祺贵嫔听了这话,脸色大变。   沈婕妤见我为甄嬛撑腰,她就看了看甄嬛的手,厉声问道:“住持,甄娘子怎会做这些活儿?她好歹是宫里出来的。”甘露寺的住持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皇后却说:“既然菀贵嫔现在已经出家了,自然得和其他姑子一视同仁,不能搞区别对待,华妃,你说是不是?”甄嬛乍然听皇后称呼我华妃,神色惊愕,却也不语。我走向前一步,和颜悦色地对皇后说:“皇后娘娘说的是,可是甄娘子才到甘露寺1月有余,总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的。就像皇后娘娘,也不是一开始就当皇后,不也是从娴妃一步步熬上来的吗?”说句实话,我自认为我这句话说得也有些重,皇后平生最恨别人说她是继立的皇后,我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沈婕妤一心念叨甄嬛,竟也附和。我深感不妙,沈眉庄真是个重情义的人,这话我说皇后只能吃进,可是沈眉庄只是一个婕妤,岂能说这话?   皇后脸色很是不好看,沉下脸说:“沈婕妤,今天怎么有些毛躁?去佛堂前跪着吧。”甄嬛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眉庄拦住了,何等的姐妹情深!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启程回紫奥城了。临走前,我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了静白,低声说道:“劳烦师太多多照顾甄娘子,不然的话,这一锭银子看起来少,但是还是可以砸死人的,师太自己好好掂量掂量。”静白被我吓出一身冷汗,点点点头称是。   或许有人会说,我为什么要帮甄嬛,甄嬛老死宫外难道不好吗?或许曾经我这么想过,但是现在我改变心意了。如果甄嬛没有把绾绾给我,或许我就不知道人间还有母女之情,我对温仪公主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到羞愧。甄嬛,我不希望你死,但也不希望你再次回到这宫闱中,夺取绾绾的抚养权。倘若我这最坏的猜想成真,甄嬛,休怪我无情,我定让你生不如死,苟延残喘。昔日端妃让我腹中孩儿惨死,我让其生不如死。如果甄嬛再抢去绾绾,她的结局定会比端妃惨上百倍、千倍。 作者有话要说:     ☆、降位   这些日子绾绾总是发低烧,张太医一天三次的往宓秀宫跑都没有用,看着怀中的小人食不下咽,总是哭,我真是束手无措。我对绾绾的用食很是小心,应该不会出差错的。曹琴默瞧着宓秀宫中只剩下她和我时,低声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几年前温仪一直吐奶?”我正纳闷曹琴默怎么说起了陈年往事,可转念一想,温仪当时吐奶是因为我下的药,目的是陷害甄嬛。但是绾绾发烧肯定不是我干的,我轻蔑地说:“你是说有人在陷害胧月,那目的又是什么?”曹琴默回答:“这事儿嫔妾敢肯定是皇后她们干的。第一,胧月生病,娘娘难辞其咎,毕竟胧月不是娘娘亲生的,而且当年娘娘就这样利用温仪,后宫中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保娘娘不会做第二次这样的傻事。第二、婴儿发烧总是不好的,万一烧一直不退,胧月丧命也是必然的,娘娘又与菀贵嫔一向不睦。如果这事儿一旦成功,娘娘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白费,只会落得一个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这罪儿可不轻。”   我听了,恶狠狠地说:“好一个一箭双雕,既能除掉胧月,又能除掉我,这件事除了景仁宫的那位,还有谁敢做?谁敢跟本宫过不去。”曹琴默想了想,说:“这事儿也不一定是皇后亲手做的,说不定是祺贵人或者是安芳仪做的,就算是齐妃也有嫌疑。”我想了想,曹琴默说的也是,皇后也不可能这么傻,借刀杀人谁不会?   “颂芝,去太医院把温实初给本宫叫来。”我说道。颂芝说了声“是”,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内殿。“娘娘,这温实初是菀贵嫔的心腹,娘娘怎还敢用他?”曹琴默担忧地说。我却神色自然:“就是因为他是甄嬛的心腹,我才用他。胧月虽然名义上是本宫的女儿,但是她可是甄嬛生的,温实初岂有不帮的道理。以后温仪要是身体不适,本宫看也去找温实初。人人都知温实初是甄嬛的人,只要他敢不用心医治,你以为那些恨甄嬛入骨的人不会行动吗?”曹琴默笑道:“娘娘好心智,嫔妾望尘莫及啊。”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颂芝就带着温实初出来了。温实初跪下:“参见华妃娘娘、襄贵嫔。”我说:“起来吧。”温实初站了起来,问:“娘娘叫微臣来可是身体不适?”温实初难道不知道绾绾病了?曹琴默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嫔妾让张太医封锁住了消息,难怪温实初不知道。”原来如此,我担忧地说:“温太医,你快看看胧月,这些日子她总是在发烧,怎么也退不下来。”温实初神色一变,就为胧月搭脉。搭完脉后,温实初神色不自然:“娘娘,公主只是着了些风寒,但是这风寒怕是被人用药逼出来的。可是只要细心照料,应该早就痊愈的。”我微微皱眉:“这些日子一直是张太医照顾胧月的,那温太医的意思是……”温实初低下头,不语。我笑着说:“温太医一向聪明,在皇上面前该如何说,应该知道。本宫知道你对菀贵嫔的情谊,倘若温太医一不小心忘了把这件事告诉皇上,那菀贵嫔……”温实初听了,跪了安,就离开了仪元殿。   曹琴默哄了哄绾绾,有些担心地对我说:“娘娘,那温实初可信吗?”我抱着绾绾,说:“当然可信,他可不想菀贵嫔生不如死。”   温实初果然把这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皇上,皇上听了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原来给绾绾的下药的是祺贵嫔,张太医又被祺贵嫔收买,所以说才不好好医治绾绾。祺贵嫔会给绾绾下药,自然是皇后那**指使,但是祺贵嫔嘴巴却紧得很,只说这事儿是她恨我才迁怒于绾绾的,景仁宫那位又一味的称病,我明明知道是谁做的,却苦无证据。   本来按照皇上的意思,是降祺贵人降为常在,封号照旧。可是皇后又说祺贵嫔是平定哥哥的功臣之女,把祺贵人降为美人,小做惩戒。可现在是我协理六宫,我自然也有做主的权利,我就折合了皇后和皇上的意思,把祺贵人降为美人,褫夺封号,再罚俸一年。我看似罚的轻,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褫夺封号有多严重,比降位分还严重得多。我杀鸡儆猴,告诉后宫中人,敢惹我慕容世兰,连祺贵嫔家世如此显赫我都敢降罪,别说别人了。于是,现在无人不敬我、让我,使我风头鼎盛,一枝独秀,独领风骚。   ☆、叶澜依   转眼甄嬛已经走了一年多了,胧月已经在牙牙学语,会叫“父皇”、“母妃”了。当胧月第一次开口叫“母妃”时,我别替有多高兴了,这些年我有时候真的以为胧月是我亲生的,可是我越来越怕甄嬛会回来,抢走胧月。曹琴默看出了我的担忧,安慰我:“娘娘,自大周开朝以来,从未有废妃再立,娘娘这是杞人忧天了。”   也许是因为皇上腻了后宫的这些妃子,想图个新鲜,竟看上了以为驯马女。听到这消息时,我们都在皇后的凤仪宫里。齐妃听了,皱了皱眉头:“这驯马女身份低贱,连宫女都尚且不如,皇上糊涂了。本宫听说,皇上封了她答应啊,这可不符规矩。”我本是对皇上的这一举动很是反感,但是听齐妃这么一说,我就偏要和她唱反调:“齐妃此言差矣,皇上又怎会糊涂?皇上要立谁是皇上的自由,齐妃姐姐这样可不是多管闲事?齐妃姐姐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盯着大皇子背书。”在场的人听了,无人不偷笑,大皇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小时候瞧着还是很聪明的,可偏偏长大后这脑子啊,就像是浆糊做的一样,背什么都不利索。   皇后扯开了话题:“这驯马女身份低又如何?皇上喜欢不就得了?要说家世低,安芳仪和华妃不也是一样的吗?”我听了这话,脸就拉了下来,皇后还真是喜欢火上加油,我倒是这话听多了,不痛不痒,可不知安陵容听了心里怎么想,安陵容本来家世就是她最大的弱点,如今好不容易皇上因着她的原因封了她父亲一个知府,可皇后偏偏就扯开她的伤口,我看皇后的目的是不要让安陵容忘了是谁提携她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喝了一口茶:“娘娘说的没错,如今臣妾的是家世低,可臣妾好歹是出生世家,哥哥也曾经是大将军,父亲也被封为一等公。哪比得上安芳仪家世如此显赫,听说皇上封了安芳仪的父亲为知府。”管美人听了,掩着帕子偷笑,也许她认为如今她再不济好歹也有管氏一族撑腰,复位貌似看起来是迟早的事儿。皇后听了我的话,不耐烦的说:“今天本宫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走出凤仪宫,福贵人凑上来,笑嘻嘻的说:“娘娘的话可真是一针见血,嫔妾佩服。”福贵人是和祺贵人同一年进宫的,可是皇上对其只是不冷不淡,所以至今还是贵人。福贵人和安芳仪同住长杨宫,明里暗里受了安芳仪的不少气儿,所以说她对护着安芳仪的皇后自然也是很不满,于是就投奔我这儿来了。我看中的是福贵人的娘家,是平定哥哥的功臣一族。虽说我对其还是有些顾忌,毕竟哥哥落得如此地步,她的娘家功不可没,但是大局当前,能与管族对抗的,就只有福贵人的娘家——黎氏。   我笑了笑:“本宫对安芳仪早有不满,只会一味的装柔弱,本宫可瞧不惯。”福贵人奉承道:“她哪里比得上娘娘啊。”她放低了声音:“嫔妾的娘家已经盯上安比槐了,怕是他贪了多少银子马上就查出来了。”我摘了一朵芍药,狠狠地掐断,吩咐道:“现在这事儿不要张扬,只要安芳仪不倒,安比槐无论贪了多少银子皇上都不会追究的。你先回去吧,别让别人发现你与本宫交往甚密。”福贵人连连称是,便带着贴身侍女离开了。   婉心瞧了瞧四周没有人小心地问:“娘娘有这么相信福贵人吗?不怕福贵人是皇后那的人?”我无所谓地说:“现在我让福贵人做的事都无伤大雅,让别人知道也无妨。现在本宫已经没有了家世,曹琴默也家道中落,如果不拉拢福贵人,怕是在朝堂上无人再帮本宫了。”婉心是新来我这儿伺候的宫女,倒是很和我眼缘,就做了我的贴身侍女。   正和婉心说着话,路上却来了一人,瞧那装束不像是宫女,倒是像是皇上位分低的妃嫔,但是我又未曾见过她。想到这儿,我便知道了这人定是叶澜依,皇上新封的叶更衣。长相倒也不差,就是瞧着十分桀骜不驯,皇上还真是想换换口味。可叶澜依见了我也不行礼,就径直向前走,婉心想叫住她,却被我拦住了。叶澜依,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叶澜依   绾绾这丫头嫌整天呆在宓秀宫中太腻,硬要去御花园玩。我拗不过她,只能照办。如今叶澜依是皇上的专宠,与我平分□□,住在春禧殿,那可是个安静的地方。叶澜依,名字是美只是和她的性格完全不符合,齐妃对其颇有不满。福嫔曾好奇地问我,为什么齐妃对叶答应如此不满。福嫔就是从前的福贵人,我顺口和皇上提了提她久在贵人一位,皇上就升了她为嫔位。   齐妃之所以讨厌叶澜依,只因如果她生下皇子,那大皇子不就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了吗?听了我的解释,福嫔掩着帕子,笑个不停:“齐妃还真傻,也不想想,就算叶澜依生下一个皇子,身份如此低贱,怎可继承大统?”   “母妃,你瞧,这杏花好漂亮啊!给胧月摘一朵好不好?”绾绾见我在发呆,就嚷道。我笑眯眯的看着胧月:“绾绾,这花儿是好看,但是摘下来就会枯萎,绾绾喜不喜欢枯萎的花?”胧月刚想回答,却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嫔妾参见华贵嫔娘娘。”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叶澜依。“起来吧。”我随口说道。   我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叶澜依好像心不甘情不愿当皇上的妃嫔,如今见着我,倒是肯行礼。胧月看着叶澜依,奶声奶气地说:“母妃,她是谁啊?胧月从来没有见过。”我冷冷的说道:“绾绾,这是叶母妃。”叶澜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胧月:“想不到华妃娘娘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华妃娘娘风采依旧啊。”我担忧的看了看胧月,我从未告诉过她的身世。胧月却已经在我的怀中睡着了。我吩咐乳娘把胧月送回宓秀宫,又把下人都遣回了宓秀宫,只留下我一人。   叶澜依冷冷的看着我:“不知娘娘找嫔妾有何事情?”我看了看叶澜依,她倒是很是喜欢绿色,看来曹琴默告诉我的话没有说错。我笑盈盈地说:“叶更衣的个性很是独特,当年本宫亦是如此,桀骜不驯,让皇上眼前一亮。只是叶更衣一直穿绿色,是因为清河王吧。”我偷偷瞧着叶澜依的眼色,继续不动声色地说:“昔日你病重之时,是他救了你一命,也难怪你会芳心暗许。”我拍了拍落在旗装上的花,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澜依,不知她该如何应对。   叶澜依微微欠身:“皇上今天要来嫔妾这儿用午膳,嫔妾先行告退。娘娘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如果不小心给皇上听到了闲言碎语,怕是会扰了娘娘的清净,也会让胧月公主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也有可能让娘娘再度降为答应,望娘娘三思,勿图一时口快。”我听着她的话语,不禁佩服她的胆量:“本宫这话也是随口说说的,忘答应不要放在心上。本宫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本宫当过选侍如何?现在本宫一步步不也当上华妃了吗?本宫也想告诉你,出身低又如何?安陵容不也是出身一般,昔日的余莺娘子不也是如此?只是希望答应不要像从前的余莺娘子一样,只是昙花一现,结局悲惨。”   叶澜依听了我的话,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了,我也不挂在心上。直觉告诉我,叶澜依绝对不会像从前的余莺儿一样,余莺儿是太过自傲,叶澜依是孤傲,完全不同。只怕若是和她结了仇,以后我的日子又会难过,所以说就算不拉拢叶澜依,至少也不能和她结仇,给自己找麻烦。后宫,注定是囚禁我一生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秘密   齐妃是傻,可是我没想到齐妃会做出此等事情,我想这后宫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喜欢叶澜依,也都不希望她怀孕,地位更加牢固,但是像齐妃这样明目张胆让叶澜依服用九寒汤,还真是没人敢作。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后指使的,齐妃傻,皇后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是一箭双雕。一是可以永除后患,叶澜依就算再得宠又如何?只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二是可以除去齐妃,夺走大皇子的抚养权,齐妃就不可能将来有机会和皇后平起平坐。曹琴默听了,倒是默然许久,终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但齐妃这个举动无疑是大快人心,至少后宫中没有一个人希望叶澜依怀孕。其实我本来还想帮齐妃一把,把幕后凶手指出来,把皇后除掉。只是齐妃实在是太傻,竟然自裁,白白把大皇子送给皇后,怕是皇后会高兴死了。   我和曹琴默终究还是去了趟春禧殿,场面功夫还是不得不做。令我们惊讶的是,惠贵嫔竟然也在,可转念一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当年甄嬛就是被别人陷害才出宫的,与如今的叶澜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刚进春禧殿,惠贵嫔倒正好出来,省掉了不少尴尬。紧跟着惠贵嫔出来的竟是李长,我和曹琴默对视一眼,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叶更衣,如今改称滟常在了,见到我和曹琴默来也不惊讶。曹琴默有些同情地对叶澜依说:“常在节哀顺变,这紫奥城好的大夫多得是,你总是有机会怀孕的。”我却打断了曹琴默的话:“宁贵人哪里会伤心?怕是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谁让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呢?本宫倒是同情齐妃,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却成全了你,还当上了常在。”   叶澜依就是叶澜依,倒也不恼,慢悠悠地说:“皇上眼睛倒当真是瞎了,皇上一直说华妃娘娘善解人意,识大体,怎的嫔妾如今看来华妃娘娘小气得很,丝毫看不出出生世家。嫔妾终身不能怀孕难道不算一种惩罚吗?”我冷笑一声,哀怨地说:“本宫不像你,你根本不想要孩子,而本宫是多么盼望有个孩子。只是皇上不让本宫怀孕,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本宫身上流有慕容氏的血,本宫生下的孩子也是年家的孩子,皇上是多么狠心啊。你多好,是齐妃嫉妒你,不是皇上不让你有孩子。”   叶澜依听了我的话,冷冰冰地说:“那又如何?”我愣了一愣。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待皇上已经不如从前了,什么恩宠,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是希望胧月平平安安的成长,那就足够了。”我看了曹琴默一眼,她就识趣的走开了,我笑着说:“我知道常在您不在意恩宠,也不在意荣华富贵,你在意的是六弟,对吧?可是如果皇上知道,他的妃嫔竟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弟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叶澜依瞪着我,“那娘娘是想到皇上那儿告上一状?”我摇了摇头:“本宫还没有这么笨,口说无凭我怎敢动您呢?只是想让妹妹知道,你欠本宫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本宫想,可以派人把这个消息传遍后宫,到时皇上想不知道也难,又赖不倒本宫的头上,所以说妹妹要好自为之啊。本宫走了啊,妹妹好生歇着。”   我刚出春禧殿,曹琴默就担忧地说:“娘娘,你为何要把我们探得的事儿告诉她?这叶澜依可是驯马女出生,她若逼急了,说不定会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我见四周没人,低声告诉曹琴默:“本宫手上还有一个王牌,其实叶澜依还有一个妹妹,她在本宫手里。若叶澜依对本宫做什么,本宫就拿她的妹妹开刀,她敢!”曹琴默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莞妃   黎云烟担忧的对我说:“娘娘,菀贵嫔回宫真的就不能阻止了吗?”甄嬛终究还是回宫了,我本以为这只是讹传,毕竟甄嬛当年在这宫中落得什么地步我也知晓,可是连皇后都默认这话,我也不得不信了。听说皇上这次要以妃位迎甄嬛回宫,听说还要改封号,要封她为熹妃。我白了黎云烟一眼,有些微怒的说:“如果能阻止的话,皇后为何不拦着呢?看来甄嬛回宫是肯定的事了,只是这封熹妃……还得动得脑筋。”曹琴默沉默不语。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也给朕说来听听。”发现皇上来了,曹琴默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就是这福嫔脸色霎一下白了。我笑盈盈走上前去,娇嗔道:“皇上这会子儿倒是想起臣妾来了,臣妾还以为皇上只顾着去滟常在那了,哪里还记得臣妾和各位姐妹了?”皇上无可奈何的看着我,说:“都是当母妃的人了,还这么爱吃醋。”   我笑道:“皇上就是爱笑话臣妾,只是臣妾有一事相求。”皇上挥了挥手,说道:“如果是为了让朕收回让菀贵嫔回宫的旨意,那就免了吧。”我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我的目的并非这样,缓缓说道:“臣妾哪有这样小心眼?菀妹妹如今可是怀着皇家子嗣,身子金贵着很,臣妾哪敢把她晾在那凌云峰安胎,自然是要接回紫奥城好好养着的。至于封妃嘛,也是情理之中,放眼这后宫,谁能有菀妹妹这么好的福气?”皇上笑着说:“还是朕的世兰识大体,不像文鸢一味的爱吃醋。”   福嫔还是被我的话绕晕了,倒是曹琴默猜出了我的话中意,接过我的话:“只是嫔妾愚笨,因而瞧着,菀妹妹从前的封号‘菀’甚好,倒是这‘熹’字还不如‘菀’形容菀妹妹贴切。”看着皇上在沉思,刚刚弄清楚事情前因后果的云烟也急忙说道:“襄姐姐说的极是,嫔妾也瞧着莞妃甚是好听。”我为皇上斟一杯茶,盈盈说道:“菀字是菀贵嫔刚刚入宫时皇上亲赐的,这在当年新进宫的嫔妃中还数头一份荣耀,如今皇上可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莞尔一笑,可不就是形容菀妹妹的词吗?”   皇上笑了,连连称是:“朕从前瞧着你可没这么大方,如今这性子倒是越发和顺了,朕也放心让你协理六宫了,你就好好帮着皇后吧,就把菀贵嫔封为莞妃吧,熹妃不要也罢。”我笑着说:“多谢皇上。”   待皇上走后,曹琴默赞许的对我说:“娘娘果真是聪慧,既然拦不了甄嬛那人回宫,那就好好折辱她一番。”见福嫔不解的样子,我说:“皇上之所以给甄嬛的封号是‘菀’,只因为甄嬛长得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纯元皇后的小字就是宛宛,甄嬛会出宫,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甄嬛是有气性的,也难怪会落得如此田地。”   福嫔点了点头,曹琴默又说道:“你刚进宫不久,菀贵嫔就被禁足了,她最风光的时候你未曾见过,此番她回宫,你勿要与其争斗。”福嫔有些不屑的说:“就算她怀有皇子如何?”我把手上的一个玉镯套到福嫔手上,这玉镯是皇后赏给我的,是杭州的贡品,福嫔虽是出生世家,但是此等东西也非其位分能得到的,连连道谢。我盯着福嫔姣好的面容,却不知其原是和丽嫔一路的,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我叹了口气:“这后宫中的位分可不是家世能决定的,安嫔也是个例外。你要多多留意安嫔,安嫔早已对皇后多有不满,我们如果想要扳倒皇后,安嫔就是一颗最重要的棋子。”福嫔固然傻,但是傻人有傻福,她很知足,从前丽嫔的遭遇福嫔肯定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所以说这些事儿我都得交给她干。我对曹琴默还是有点顾虑,这种紧要的事我也不敢让她做,毕竟她曾经出卖过我。颂芝我现在对其也有些顾虑,她至少也是皇上曾经亲封的答应,不免对我有所怨言。贴身侍奉的事我都交给婉心。紫奥城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波涌起,甄嬛的回宫就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甄嬛   甄嬛回宫的那天,晴空万里,天气出奇的好。皇上为了给甄嬛增添荣耀,不惜让清河王做册封使,这当真是极大地荣耀。因着此事,云烟还曾向我透露皇上想让她爹爹做册封使,结果自然被他父皇婉拒了。我看这事儿除了清河王敢做,再也无人敢做,甄嬛在民间被称为妖孽,被废了又被迎回宫。   陈婉仪不屑的对康常在说:“听说这莞妃就是以前被废出宫的菀贵嫔,皇上怎么还把她迎进宫啊?”陈婉仪这些年还算是得宠的,从一个常在熬到了婉仪,家世、姿色还算是上乘,可就是不会察言观色,要不是家世还算得好,皇上早就厌恶她的。康常在跟陈婉仪也半斤八两,就是因为家世没有贞嫔好,因而只能久居常在一位,只能跟随陈婉仪。   吕昭容向来是性子直爽,和甄嬛也算是交好,不免对陈婉仪说道:“这莞妃回宫毕竟是皇上允的,陈婉仪就算对莞妃再不谢,也要顾着皇上的面子。”   好些年没有见甄嬛了,再度见她,她倒是风采依旧,还似二八年华,艳压群芳。绾绾拉着我的手,不解地说:“母妃,这是谁啊?胧月从来没有见过。”我笑而不答。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让胧月知道自己的身世,胧月一直以为她就是我慕容世兰的女儿。   “朕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颁位号以分荣。咨尔昭仪甄氏,温恭懋著,慈心向善,舍尊位而祈国运,掩自身而祷昌明,其志其心,堪为六宫典范。曾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正二品妃,赐号“莞”。尔其时怀只敬,承庆泽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鸿庥于有永。钦哉。”随着清河王圣旨的读完,甄嬛就正式回宫了,是以莞妃的身份回宫,又要与我们勾心斗角。我从未了解甄嬛心中在想着什么,既然对皇上死心了,又何必再回来?甘露寺虽然差,但好歹是自由身,这紫奥城又有什么好呢?   甄嬛似乎在张望着什么,目光落到了我身边的——胧月。我心生不妙,婉转的说道:“莞妃舟车劳顿,怕是辛苦得很。不如早些时候回未央宫,皇上为了妹妹可是把未央宫整修出来了,不知寻了多少珠宝。”听了我的话,皇后亦说道:“对啊,莞妃怀着身孕,还是别再这日头里站着。”皇上听了,很是赞誉皇后的贤德:“皇后当真是贤惠,嬛嬛朕陪你回宫。”   见着皇上、甄嬛都走了,剩余的妃嫔也都各走各的。我刚想带胧月回宓秀宫,却被安陵容拦住了:“娘娘可害怕?”身旁的曹琴默听了,连忙知会乳娘把温仪、胧月先送去宓秀宫。我看了看安陵容,果真是身材纤弱,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啊,我便笑着说:“害怕是何物?本宫何许怕过?”安陵容冷笑了一声:“不仅皇后不希望莞妃姐姐回宫,华贵嫔娘娘怕也是不希望呢。莞妃一回宫,胧月公主岂不是要回未央宫?”我盯着安陵容,恶狠狠地说:“就算是那又如何?你记着,只要有本宫一天,胧月都是本宫的女儿,甄嬛若敢夺去胧月,本宫也不是好惹的,从前本宫如何待甄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安陵容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说出此等话来,只是接口道:“华妃不怕我把这话如数告诉莞妃吗?”安陵容的目的终于说出来了,我慢悠悠地说:“甄嬛心中还有你这一个姐妹吗?我看她早就不信你了,甄嬛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你还记得吗?”安陵容打了个哆嗦,我走过其身边:“你好不容易熬到嫔位,却没有封号,当真是极可惜的!况且甄嬛出宫那么多年,你一点儿位分都没进,还当真是极可惜的。恐怕这也是凤仪宫那位的意思吧。本宫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是要继续跟随皇后,顶多只能当一个安芳仪,终身无所依靠。还是到本宫这里来,本宫可以给你荣华富贵、皇上的宠爱,甚至是孩子。你不会怀孕,应该也是皇后的意思吧。你若跟本宫,本宫能许诺给你晋位,若能诞育皇子,哪怕是公主,都能给你自己抚养,你意下如何?”安陵容并无顾虑什么,只是坚决的说:“嫔妾愿跟随华妃娘娘。”   这一步险棋我终究还是赢了。有了安陵容,我们的日子怕是会更加好过。毕竟皇后手上有个皇子,而我们这只有两位公主,等来日甄嬛生产,怕是我们的日子会更难过,这时只有拉拢别人,若安陵容能诞育皇子,我们也可与皇后对抗。安陵容的嗓音我倒是可以多加利用,若能和纯元皇后相媲美的话,安陵容怀孕时迟早的事,接下来的事会更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安陵容+叶澜依   安陵容: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出身低微,虽然娘亲是爹爹的正室,但是娘亲人老色衰,不得爹爹宠爱,连累着我也不被别人待见。本以为选秀就会让我的境遇好些,但是进了宫我才知道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华贵嫔如此美貌、如此嚣张,我的日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了,只有菀姐姐才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可是我没想到菀姐姐竟然也会对我生出介怀。我本以为勒死余氏菀姐姐会很高兴吗,但是菀姐姐却对眉姐姐说我心狠,我只能不得已小心维护我们的关系……之后的是是非非,只不过硬生生地把我推到皇后一党,因为皇后,我才能得到如今的位分、恩宠,但是皇后却不让我怀孕,我知道她是怕我有了孩子后,凌驾于她之上,我为了娘亲、为了爹爹,更为了我自己,我只能把对皇后的不满隐藏在心底。   管文鸢出生高贵,才刚进宫就已是祺贵人,不像我熬了这么多年只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芳仪。华妃被降为慕容选侍,但硬是又撑到了慕容婕妤,我不得不佩服其的傲气以及她的本事,我不禁动了投靠慕容婕妤的意思。   自打甄嬛出宫后,这后宫中除了皇后一党,就属华妃等人最为风光,连祺贵人如此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如今已无家世的妃却还能步步紧逼,终于祺贵人被降为常在,位分甚至还在我之下,我不禁扬眉吐气。可华贵嫔如今刚站稳脚,又怎会做出打压皇后一党的事呢?细查之下,才知当年初得圣宠的祺贵人曾经对当时被降为选侍的华妃而言相向,出言讥讽。   甄嬛再度回宫,我的日子恐怕要越来越如履薄冰,此时的皇后已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有功夫来理我这个曾经害过甄嬛父亲的人呢?我就想到了投靠华妃,我本以为我这么做定会收到华贵嫔的讥讽,但是我没想到华妃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原来华妃早就想分解皇后的势力了。我细想着此话当真没说错,齐妃没了,管氏被降为常在,褫夺封号,早已被皇上抛到脑后,此时我若也倒戈到华妃那儿,皇后手上真的没有什么人了。若干年后,当我已贵为太妃时,我才会知道当年的举动是多么的聪明,这一步险棋终究是赢了。   叶澜依:   我是百骏园的驯马女,身份低贱,但是我却也不自怨自艾。清河王,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心上人,我并未向其表明心迹,只是希望和他保持现在的这种关系,他偶尔来看看我骑马,此生足矣。   可是那皇上的一道圣旨,让我成为了更衣,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紫奥城,我再也不能给他骑马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亦变了,我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刚进宫,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华妃娘娘。也许皇上会喜欢我也有这位华贵嫔娘娘的功劳。虽然华贵嫔娘娘早已不是二八年华,但是其洒脱的个性是无人能比的。   滟常在,这个身份多讽刺?这个世界上真心待我的就只有清河王一个人。华贵嫔胆子真的是很大,竟然敢把我的妹妹绑走,她也知道了我钟情于六爷,可是她并没有乘火打劫,把此事禀告给皇上,一石二鸟。因为甄嬛就快要回宫了,那个当年宠冠后宫的女子,华贵嫔留下我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牵制甄嬛。罢了罢了,为了清河王,为了我能够继续活着,默默看着他,我也就静观其变,看其自相残杀。 作者有话要说:     ☆、陷害     胧月不解的问道:“母妃,你在等谁啊?绾绾困了,要睡觉觉。”婉心笑着对绾绾说:“公主暂且等等吧,娘娘在等的是你的小姨。”婉心的话勾起了我的伤心事。当年我慕容氏一族没落,哥哥等人被杀,而我的四妹妹,也是唯一和我为一母所生的妹妹,虽逃过了砍头,但却进宫为奴。这些年我举步维艰,根本没有机会让世芍的身份重见天日,如今可好,我们姐妹终于能团圆了。   “姐姐。”熟悉的声音,我扭头一看,果真是世芍。我喜极而泣,拉着世芍的手。世芍笑道:“姐姐哭什么?如今我们姐妹又能再相见,是好事,姐姐应该高兴才是。”好些年不见,世芍长大了不少。4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世芍已经二八年华了,可在我眼里,世芍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拉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进宫的小女孩。   蕊心连忙说道:“娘娘和四小姐先回宫吧,仔细着凉了。”我和世芍刚回宫,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世芍:“世芍,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姐姐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世芍缓缓说道:“当年我进宫时只有12岁,我和当年一起进宫的那些包衣奴才一起进了浣衣局,为那些公公们洗衣服。后来得陈姑姑怜惜,我被调到了花草房,虽然还是低人一等,比不上那些近身侍奉小主的奴才,但好歹这日子还算的过去。”我听得愈发难受,世芍从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怎能做这些事儿?世芍见我难过得很,安慰道:“姐姐不用伤心,世芍能够保得一条命就已经很好了。我知道姐姐这些年是怎么熬到如今的位子,姐姐日子过得也不怎么舒心。”   正当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剪秋来了,她朝我微微一福:“皇后娘娘请娘娘去景仁宫。”剪秋素来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又一向见风使舵,这些年待我也算是恭敬有加,而如今却口气似有轻蔑我之意,我深感不妙,便吩咐下人把韶颜阁打扫出来以便世芍居住,便跟随剪秋去了景仁宫。   刚进景仁宫,我就感觉不好,景仁宫向来是最清净不过的了,但是今天的景仁宫却是乌烟瘴气,阴森森的,怪可怕的。出乎我意料的是,今天这凤仪宫里人来的出奇的整齐,几乎位分在贵人的以上的妃嫔都一一在场,甚至连皇上也在。皇后生气的说:“华妃,你可知罪?”我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曹琴默、福嫔担忧的眼神,以及叶澜依眼底的那份藐视,我跪下,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妾愚笨,不知有何罪过,但请娘娘明示。”皇后带有薄怒的说:“可是你在管常在的膳食中下药,以至于其差点性命堪忧。”   果然又是皇后干的好事,肯定是想把我处置后快。我看着皇上,他却转过头去,不看我。我强忍心中的不满,解释道:“望娘娘明察,臣妾是被冤枉的。”皇后冷笑道:“本宫何曾冤枉你了?来人,传颂芝上来。”我真没想到,原来出卖我的竟然是在我没落时和我相依为命的颂芝。   颂芝走上前来,向皇上、皇后行了个礼,说道:“华妃娘娘一直对管贵人心生怨恨,早就有想把她除掉的意愿,可是因着管常在的身份和皇上的宠爱,所以说不敢对她下手。可是自打管贵人失宠后,娘娘就一直在计划除掉她,就命令奴婢在其的膳食中下药。”婉心看不过去,辩解道:“颂芝,你凭什么血口喷人?娘娘平时可待你不薄。”颂芝却言之凿凿的说:“可是奴婢这是实话实说。。”这些日子颂芝一直神神秘秘,我就猜到她与皇后在密谋什么,所以说和她疏远了许多,可没想到皇后却想出这一招。这一招看似简单,但是却没有疑点,而且这一招虽很险,但是成功的概率很高,很像我平时行事的作风。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我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罚俸一年,禁足宓秀宫,所幸的是绾绾还在我身边。可是令我心寒的是颂芝,她为了再度当上皇上的妃嫔,竟然和皇后密谋陷害我,还好祺贵嫔那人没死,不然我真的是再也不能翻身了。颂芝被封了一个贵人,赐号“瑾”,和安陵容同住长杨宫,这一点皇后倒是合了我心意。管文鸢她竟成了祺贵嫔,她又多了一个帮手,这一盘局势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家宴   “姐姐,你被禁足了,难道不着急吗?”世芍虽然经历了我年家之变,但毕竟年幼,难免沉不住气,有些毛躁。我慢悠悠地说:“世芍,姐姐都不急,你还急什么?这一局皇后是肯定算好了的,我迟早要进她的圈套的。其实我大可咬住我没有害过祺贵嫔,死活不承认,我就不相信皇后能把我怎么着。可是皇后是何许人也?她难道以为我躲不过这一劫吗?怕是这祺贵嫔一事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在后面。”见世芍不解,我解释道:“皇后与我斗了这么多年,你以为她不知道我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别人陷害我吗?恐怕如果我再查下去,皇后就会把所有的线索都指到莞妃身上,以我的气性,定是会对付莞妃的,如果这时莞妃被人陷害小产,你说这事人人都以为是谁做的?”   世芍惊愕极了,试探地说:“姐姐的意思是?”我喝一口茶,恶狠狠地说:“或许陷害祺贵嫔没什么大碍,毕竟她也没有死,我顶多就是被禁足。可是如果我是谋害皇嗣,我定是永无出头之日,老死宫中也是必然的。皇后如此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与其被皇后如此陷害,我还不如彻底打乱皇后的阵脚,让她一时拿我没有办法。”世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被解除禁足之日,正是中秋之日,听说是太后的意思。中秋家宴,歌舞升平,后宫中人都想尽办法争奇斗艳,上至皇后,下至最末等的更衣,都打扮异常的华贵。不过今天的主角还是甄嬛和沈眉庄。甄嬛产期临近,生产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了。我刚刚解除禁足,感觉还是低调的好,就只是做到了曹琴默身旁的席位上。   安芳仪一向歌艺惊人,近来又受到乐师精心的辅导,歌声愈发妩媚,听得皇上流连忘返,成日呆在延禧宫,倒是颂芝近些日子因着和安陵容同住一宫的原因,颇得盛宠,甚至不把诞育公主的吕昭容放在眼里。   祺贵嫔笑吟吟的说:“安芳仪果真是歌艺惊人,本宫可是学不来的,果真是小家小户出生。”安陵容脸色很是不好看,还未等我开口,世芍却伶牙俐齿辩道:“祺贵嫔娘娘这话可就说错了。安嫔娘娘的父亲如今可是一方知府,怎是出生小家小户?祺贵嫔娘娘当真是糊涂了。”祺贵嫔近些日子甚是得意,许是皇上念其刚刚死里逃生,甚是眷顾,一时风光无限,连皇后对其的张扬都默认了,竟无人敢与其争艳。祺贵嫔讨厌我,自然也连带着讨厌世芍,愤愤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华妃娘娘的妹妹啊,失敬失敬!”   今天还当真是压抑得很,绾绾也睡着了,我悄悄吩咐乳母把绾绾送回宓秀宫,我则和世芍出去透口气。世芍刚出宫殿,就倦怠的伸了个懒腰,吐了吐舌头,不满的说:“姐姐,这说是中秋家宴,可如今瞧着还真真是无聊极了,你瞧那些妃子,个个都想方设法的在皇上面前出风头。”我替世芍扶好插在头上的簪子,缓缓说道:“这紫奥城中的女人那么多,若不想出些法子,怎能博得圣宠?你若不争不抢,只会任人宰割。”   我轻轻抚着世芍的头发,说道:“芍儿今年也十六了吧?”虽说是疑问句,但我却用肯定的语气说。世芍点了点头,我欲说些什么,却隐隐瞧见远处有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因着远,我瞧得不甚真切,倒是世芍不是很肯定的对我说:“姐姐,好像那是熹妃娘娘和清河王。”听了世芍的话,我满满的倦意顿时烟消云散,仔细一看,果真被世芍说对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刻,这两人才分开,清河王先行离开,甄嬛则和浣碧稍晚些离开。世芍见他们都走了,忐忑不安地说:“姐姐,难不成这莞妃和清河王当真是有私情?”世芍虽年幼,但这些事也都是懂得,毕竟甄嬛是皇帝的女人,怎能和皇上的弟弟有一腿?我用帕子掩着嘴,谨慎的说:“芍儿,这话你可别对别人说。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说。滟常在,你说是不是?”世芍可曾料到我们在偷听甄嬛和清河王时,叶澜依其实也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不知对清河王一片痴心的她会作何感想?   叶澜依冷冷的瞧着我,冷笑一声,说:“华妃娘娘不知有什么话要对嫔妾说?”果然如此,叶澜依虽与其冰冷,却掩饰不了她对清河王的担忧,我看似云淡风轻的说:“替我解决甄嬛的孩子,这对于你来说,一个擅长于驯兽的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叶澜依略微一愣,随后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嫔妾这么做有何好处?”我望着歌舞生平的宫殿,说道:“你就觉得本宫一定要给你什么好处吗?若本宫无猜错,你本来就不打算放过甄嬛一命吧,这种负心女还值得活在世上吗?她有清河王的一片痴心却还不满足,甚至还要回紫奥城。莫说本宫看不惯,想必滟常在比本宫更加恨甄嬛吧!”叶澜依微微福了下身子,眼睛里闪现出一丝杀机:“娘娘的话,嫔妾都知道了,但请娘娘放心。”   待叶澜依走远了,我不由得长长地舒一口气,看来连老天也是帮我慕容世兰的,却突然发现世芍脸色苍白,她害怕的说:“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做?就算是莞妃和清河王有私情,但是稚子无辜啊!”世芍惊慌失措地跑回宓秀宫,估摸着是不满我的做法。   稚子无辜?好一个稚子无辜。我当年的孩子难道就做错了什么吗?老天连给它到达这个世界的机会都不肯。我抚了抚眼角,不知不觉我已经在宫中熬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芍儿正如十七岁时的我,娇艳夺目,却又毫无城府,我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芍儿再赴我的后路。 作者有话要说:  乍然发现,半个多月没更了,亲,快来看啊,更新了。   ☆、大封后宫   甄嬛虽然在会未央宫的路上被野猫袭击,但兴许是连老天也帮她,竟然平安生产,更让我眼红的是,她这一胎竟然产下双生子,当真是荣耀至极。玄凌甚至封其为淑妃,赐协理六宫之权,我真是眼红至极,谁让我无子无女,所幸膝下有绾绾,也能够有所慰藉。   只是唯一让我得意的是,安陵容果真是极有福气的,竟然有了一月身孕,我在为其高兴的同时,也告诫其要小心再小心。我在心中盘算着,甄嬛这一胎,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安陵容的身孕无疑会让皇上喜上加喜,到时候……   我吩咐素心准备轿撵,我要去贺一贺这位淑妃娘娘。我刚刚踏入未央宫,就被未央宫的奢华有些镇住了,宓秀宫算得上奢华了,但是未央宫未必比宓秀宫差。果然玄凌亦在,我微微福了下身子:“臣妾参见皇上,参见淑妃娘娘。”玄凌一摆手,说道:“免礼。”   甄嬛笑盈盈的对皇上说:“皇上您瞧,华妃姐姐消息也忒灵通了,臣妾现下还并未行册封礼,姐姐倒先称臣妾为淑妃了。”我正色道:“妹妹迟早都是淑妃了,早叫些又有何妨?姐姐这次来,可是为妹妹来送贺礼的,妹妹莫要嫌姐姐小气。”玄凌哈哈大笑:“谁都道,朕的华妃是最大方不过的,怎会小气?若是这次你抠门,没给嬛嬛一个大礼,朕还真得好好罚你。”   我这次送的是一座珊瑚,这珊瑚奇的就是它的颜色,色彩斑斓,一看便是稀奇玩意儿。淑妃看了,不由得连连道谢。我朝皇上行了个大礼,“恭喜皇上。”玄凌把我扶起,问道:“好端端的为何向朕行礼?”我笑意盈盈的说:“回皇上的话,长杨宫安芳仪已怀有一月身孕。”甄嬛略微一愣,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便喜上眉梢,对玄凌道:“安妹妹当真是极有福气的。皇上,如今臣妾已贵为四妃之一,而安妹妹还是芳仪,皇上可得……”   我微微一笑,接口道:“如今安芳仪一朝怀孕,皇上可得晋一晋她的位分。淑妃娘娘产下双生子,乃是大吉之兆,皇上这都大赦天下了,咱们后宫中的姐妹怎能不一起乐一乐呢?”玄凌听了我的话,点头道:“没皇后提醒,朕都忘了,不如这次就大封后宫。”   玄凌遂而对我说:“华妃,你侍奉朕已经这么多年了,比你晚进宫的嬛嬛都已经是四妃了,那就趁这次机会,朕晋你为贤妃,让你与淑妃平起平坐,同理后宫。”我怎会料到我还有封贤妃的机会?在当年我慕容家鼎盛之时,我还曾幻想过他朝一日被封四妃,可经此一劫后,我再未敢幻想,再美好的幻想终究会被打破。   淑妃见我不语,笑着打趣道:“华姐姐可别高兴的太早。如今本宫诞下双生子,早已是自顾不暇,本想接回胧月,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本宫与皇上商量过了,胧月帝姬就由姐姐来抚育,直至帝姬出嫁。封姐姐为贤妃,也是为了胧月,胧月可是姐姐的女儿,本宫这个做生母的,总想着为胧月做些什么,只有姐姐位分越高,胧月的身份也就越高。”我当真是又惊又喜,连忙道谢。   玄凌略微沉思:“如今安芳仪有孕,身份不宜太低,朕就晋其为贵嫔,再命内务府给她则一个封号,淑妃、贤妃,你们说这么样?”淑妃和我都称好。   我见机说道:“皇上,温仪帝姬也大了,而襄贵嫔的位分却迟迟没有晋升,依皇上的意思……”玄凌笑道:“你呀,这次来就是为别人讨位分的,朕就依你意思,晋襄贵嫔为昭容。”我接口道:“那依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要晋吕昭容为欣妃,因为吕昭容诞育了皇长女?”玄凌点点头,一摆手,爽快地说到:“你呀,也就别问真的意思了,这次大封后宫的所有名单你就都列出来,在呈给朕看,别这么麻烦。淑妃,这件事你就和贤妃多多操心了。”   皇上说是这么说,但我也不敢随便安排,光晋升依附我的几个人。按照玄凌的意思,是让我和淑妃决定,但是淑妃已未出月为由,就让我全权负责。我也没有那么傻,就和敬妃、襄贵嫔一起商量,因为先朝的玉厄夫人和当初我所封的皙华夫人都下场惨淡,因而敬妃和端妃就一直处于妃位,而迟迟没有晋位,但总不能不立夫人一位吧。所幸敬妃不信这邪,从我的口风中听出我想晋其为夫人时,倒是一口答应了,至于端妃,我也不屑于问其意见,毕竟我对其的恨还是迟迟没有消退。   三年一度的选秀又要开始了,宫中的人又要多了,况且皇上的表妹,晋康翁主的女儿,舞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胡蕴蓉,也要进宫了。我也蓄势待发,之前的忍气吞声已经让我憋足了气,贤妃慕容氏究竟会创出怎样的一番天下?那就拭目以待,我慕容世兰只当第一,不当第二,皇后,你等着我让你生不如死。甄嬛,我们之间的斗争还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逝   这次大封后宫盛况非凡,悬空已久的四妃之位终于有人补上,而且一补就是三位,端妃竟然一跃成为四妃之首的贵妃。我虽有不满,但由于是太后亲自的懿旨,也只能照办。   “端妃齐氏晋位贵妃,莞妃甄氏晋位淑妃,华妃慕容氏晋位贤妃,敬妃冯氏晋位和敬夫人,昭容吕氏晋位欣妃,贵嫔曹氏晋位昭容,贵嫔沈氏晋位修媛,芳仪安氏晋位贵嫔,福嫔黎氏晋位贵嫔,贵人乔氏晋位小仪,常在叶氏晋位贵人。”太后倚在软榻上,瞧着我呈上去的名册,念道,“哀家别的也就不管了,为何这叶氏又要晋位?她既对江山社稷无功,又家世低贱,怎能又晋位?”   我陪着笑脸,对太后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也不想如此,可是皇上执意如此,臣妾也无可奈何。”太后是经历过大劫的,虽这些年早已颐养天年,但对这后宫中的事依旧是了如指掌,听了我的话,倒也不说什么了。   太后对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孩子啊,哀家瞧着你也不似当年刚入宫时骄纵了,可你为何还是如此恨端妃?端妃还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位妃子,论资历,比两位皇后还深,何况是与你相比呢?可这次大封后宫,竟然没有端妃的份,若非哀家发话给她贵妃之位,恐怕宫中必定流言纷纷,人人都道端妃失势,恐怕人人都要踩到她头上去。”   我听了,连忙跪下来,故作委屈的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知道端妃娘娘资历深,但是端妃与世无争,岂会在乎这些位分上的事?夫人一位本朝历来只立一位,独显尊贵。可太后娘娘也知道,先帝的玉厄夫人,还有臣妾当年被立为皙华夫人,都结局惨淡。敬妃不信这邪,可是端妃姐姐一直病着,难免多思多忧,疑心臣妾对其不满,想借机打压。臣妾也不是没有想过立端妃姐姐为贵妃,但太医说,端妃姐姐的病需要静养,若是一朝端妃姐姐贵为贵妃,位分仅次于皇后,披香殿免不了人来人往,扰了端妃娘娘的清闲可怎的是好?”   说着,我还煞有其事地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抽噎道:“臣妾如今早已无依无靠,若非太后怜惜,臣妾这辈子恐怕都无出头之日。如今连太后娘娘都要疑心臣妾,臣妾该怎么办啊?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太后怜爱地看着我:“你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哀家怎会疑心你?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哀家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外传。”太后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道:“端妃那孩子,年纪轻轻,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却染上一身病,太医说如今已是华佗再世也是徒然,现在纯粹是在拖日子,最多撑一月。你说说,哀家怎能冷眼旁观?贵妃之位本应她当,哀家这一次不过是给了她应有的东西。”   太后之后说了些什么我忘了,但是我知道,我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要死了,多少次我恨她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之后快,好给我的孩子陪葬。可如今我的梦想成真了,她真的要死了,我为什么却不高兴?其实我早该看明白,端妃她何尝想要害我的孩子?只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幕后主使者是皇后。人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南柯一梦罢了。   盛大的册封礼后,后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妃嫔们依旧是勾心斗角,我和淑妃虽是协理六宫,但也对这些无伤大雅的鸡毛蒜皮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怎的,我乍然病了,只能推了协理六宫这个炙手可热的差事,安心养病便是了,所幸有绾绾承欢膝下,也不算太无聊。最近最得宠的是刚进宫的昌嫔,很是美丽,家世又好,要是皇上不宠爱她我倒是觉得奇怪。某一天,正当我陪着绾绾学《百家姓》时,我听到了宫中内监用力说出的一句响彻整个紫奥城的话: “端贵妃殁。”我手中的毛笔悄然无声的落了下来,眼角竟湿润了。   端贵妃的丧事办得很是隆重,人人都说端贵妃好福气,虽说早死,但是死后如此风光,这一生也值了。但这些事能做给死人看吗?只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我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的华嫔总喜欢听端妃弹琵琶,不谙世事,打心底里把端妃当做自己的姐姐,“端姐姐”“端姐姐”的叫来叫去。   可不知什么时候,华嫔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端妃有着无尽恨意的华妃,“端姐姐”这个称谓也早就消失了,“贱人”代替了“端姐姐”。   齐月宾,你高兴了吧,就算你死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我对你竟有着深深的歉意,后悔当初对你做的一切。   不知怎地,我像发了疯似的,大声叫道:“齐月宾,你不准死,没有本宫的同意你不准死,本宫还没有折磨够你。”   原本富丽堂皇的宓秀宫在我眼里变得丑陋不堪,我又想起十七岁的慕容世兰第一次跨进披香殿时,发自内心的赞叹“哇,端妃娘娘的宫殿真漂亮,以后我也要住这么漂亮的宫殿。”是啊,我梦想成真了,宓秀宫多富丽堂皇啊!齐月宾,你真可恶,连死也不放过我,我或许真的会对你愧疚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初遇秀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宫中可谓“热闹非凡”,大事不断,先是安陵容怀孕,接着是大封后宫,又是端贵妃逝世,再是沈眉庄产下柔静帝姬,最后是以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落下了帷幕。本以为沈眉庄这胎定会产下一位皇子,但是柔静帝姬的诞生让我高兴不已,一个帝姬而已,不足以为患,现下就等着涟贵嫔的好消息。   涟贵嫔就是从前的安芳仪,这次特意则了“涟”字做她的封号,安陵容倒很是喜欢。今天正是秀女大选的日子,听闻此界秀女出众者较多,我不免产生些好奇之心,本想和涟贵嫔、曹昭容一起去瞧个究竟,怎料安陵容动了胎气,太医吩咐要静养,所以此番就让其好好休息。   此次秀女们若没有轮到,就在长春宫中候着,因为人多,所以说哪位秀女出色就能一览无遗。我前脚刚进长春宫,小太监刚想出声,却被我一个眼神给止住了,本以为只有我和曹昭容好奇,不料有人赶在我们前面。   宫中的秀女都一个个地都跪在地上,祺贵嫔冷笑了几声:“你们这些秀女一个个本宫都瞧着是狐媚样儿,记住,倘若你们有人有幸入选,最好给我小心点,本宫最瞧不得有人跟本宫争宠。若有,休怪本宫不客气。”我和曹琴默对视了一眼,曹琴默轻笑了一声:“娘娘,这祺贵嫔也忒嚣张了吧,她就算家世好,但也犯不着动众怒吧。”   “姐姐这可就说错了,这祺贵嫔后面的人可是有这个资本犯众怒的,就凭她是纯元皇后的妹妹。”说话的人正是昌嫔,昌嫔是皇上的亲表妹,素来为人清高,却与我的性子有几分相似,昔日她的父亲也曾是堂堂正三品官员,却又无辜受贬,和我慕容家却又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父亲和哥哥是活该,居功自傲,哪能不下场惨淡?因着这原因,昌嫔倒是常来宓秀宫,和世芍的关系倒也不错。   我心知肚明,蕴蓉说的是什么却也只是笑着。此次的秀女不知真是胆子小,还是有筹谋,竟都鸦雀无声,俯首称臣。正当祺贵嫔得意时,乍然有一位秀女站了起来,字正腔圆地说:“娘娘此言差矣,宫中妃嫔都是以德服众,娘娘既身为贵嫔,乃一宫主位,应该以德对他人,怎能出此狂言?若今后有人在宫中妖媚惑众,要管也是皇后娘娘管,再不济也有淑妃和贤妃,怎会轮到娘娘头上?”   祺贵嫔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却拍手叫好。小太监急忙说道:“众秀女还不快给贤妃娘娘、曹昭容、昌嫔小主请安?”一众秀女听了,急忙行礼,我示意她们起来。   我直接忽略了祺贵嫔,倒是对那位秀女很是感兴趣,我问她:“你是哪家的秀女?叫什么名字?抬起头给本宫看看。”她抬起头,不卑不亢道::“臣女的父亲是吏部尚书,闺名是上官云轩。”家世倒是上上乘,长相虽比不上淑妃和我,但却有一番江南女子特有的韵味,令人眼前一亮。曹昭容问道:“你可读过什么书?”她回答道:“臣女不才,略微识得几个字。”“识得几个字?”我玩味道,“刚才听你伶牙俐齿,句句有理,可不像没读过书的人说出来的话。”   她微微一笑:“贤妃娘娘果真说的一针见血。臣女当真是愚笨了,妄想欺骗娘娘。”我笑眯眯地对她说:“这又怎能怪你呢?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真是读了太多书,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你精通诗书,倒是极好的,咱们皇上就是喜欢才女,你瞧瞧淑妃便知晓一二了。本宫和你有眼缘,这簪子便当做见面礼了,礼轻情意重。”说着,我便拔下了头上的玫瑰簪子,递给了她。   旁边的秀女都眼红极了,这上官云轩倒是看不出她是喜还是惧,只是依理谢了恩。祺贵嫔见我示其若无物,便说道:“贤妃娘娘当真是极大方的,与这位秀女不过是泛泛之交,就舍得送她簪子。”我淡淡的说:“怎会是泛泛之交?咱们今后还有的好见面了,祺妹妹若是想和上官妹妹说说话,不妨再等上几日,想必定能让妹妹如愿以偿。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   出了长春宫,昌嫔说道:“娘娘有十足的把握,这上官云轩能入选吗?”我收起笑容,把玩着刚摘下的芍药,说道:“若光凭她的长相,或许入选的可能性还不算太大,但是她的父亲是从一品的文官,为官清廉,皇上怎能不拉拢她一家?如今宫中得宠的人中,大多家世不高,昌嫔你虽是皇上的表妹,但是家道中落,终究抵不过祺贵嫔。我拉拢上官云轩,是要扩大我们的势力,疑人不用正是这道理。”昌嫔正色道:“谢娘娘赐教。”   “昭容,涟贵嫔的胎安的怎么样?”我随口问道。曹琴默回道:“回娘娘的话,涟贵嫔最近身子好了许多,胎气也稳了,而且……”她压低了声音:“太医说这胎十有□□是男胎。”我不经意瞥见了昌嫔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笑道:“是吗?但是这宫中的孩子能生下来本事不大,若能把这孩子养大才真真是本事。曹昭容,你去长杨宫一趟,嘱咐涟贵嫔好好安胎,不要吃不该吃的东西,日日都得把脉。”曹琴默称是,便扶着音袖的手朝长杨宫走去。   我看了看昌嫔,有些无奈的说:“蕴蓉,莫急。你进宫才一个多月,身孕迟早都会有的,这安陵容进宫都这么多年了,淑妃的胧月帝姬都这么大了,她才怀孕。”昌嫔握紧了帕子,不甘心的说:“嫔妾不甘心,安陵容身份低,却凌驾于嫔妾之上。”我看着蕴蓉,劝解道:“涟贵嫔进宫时只是区区一个选侍,进宫快三年了,才熬到一个嫔位,甚至连封号也没有,哪比得上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一进宫就是有封号的嫔位的人只有我们两,再说了,皇上是你的表哥,一家人,对你总是比别人要好得多。”昌嫔这才破涕为笑,急忙扶着侍女的手,回到了燕禧殿。   ☆、新人封号   “世兰,朕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千万别生气。”刚刚用过午膳,玄凌正手把手的教绾绾写字,乍然间却冒出这一句话。我示意乳母把绾绾抱下去,对玄凌说道:“皇上有什么话便说吧,臣妾揣摩着,莫不是皇上又要纳妃子了?”玄凌尴尬的笑了笑:“世兰你当真是料事如神。”我一撇嘴,有些不满道:“那世兰还真得多谢皇上夸奖,只是皇上,这选秀才刚刚结束,您就迫不及待的要纳妃子,真真是让妃子们心寒。”   玄凌拍着我的手,解释道:“世兰,如今赫赫与大周势不两立,赫赫首领如今要求议和,还主动把他的女儿,大妃嫡出的文柔公主嫁与朕,朕岂能不允?只是可怜了你们这些妃子,文柔公主性子高傲,怕是会给你们气受,你们还得多担待。”我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皇上乃是明君,怎能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只是臣妾想着,文柔公主身份高贵,这该给什么位分呢?我朝的秀女进宫之多不过给一个正五品的嫔位,但是……”玄凌笑道:“朕这一点早就想到了,朕打算给其正三品的妃位,为三妃之首,再给个封号,平字如何?”我掩着帕子,笑道:“臣妾虽不精通诗书,但瞧着这平字当真是极好的,也好让赫赫首领知道,皇上无意再起斗争,希望和平。再者也可提醒这文柔公主作为皇上的妃子要安宁,平和。   我对玄凌说道:“皇上,这文柔公主的先下定了,而这届秀女共入选14人,臣妾和淑妃协理六宫,已经把这位分和宫殿安排好了,皇上请过目。”玄凌粗略的看了看名单,很是满意:“不错不错,这次安排的朕很是满意,不像皇后安排的朕要修改。不过就是这上官云轩为何给正五品的嫔位,还有封号‘懿’?她家世就算很好,但也不是无人可比,何必给她这么高的位分呢?”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臣妾瞧着这上官云轩是个极懂事的人,又精通诗书,臣妾很是喜欢她。再者说,她的父亲又是出了名的清官,臣妾知道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因着上官云轩的家世在这届秀女中最为出色,又合臣妾的眼缘,故而如此安排,皇上可有不满?”玄凌略微一沉思,随而说道:“没想到世兰如今考虑事情倒是很周全,朕还真得对你刮目相看。罢了罢了,就按照这单子来安排吧。还有些折子没批阅,朕先回仪元殿了。”我微微蹲下身子:“臣妾恭送皇上。”   玄凌走后,我刚想歇息会儿,却看见曹琴默带着温仪帝姬走了进来。温仪现在已经九岁了,眉眼间颇有曹琴默当年的风采,我心生喜爱之意,笑着对温仪说:“温仪,你怎么来了呀?要不要和绾绾一起去玩?”温仪点了点头,我示意素心把温仪带下去。   曹昭容对我说道:“娘娘,嫔妾这次听说赫赫首领的女儿要被皇上纳进后宫?”我笑着说:“你消息倒是灵通,皇上刚刚还与我说起这事儿,说要封文柔公主为正三品平妃,为三妃之首,人家还真是一步登天。不过你早就失了宠,文柔公主进宫,又关你何事?”曹琴默讪讪道:“嫔妾是为娘娘担忧。”   “好一个担忧,曹昭容,你到底找本宫有什么事?别跟本宫打擦边球。”我有些恼怒地说。曹琴默低声说道:“太医方才禀告,涟贵嫔的胎又不稳了,说怕是要早产。”我眉头一皱,不满道:“怎会要早产?当初淑妃怀绾绾时,是因为多思多虑,才会早产,可是安陵容吃好穿好,皇上又时常去看她,怎会有早产的迹象?”曹琴默瞧了瞧我们四周并无人伺候着,说道:“陈太医说涟贵嫔曾经用过麝香,才会导致胎气不稳。”我缓缓说道:“早产的孩子不过是身体弱些,好好调养着,倒也无大碍。你就去跟陈太医说,能拖一日是一日,不到千钧一发,断不可让安陵容生产。”曹琴默连连称是,便告退了。   世芍走了进来,撅着嘴巴,心疼道:“姐姐一定过得很苦吧,明明不是自己的胎儿,却要费尽心力来保住它,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我笑道:“这宫中的女子不都是如此吗?年轻时拼恩宠,年纪上去了,便要拼子嗣,姐姐没福气,没有自己的孩子。人人都能生,可就本宫不能生。涟贵嫔的孩子是她的,但是本宫协理六宫,若是她的胎儿出了事儿,姐姐难辞其咎。本宫无儿无女,却也登上了四妃之位,与生了三个孩子的淑妃平起平坐,也满足,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不能让这美好的一切变为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一个一箭双雕      “姐姐,今天这宫里好热闹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世芍年少气盛,耐不住寂寞,故而说了此话。我笑道:“今天可是新人入宫的日子,宫中的那些妃嫔为了拉拢新人,可都在赏赐东西,哪能不热闹?再外加一个来自赫赫的平妃,出身显赫,连皇上都赏赐了许多东西到平妃的秋梧殿,那些妃嫔多会见风使舵,哪能不送?这宫中啊,历来就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笑道,每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花掉的银子可不少,处处要打点,还要赏赐人东西。   “娘娘,延禧宫平妃娘娘求见。”小吉子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一挑眉,说:“快让平妃进来。灵芝,看茶。”我虽早已料到平妃定是美貌非常,但百闻不如一见。平妃不似宫中的妃嫔都是温婉贤淑,她年方十六,倒是很有一股侠气,与其父皇很是相似。平妃微微一福:“臣妾平妃赫赫·文柔拜见贤妃娘娘。”“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无须多礼。”我和颜悦色地说,“灵芝,扶平妃起来。”   平妃坐了下来,笑着说:“臣妾方才瞧见贤妃娘娘送给臣妾的虎皮,那张皮,当真是极好的,毛色极为正宗,一看就是稀奇的东西。臣妾在谢过贤妃娘娘。”说着,便要站起来行礼。我摆了摆手,说道:“本宫刚刚都说了,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多礼,平妃不必如此守着礼数。那张虎皮本宫放在库里也是无用,只白白的占着地方,本早想送人,可宫中的这些妃嫔胆子都小的很,看见这东西都吓得不得了。正巧了,本宫想着平妃你定会喜欢着虎皮,就借花献佛了。”   平妃喝了口茶:“这张虎皮臣妾年幼时仿佛见过,记得当时很是喜欢,去求父皇把这张皮赐给本宫,可父皇说这是献给大周皇帝的东西,怎么也不肯给本宫。可世事难料,这张本宫梦寐已久的虎皮终究还是到本宫手上了。只是臣妾很好奇,宫中妃嫔多是喜爱奢华之物,而这张虎皮煞是可怕,娘娘倒是不怕?”   我淡淡的说道:“本宫出生将门,幼时还曾随爹爹和哥哥去打猎,怎会怕这些东西?平妃你虽是赫赫的公主,可是一进宫门深似海,以往的日子不复存在,就拿本宫来说,进宫这么些年,本宫骑马的次数寥寥可数。”   平妃微微蹲了下身子:“多谢娘娘赐教,臣妾就先行告退。”我微微点头。平妃走后,世芍有些诧异:“长姐,平妃来宓秀宫作甚?”我不置可否:“不为别的,就为了来谢谢我的赏赐。倒是为难了她,出身显赫,位分却在我之下,真是怪可怜的,世芍,你可别惹着她,依我看,若是这平妃肚子争气,贵妃之位非她莫属。”   “贵妃?娘娘未免太看得起平妃了吧。”说话之人竟是身怀六甲的涟贵嫔,世芍连扶她坐下。我说道:“皇上只给文柔公主一个妃位,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凭这文柔公主的家世,谁能比得上?就算皇上废了凤仪宫那位,扶持文柔公主上位,谁有能说个‘不’字?你呀,别管这么多事儿了,好好在宫中修养才是该做的事儿,只要你生下这孩子,三妃之位保准有你的一席之地,若是多思,万一这孩子保住了,什么都是妄想。”   涟贵嫔点头称是,只是有些后怕道:“娘娘,嫔妾怕的就是万一嫔妾生育后,皇上把这个孩子给平妃抚养,嫔妾实在是害怕。”我安慰道:“皇上怎可能如此做?你现在怎么说都是一宫的主位,生下孩子后,便能莅临九嫔之位,位分只不过比文柔公主低了一点儿,况且你又比文柔公主资历深,宫中位分既高,又无子嗣的妃嫔可不只文柔公主一个。再说,连皇上都承诺,这孩子由你自己抚养,你还怕些什么?”   涟贵嫔感激万分:“听了娘娘一席话,嫔妾果真是放心了。”我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问涟贵嫔道:“你在长杨宫宫中安胎,又怎会想到这孩子可能会由平妃抚养?本宫不是嘱咐过你,不要多思多虑吗?”涟贵嫔如实说道:“嫔妾谨遵娘娘的意思,在宫中安养,只盼望这孩子能够平安来到世上。只是今个儿上午看见有好些人捧着东西,路过长杨宫,一时好奇,便问了宝鹃她们是去哪个宫?”   “而宝鹃就说了这些人是去平妃的延禧宫?还说了些类似于皇上很看重平妃的话?”我插嘴道。涟贵嫔称是:“嫔妾听宝鹃这么说,心中总有些疙瘩。恰巧与嫔妾同住一宫的乔小仪来看望嫔妾,说着说着,乔小仪便偷偷告诉嫔妾,嫔妾这一胎生下来后十有□□是由平妃抚养,还羡慕嫔妾的好福气,孩子能够由身份高贵的平妃抚养。嫔妾进宫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怎舍得让这孩子任别人做母妃?”   听了涟贵嫔的话,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涟贵嫔这一胎胎气不稳的消息怕是让皇后知晓了,但皇后明着不好动手,就只能暗中动手。乔小仪是皇后的人,如今看来,怕是连涟贵嫔的贴身宫女宝鹃都是皇后安排的人,两人一搭一唱,涟贵嫔心思细腻,难免会想得太多,孕妇又切忌多思多虑,若如此下去,安陵容此胎定是不保,而我看顾安陵容的胎,若是她出事,我也免不了受罚,好一个一箭双雕。   若是安陵容去质问玄凌,只会落得失宠的下场,再无东山再起的一日,皇后又能除掉一个眼中钉,还当真是一个好计策。只是皇后算来算去,就是忘算我早已和玄凌说过,安陵容可以自己抚养自己的孩子,真是失策。朱宜修,你还真看得起我慕容世兰啊。 作者有话要说:    ☆、虚惊一场   听剪秋说,皇后近来身子不适,便把后宫的那些事儿都交给了我和淑妃来处理。我本就对处理后宫之事甚是擅长,本应游刃有余,可涟贵嫔生产在即,少不得得多多打点。若只是这些事儿倒也罢了,可那平妃也是爱找茬的家伙。进宫才多久,不就是仗着家世高和位分高,几乎把宫中的那些人都得罪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淑和帝姬的生母欣妃,欣妃心直口快,与我是同一年进宫的,可熬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熬到了妃位,可这平妃年纪轻轻便就是三妃之首,又无生养,自然欣妃是对她有些不服气。若是换做旁人,对于欣妃的冷嘲热讽也就算了,可这平妃性子倔得很,偏就仗着她三妃之首的位分,处处针对欣妃,搞得欣妃苦不堪言,只得找淑妃诉苦。若平妃只是和欣妃不和,我倒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平妃在这后宫中,上至欣妃,下至最末等的宫女、太监都得罪了个遍,害的我和淑妃只能处处替她善后,搞得火冒三丈,却碍着皇上对其的宠爱,有苦只能咽下去。   好不容易最近几天平妃终于太平了,就在我和绾绾用午膳时,平妃的贴身宫女宛月又来了。绾绾也是会心疼人的,看到近来我总是为平妃善后,很是心疼我,于是见到了宛月没好气地说:“宛月,你又来宓秀宫干什么?是不是平妃又和谁吵架了?要母妃去善后?”我点了一下绾绾的额头:“绾绾,你得叫平妃娘娘为平母妃,不准没大没小的。”绾绾乖乖的说::“好好好,绾绾听母妃的,母妃先忙着,绾绾去找云霏姐姐去玩,灵芝,跟本帝姬走。”   我吩咐宫女把午膳收走,一边问宛月:“宛月,你家小主又怎么了?是不是你家小主又和谁吵架了?”也不怪绾绾一看见宛月进来,就认为平妃闯祸了,这些日子宛月来宓秀宫都是为了她家小主,曹昭容还曾笑说,宛月除了延禧宫最熟的宫殿就是我的宓秀宫了,都当自个儿宫殿跑了。   宛月慌慌张张地说:“娘娘,不好了,您快去长杨宫的景春殿吧。”“景春殿?”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那不是涟贵嫔的宫殿?涟贵嫔出了什么事儿?”宛月低下头,支支吾吾,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宛月,你快说啊。你不说,本宫怎么帮你们小主啊?”宛月断断续续地说着。   从宛月的话里,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平妃打小就是被父皇、母后宠大的,一直就是刁蛮成性,如今到了紫奥城来,人生地不熟,而且又有许多妃嫔位分比她高,自然是有些不习惯。今日上午,她在回延禧宫的路上,结果迎面碰上了祺贵嫔和乔小仪,平妃身份高贵,有些看不起位分比她低的妃嫔,对祺贵嫔和乔小仪态度就是不怎么好。不知怎地,三个人吵了起来,乔小仪口口声声说要让她宫中的主位涟贵嫔给她讨回公道,我家主子自认为没有过错,便去找涟贵嫔,我家主子口气有些不善,搞得涟贵嫔动了胎气,羊水都破了。   最怕的事儿终于来了,本来安陵容的胎就不稳,后来好生养着,太医说只要保持心情平和,便无大碍了。现下想来,怕也是凤仪宫那位的计谋,她估计也是怕着平妃身后的赫赫,想借她的手除掉了安陵容的胎,再把平妃也除了,那她皇后的位子就稳了。皇后和安陵容还真是不睦,几次三番想让她滑胎,而且每次都妄想一箭双雕,也就只有平妃才会上皇后的当啊。   等我匆匆赶到景春殿时,就看见平妃手足无措地站着,她一瞧见我来了,立马迎了上来:“娘娘,臣妾该怎么办?臣妾不是有意要和涟贵嫔起冲突的,臣妾不曾想害涟贵嫔的孩子啊。”我安抚道:“本宫知道,平妃你先别着急,先回延禧宫去,你在这只会添乱。”平妃点头称是。   虽然说安陵容平时与妃嫔关系不怎么好,但是在安陵容生产期间,还是来了许多妃嫔,位分在贵嫔之上的都进内殿了,而位分低的人则在殿外等候。我听到的只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欣妃低声说道:“这涟贵嫔还真是没什么福气,还不容易怀了这胎,却是难产,我倒是也好奇了,怎好好的突然就生产了?”乔小仪愤愤道:“还不都是平妃娘娘,和涟贵嫔吵了起来,结果贵嫔就动了胎气。对了,这平妃人呢?怎瞧不见她?”   乔小仪声音煞是尖锐,听着我火气“蹭蹭蹭”地上来,我没好气的说:“是本宫让平妃先回延禧宫的,既然是平妃让涟贵嫔动了胎气,平妃在这儿,涟贵嫔总是心怀不满,怎能好好生产?倒是乔小仪,仿佛你的位分还没到贵嫔吧,怎在内殿?还不快出去?”乔小仪讪笑道:“回娘娘的话,嫔妾知道了,多谢娘娘赐教。”说完,便就走出了景春殿。   一位稳婆走出房间,在我耳边低语:“娘娘,涟贵嫔难产,万一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该怎么办?”我说道:“大人小孩都要保,没有什么万一,还不快去。”稳婆称是。我有些着急:“素心,你去看看,皇上怎地还没来?你去仪元殿瞧瞧。”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话音刚落,玄凌便走了进来,神色匆匆,想来也是听闻涟贵嫔难产,才赶来的。玄凌三急火燎的问我:“涟贵嫔现下怎么了?”我低声说道:“方才稳婆说了,涟贵嫔是难产。臣妾敢问一句,若真到千钧一发,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皇上要保谁?”玄凌顾左右而不言他:“这事儿等到了千钧一发时再说,传朕旨意,晋涟贵嫔为昭媛。”其实,不管生孩子的是谁,皇上在自己的龙裔和妃嫔面前,只会选择孩子,不可能选择妃嫔,我还在幻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稳婆跑了出来,高兴地说道:“奴婢恭喜皇上,涟贵嫔诞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心机   安陵容平安生下了玄凌的皇三子,我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耳畔总是想起曹琴默说的一句话:“娘娘,宫中的孩子生下来还不算太困难,可是是否能够平安长大,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是啊,这个孩子在安陵容腹中时,便就饱受折磨,就算是生了下来,可是啼哭声也轻的不行,就如同当初刚抱来宓秀宫的绾绾。但唯一不同的是,绾绾是女孩子,对于皇后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所以皇后对绾绾还算得上是不错。而安陵容的生的却是男孩,可是会挡着皇后的养子——大皇子的登基之路。就算皇后出于种种原因没有下手,安陵容进宫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可不亚于平妃,在这宫中,最怕还不就是“笑里藏刀”?   但还真是“好事不来,坏事成双。”正当我还苦于如何保护三皇子时,在三皇子满月之时,这个本是安陵容大出风头的好日子,平妃竟当众宣布自己已怀孕三月,众人皆一片哗然,玄凌的子嗣一向是稀少,当场便就龙颜大悦,安陵容当时的脸色就很难看。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俗话说的话“没有人比你的敌人更了解你自己”,我相信以皇后的性子,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平妃生下这个孩子,就算没有皇后,还有其他的妃子,断然不到我下手的日子。   可那平妃看似很好掌控,没什么心机,但她说自己是初次怀孕,许多事儿还不懂,希望能够让皇后看顾这胎。当即玄凌就答应了,我瞧着皇后那神情,怕是头风又要犯了,真真是有趣极了。   话虽如此,但我有一种预感,若平妃真是没什么心机的话,那她后面一定会有一个军师。若是这样,倒也算是好办,她充其量只是一个“枪手”,不足为患。可若是这一切只是平妃自己的意思,那么事情就难办了。 那么她应该是知道皇后并不像表面那么贤惠,才会出此招数,毕竟若是她此胎不保,皇后难辞其咎。而且还是针对这我来的,应该是知道我不会放过这一个好机会的,若是能够让她这胎保不住,不仅可以保住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又可以置皇后一个“看顾不严”的罪,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儿,我真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如今我没了显赫的家世,有的只有哪日不知道就消失了的宠爱和养女绾绾,没想到还是有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此事我真中了圈套,那么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完了,当我把这些猜想都告诉曹琴默时,她皱紧了眉头,苦思许久,才有些不敢肯定地说:“若是娘娘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嫔妾揣摩着,平妃后面恐怕真的是有人,这人应该是淑妃,在这宫中,和娘娘有过节的,又有这心思的的,只可能是皇后和淑妃,既然皇后在这件事上是受害者,那么在后面操控平妃的也只能是淑妃,淑妃此举怕是想要分解娘娘手中的势力,平妃论家世,论相貌,皆是上上乘,淑妃与其结交,应该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   “培养势力?恐怕是养虎为患吧。”我冷笑着说。“养虎为患?娘娘的意思是……?”我对着曹琴默低声说了几句话,曹琴默显然是明白了我的话中意,连连点头,低头称是,便就去安排了。   “母妃,什么是养虎为患啊?”不知什么时候,绾绾进了内殿,我看似漫不经心地瞧了绾绾的乳母一眼,示意她下去。“绾绾,今个儿怎么不去长春宫找温仪去玩?你不是总吵着说在天巧殿里很无聊吗?”我笑眯眯的问着绾绾。“母妃,本来我是打算去长春宫找温仪姐姐玩的,可走到一半时,陈姑姑说今个儿风大,让女儿回来,省的着凉。”绾绾如实相告。   我心中有些警醒,继续套绾绾的话:“绾绾,那你在去长春宫的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绾绾想了想:“绾绾在路上遇见了曹母妃,问她去哪里,曹母妃说是母妃找她。绾绾还觉得好奇怪,当时姑姑的表情似乎不对头。”   原来如此,总觉得宓秀宫中有内应,一直查不出来,甚至还查到了素心身上,原来问题出在绾绾的乳母上,仿佛这位陈姑姑是淑妃的人啊,本以为淑妃当初是不放心绾绾在宓秀宫才会派乳母过来,原来是内应啊。在我身上套不着便宜,便从绾绾身上下手,好一招啊,甄嬛,我还真是自愧不如,连自个儿的女儿都能利用。   我让素心把绾绾带下去,心里面烦得很,如今淑妃已经彻底和我决裂了,毕竟我们曾经的合作也只是各取所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过河拆桥的人,淑妃恨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皇后如今是坐山观虎斗,不动声色,此届秀女出色者众多,例如抚远大将军之女白茜瑶,生的是柔情似水,一双眼睛似乎会说话似的,可惜一点也没有将门的风范,目前是众秀女中位分最高的小媛,她的父亲在朝中颇得玄凌器重;都察院御史嫡女伊挽萦也是个不能小瞧的主,颇有沈眉庄当年的风范,沉稳大气,也是在新一届秀女中第一个承宠的,目前已经被玄凌晋封为嫔位,封号‘安’,倒是和安陵容的姓氏撞上了,听闻因着这个字,安陵容曾很是不满;最后,就是编修学士庶女周阙,虽是庶女但是却颇得其父宠爱,恐怕也不是好惹的,目前位分尚是才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连发两章,第一章来了。   ☆、势力扩大      淑妃派来的陈姑姑被我随意找了个源头便就打发走了,绾绾曾经问我为什么?我有苦说不出,只能一笑带过,新进宫的秀女中,主动拉拢我的便是周阙,周阙人长得美,可心机也深不可测,她娘家世低,只是她爹的小妾,自幼就是在姨娘们的冷嘲热讽中长大的,故而养成了这种性格,她的性格说白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不好掌控,但是和她说话一点即通,倒也是不可多得的人,若能和其不为敌,倒也是上上之选。故而,对于她的主动拉拢,我既没有标明态度,也没有拒绝。   白茜瑶长的看起来是个极为柔美的女子,但却是个有主见的人,对于淑妃的拉拢只是淡淡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淑妃就是淑妃,不愧是当年能扳倒我的人,竟去求了玄凌,说白小媛颇合她的眼缘,希望能够和其同住。玄凌起先倒也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甄嬛的软磨硬泡,还是允了,看来白茜瑶迟早还是会被淑妃拉拢成功,这个人还是得早早的防范起来。   平妃的孩子终究还是没了,我倒觉得很是奇怪,依皇后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此事必有蹊跷。当平妃和玄凌哭诉时,玄凌只是一味的安慰,却不说要换她一个公道,着实令人寻味。当事发两日后,传来消息,延禧宫的宫女主动自首,说是她不满平妃平日对于宫女动辄打骂,便就心生怨恨,才出此下策。莫说我不相信,就连绾绾对此都感到不可思议,连连说这宫女背后肯定还有幕后主使者。我很欣慰,我的绾绾也长大了,终于懂了宫里头那些女人的心思。可我也有一丝丝的心疼,绾绾还这么小,就懂得了这些见不上台面的事儿,可宫里头比不上外头,人人都是表面一个样,里头一个样,只是可怜了这些孩子们,小小年纪,便要经历这些事儿。   安陵容的皇子被玄凌赐名为“予洬”,这名字倒是取得稀奇,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有有没有这个福气了,我可去瞧过几眼,长的瘦瘦弱弱的,能不能活到周岁还是个问题啊!   昌嫔有孕,晋位德仪,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可渐渐与我疏离起来了,看来她想是要自立门户,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此胎怀的定是一个男孩,世上怎有肯定的事?我倒是盼着她此胎生下一个女孩,天随我愿,九月后,胡德仪生下了玄凌的六帝姬,取名为“和睦”。生产时胡德仪大出血,终被太医诊断为此生不可能再有孕,胡德仪封了太医的嘴,对外只是宣称需要静养,并无大碍。人人都道是和睦帝姬个子太大才导致胡德仪大出血难产,却没有人知道是我派人在其的催产药中加了一味药,就是这味药导致了胡德仪大出血。和睦帝姬满月,胡德仪晋位九品之首的昭仪,享妃位礼遇。自然,我从不会认为自己对胡昭仪做的事是滴水不漏,至少她自己知道是谁害得她终身不孕,可惜没有证据来指证我。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是谁在离间我和绾绾的母女之情?是谁几次三番在明里暗里与我作对?别以为我慕容世兰是个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加倍犯你。(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颂芝之死,皇后的阴谋   颂芝死了,死在了长杨宫,听宫女说,是上吊自尽的,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这封遗书是安陵容身边的宝珍偷偷塞给我的,遗书上只用血写了八个斗大的字“皇后害死了端贵妃”。齐月宾之死是皇后害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颂芝是知道了什么才自尽的呢?难不成连颂芝的死都是皇后一手促成的?   这件事像个阴影笼罩着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在颂芝死后的第六日,我去长春宫看望涟妃的予洬,安陵容终于在予洬满周岁的那一天,被玄凌晋封为妃位,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人人冷嘲热讽的小小的选侍,竟有封妃的那一日。予洬经过精细的照顾,身子早已不像刚出生时那样孱弱,和普通足月出生的孩子并无区别,长的白白嫩嫩。   当我和安陵容谈起颂芝给我留的那封遗书上写着“皇后害死了端贵妃”时,安陵容神色很是不自然,吩咐宝珍把窗门都关好。我有些不解,却只道是安陵容疑心病太重,继续说道:“本宫觉得,端贵妃一定是知道了皇后某些秘密,不知涟妃你是怎么想的?”安陵容悄悄地对我说:“娘娘,臣妾之前在不经意间听见皇后身边的剪秋和绘春说,当初的纯元皇后就是现在的皇后害死的。”“是吗?”我虽然很诧异,但也算不上惊讶,“朱宜修这个人对于自己的皇后之位极为看重,这位子被他人夺走,怎能不恨,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姐啊。可本宫好奇的是端贵妃怎么会被皇后害死的,应该和这件事没什么关联吧!”安陵容说道:“臣妾听到这消息时害怕极了,唯恐被剪秋她们发现,正准备悄悄走时,经无意间瞧见了端贵妃正在凤仪宫前驻足,似乎剪秋看见端贵妃了。   听了安陵容的一席话,我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如果说是这样的话,或许事情就能说通,当年的纯元皇后待人温和,端贵妃很是敬仰她,而朱宜修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杀死了姐姐,自己从而成了继后,而剪秋和绘春无意间说起这件事时,恰巧被端贵妃听见,结果端贵妃又被剪秋发现,剪秋告诉皇后,皇后又设计把端贵妃杀人灭口。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可是我总觉得这些事似乎是太巧合了,怎么偏偏剪秋只发现了端贵妃而没有发现涟妃?是巧合还是诈?   我越想越晕,草草安慰了安陵容几句,便就急急忙忙回了宓秀宫,召了目前已升为美人的周阙和曹昭容。现在安陵容虽明里是我这边的人,但是一个人整日临阵倒戈,有谁还敢相信?安陵容先是甄嬛那的人,又跑到皇后那儿,结果又主动投奔我,虽有疑人不用一说,但是我还是不能大意,要说相信,我还是相信曹琴默和周阙,曹琴默是因为除了我无人敢用她,只能一心一意的依附着我,宠爱没有,家世没有,有的只有一个女儿和才智;而周阙是因为目前根基尚浅,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我想除去她,真是易如反掌。   听了我说的情况,周阙、曹琴默倒是和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认为其中有诈,断然不能轻易地相信。安陵容身边的宝珍是我安□□去的,宝珍说是说安陵容最近除了每日请安从不去凤仪宫,但我还是将信将疑。   让我烦心还有世芍的婚事,家中虽然姐妹众多,但都早早地在家中显赫之时嫁做人妇,唯有世芍这一幺女尚未出嫁,从前爹爹在世时,总是说要给世芍找个好婆家,才不算辜负世芍,可如今……我倒是不愁没人娶世芍,如今我再度莅临高位,想巴结我的人倒也称得上多,今个儿是这个朝廷大官的夫人来找我,明个儿又是朝廷命妇来找我,搞得我头昏脑胀,但还是不得亵慢了她们,只得笑脸迎人,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世芍是我唯一一母同胞的妹妹,怎能轻易的嫁了出去?总得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为人正室,也好圆了爹爹的愿望。这次新进宫的秀女们倒是有个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叫做慕容兰雅,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远方叔叔,现在是护军参领,职位称不上高,却是个油水极多的位子,巴结的人多得很,所以我这个名义上的远方堂妹出手可真是阔绰,听说平时打赏下人的钱财都能抵上一个普通宫女一年的俸禄,我对这远方堂妹称不上有好感,不过是泛泛之交。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哈哈,终于不用吊盐水了   ☆、秋闺怨女拭啼痕(一)   我坐在榻上陪着绾绾拼七巧板,虽是笑着,但还是不由得愣神,太后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哀家瞧着你那妹妹已经十六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还不给她找门亲事?不如哀家替她寻了门亲事?”太后说的话,我哪能不依,可在这京中年龄和世芍相仿的高官子弟不少,可我找人去打听他们素日的品性,却是一个不如一个,多半都是出入烟花之地,我又怎能放心世芍嫁给这种人。可若是太后做主,就算是那人再有不好的习性,世芍也非得嫁。这还算是好的,若是太后为了巩固人心,把世芍嫁到什么偏远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那时我才要发愁,怕是连和世芍相见都成问题。   想到这儿,我不免忧心忡忡,却发现世芍急急忙忙地冲进天巧殿,额头上甚至还沁出了晶莹的汗珠,我略微一皱眉,绾绾见到世芍这副模样,笑呵呵地说:“母妃,你整天说绾绾不像个女孩子,不像良玉姐姐那样文静。可瞧瞧小姨,绾绾真是自愧不如。”绾绾最近总是跟着已经升为熙嫔的周阙学习三字经,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我原本紧绷的脸也忍不住松弛下来,笑道:“绾绾这话可说得对,世芍别被你的侄女笑话,做事别总是风风火火的。”世芍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我感觉有些不妙,让乳母带绾绾去找温仪帝姬去玩。   看见绾绾走了,世芍只一味地低着头绞着丝帕。瞧见世芍这副样子,我只觉得好笑,便打趣儿道:“世芍,头再低下去小心磕到地上,别到时候还要姐姐去帮你传太医,那面子可就丢大了,有什么时,跟本宫说说。”世芍一向不爱哭,总说女孩子哭哭啼啼地烦得很,可如今却是红了眼眶:“姐姐,今天太后召了我过去,说想要把我嫁给青海瑞安郡王,来问问我的意思。”我心中一紧,果然太后是在打这个主意,依旧面不改色地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世芍道:“我就跟太后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听姐姐的。姐姐,你帮帮芍儿吧,我不想嫁给那什么郡王。”   我又何曾想让世芍远嫁,若是此事一成,世芍此后与我相见的次数怕是寥寥可数,我心中有些恼火,好一个太后,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巩固人心,想到这里,我还是安慰世芍:“芍儿,其实这也不失为一门好的亲事,若你嫁给青海瑞安郡王,那你就是他的王妃,地位超凡……”还未等我说完,世芍便就打断了我的话,一句话脱口而出:“那姐姐当初就想进宫了吗?”   我一愣,随即释然了,爹爹曾说过世芍的性子是和我最相似不过的了,当初我进宫也是百般不愿,皇上早已大婚,凭着我这番家世、容貌,竟只能为人妾室,谁会愿意?可到头来,这么多年在宫中起起落落,经历了几番波折,终究还是熬到了四妃之尊位。世芍正如当年未出阁的我,只愿能觅得一如意郎君,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我瞧着这瑞安郡王也是极出色的一个人,况且又无妻妾,世芍若真的嫁与他,倒是有些高攀了。世芍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姐姐,不是瑞安郡王不好,而是芍儿有意中人了。”原来如此,到头来不过是因一“情”字,我故意板起脸来:“芍儿,那你那意中人是谁?”世芍头低得愈发低了,“是平阳王。”平阳王,玄凌的幼弟,也是一青年才俊,虽然比不上清河王名声在外,却也是饱读诗书。况且他的生母顺陈太妃也是宫女出生,若是芍儿嫁与他,想必顺陈太妃也不会不满意这门亲事。   我拉着芍儿,笑着说:“走,陪姐姐去慈安宫一趟。”宓秀宫距离慈安宫也称不上远,慈安宫是太妃们居住的地方,和太后居住的颐宁宫比邻而居。刚走到慈安宫外,便瞧见了平阳王从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我和世芍,微微一愣,朝我行了一礼:“臣弟给皇嫂请安。”我微微一颔首,道:“平阳王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不过与玄汾随意聊了几句,他便告辞。待玄汾走远了,芍儿才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让我忍俊不禁。 作者有话要说:     ☆、秋闺怨女拭啼痕(二)   顺陈太妃其实并不美,但是却有着她独有的淡雅,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不似太后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威慑他人的气势。进入了内殿,我和世芍照着礼数,恭恭敬敬地给顺陈太妃请安。顺陈太妃一摆手,笑盈盈地说:“起来吧。”   世芍看了看顺陈太妃身上的衣裳,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说道:“太妃娘娘今个儿的衣裳的颜色倒是好看,看着料子应该是蜀锦吧!”顺陈太妃呵呵一笑:“就你这丫头有眼光,这料子啊,是老九给哀家寻来的。哀家瞧着这紫色倒是好看得很,便叫内务府的人做成了衣裳。”我掩帕一笑:“这紫色是好看,很是沉稳大气,也就是太妃娘娘衬得起。”顺陈太妃听了我的话,倒是很高兴:“今个儿贤妃和世芍倒是来得巧,老九前脚走,你们便来了。”   我接口道:“不过是巧合罢了,臣妾仿佛记得,九弟今年都十九了,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太妃娘娘可有合适的王妃人选?”太妃今天心情很好,听了我的话,道:“哀家倒是有几个人选,其中哀家最中意大理寺卿的嫡长女柳梦依,今年十六,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乍然听见柳梦依的名字,心中一紧,她早已名声在外,若是世芍和她争,必输无疑。心中是如此想,但却还得顺着太妃的话说:“柳梦依的名字臣妾倒也听说过,很有才华的一个女子,家世也算不上低,倒是和九弟很是般配。但是呢,六弟如今还未娶亲,若是九弟在六弟之前成亲,似乎是于理不合。”太妃听了,点了点头:“贤妃说的有道理,不过老六的王妃人选早已经定了,是沛国公家的长女尤静娴。”   我陪着太妃说了会话,瞧着快到了午膳的时间,便就与太妃告别,太妃还赏了世芍好些个料子。出了慈安宫,世芍便借着赏花的名义与我分开,我看着世芍逐渐变小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灵芝见我如此,也是默默不语,若不是皇上身边的小厦子来传话,说皇上要来我宫中用午膳,怕是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宓秀宫。   刚回宫中不久,玄凌便就来了,我还未行完礼,玄凌便就扶我起来。我笑道:“皇上可是遇到什么开心事儿,可别小气,说给臣妾听听,让臣妾也乐一乐。”玄凌道:“还不是为了这老六,之前让他娶王妃,他偏就不肯。如今不催他了吧,他却上了道奏折,求娶沛国公的长女尤静娴,朕允了,定在下月初八便大婚。”我有些诧异,随即便释然了:“六弟的王妃定了,可皇上可别彼此厚非,可别忘了九弟还未娶妻,臣妾倒是听闻顺陈太妃很是中意大理寺卿的嫡长女柳梦依,皇上的意思又是如何?”玄凌笑我道:“你呀,便就是听风便是雨。如今老六的王妃还没过门,你就急着给老九张罗,何必如此急呢?朕倒是记得你那妹妹十六了,怎么不给她找门亲事呢?”   我听了这话,便心生一计:“臣妾妹妹的婚事臣妾哪里做的了主?太后娘娘说了,她想把世芍指给瑞安郡王为正妃,这本是不错的婚事。可是青海毕竟离京城太远了,臣妾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妹妹,怎舍得把她嫁到那么远。”   皇上听了,若有所思,次日便下旨封世芍为清颜郡主。不久后,便把世芍指给了玄汾为正妃,成全一对有情人。世芍曾问我为什么皇上会成全她和玄汾,我笑道:“皇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姐姐真宁长公主就是为了保一方安宁而远嫁凉州的,我如此一说,难免皇上会触动心肠,将心比心,也会晓得我对你的不舍。况且顺陈太妃中意的柳梦依虽然说家世不算是极高,但是她父亲手中的权力可不小,皇上一向是多疑,又怎愿意让九弟娶她?”   PS:大理寺卿是正三品官,是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所以说,柳梦依的父亲是官不高,手中权力却是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攒着的文今天都发了吧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周绾绾番外)   在这宫中谁不知我周绾绾最得父皇欢心,谁不知我的生母是被称为“妖孽”的淑妃甄氏,又有谁不知我的养母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贤妃慕容氏?拿父皇的话来说,我的性格像母妃,长相有五分相似淑母妃。当母妃听见这句话时,表情很是不自然,我就想起了从前听宫里人说,我的生母淑妃长得与纯元皇后很是相似,莫不是父皇爱屋及乌?当时的我很是幼小天真,只以为只要讨得父皇的欢心那便足以。直到我远嫁赫赫时,我才知道当初母妃为了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也知道了这后宫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想要活下去便要变得冷酷无情,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七岁那年,一直与子嗣无缘的母妃竟然怀孕了,我有些害怕,担心母妃不再像从前那样爱我疼我,所有的心思都会转移到小皇子身上。母妃察觉到我的心思后,并没有说什么,待我还似从前那样,甚至比从前还好。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过母妃,有了小弟弟后还会不会如此爱我疼我,母妃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乾元二十四年,时年三十二岁的母妃终于诞下她期盼已久的孩子,是父皇的皇四子,父皇大悦,为皇四子赐名“予泷”,全宫愕然,。因为泷”字带“龙”,何况父皇也是先帝的皇四子,所以说宫里人纷纷传言,父皇有意立皇四子为太子。母妃知道这个消息后,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反而皱起了眉头,当即便传旨让涟妃和曹昭容来宓秀宫。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母妃来说并不好,这样只会让予泷成为有心人的眼中刺肉中钉,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举步艰难,母妃甚至交出了协理六宫之权,只为了保全予泷。   我十六岁下嫁,那时泷儿已经成为了乾元朝第一位太子也是唯一的太子,而母妃也已经母凭子贵,晋封为皇后,泷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我的婚事办的很热闹,毕竟名义上我是皇后的女儿,其实我大可不必嫁去赫赫,只是情到深处早已经身不由己,我虽只见过赫赫太子一面,但早已一见钟情,他亦如此。他做到了父皇不能够承诺给母妃的事情,他今生今世只有我一位妻子,这又是另一个故事。   我周绾绾的一生没有大起大落,母妃为了我费尽心思,只愿我无忧无虑的成长。也是因为我投胎至皇家,我才能遇见我的有缘人,有幸和其相依相伴,直至白发苍苍,天荒地老,还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生了两女一男,大女儿嫁给了我赫赫的第一勇士,小女儿嫁给了泷儿的皇长子为王妃,最终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人人都羡慕我周绾绾的一生,只有我很清楚的知道,我这旁人看起来完美的一生,是母妃所给予的,如果没有母妃对我的呵护、教导,或许周绾绾只是一位平凡的公主,下嫁给一位算是出色的男子,和那些小妾们勾心斗角,而不会成为日后赫赫人人尊敬的王后。 作者有话要说:     ☆、人算不如天算   乾元二十三年,我终于再度有孕,因为已经三十出头了,故而我对这胎很是小心,交出了协理六宫之权,只在宓秀宫安心养胎,甚至为了避免舟车劳顿,玄凌执意陪着我在宫中安胎,这一举动可羡煞旁人,我又一次处在风口浪尖。乾元二十四年暮春,我生产时大出血,幸而有惊无险,最终母子平安,只是今生不可能再有孕了。这让我也不免有些失望,毕竟人总是贪心的,有了一子还想要一女儿,凑成一对龙凤呈祥。   坐月子的时光过得很快,在泷儿的满月礼上,玄凌给我的儿子,他的第四子取名为“予泷”,意即湍急的流水,我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只是别人就不是这么想了,为了避风头,我不得不交出了协理六宫之权,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这可是一份好差事。   继我以后,已晋为温嫔的周阙也有了一月的身孕,皇后依例晋了周阙为从四品的芳仪,我请旨让周阙入住宓秀宫,美名其曰照顾其的身孕。皇后既能落得轻松自在,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待周阙怀孕已满三月时,便搬至宓秀宫内的沐汐居,沐汐居是从前和敬夫人的所住之处,因为我的打压,那里的摆设自然是毫无突出之处,只是为着周阙的搬入,我才命人好生打扫,并且从库里拿出好些东西填入沐汐居,沐汐居才算是称得上古色古香,别有一番风味。   周阙搬至宓秀宫的确一部分原因是我要照顾其的身孕,以免被人所害,更大的一部分人原因是如今我身边有绾绾和泷儿,难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周阙精通医理,总能帮我一二。   说起周阙的封号,温字,我倒真真觉得这个字与其不大相符,温字多是赞誉女子性子柔和,乃褒义词,可周阙偏就生的伶牙俐齿,说出的话多半是让人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让人听了很是尴尬,却又是无言可回,只能硬生生地认了这个哑巴亏,虽然说周阙是逞了一时之快,可是为此她亦结下了不少仇。   在我怀泷儿的这段时间内,宫中就属当时尚是温嫔的周阙和已是新进宫妃嫔第一人的白婕妤白茜瑶。白茜瑶与淑妃同住未央宫,颇得淑妃眼缘。我本来并无想要除掉淑妃,可知道我生泷儿时之所以难产,淑妃便是那“第一功臣”后,我便想除掉淑妃,她打一开始便是抱着我一尸两命的想法,只是除其,首先便要断其臂膀,白茜瑶如今可是淑妃身边不可缺少的助力,如此白茜瑶便是我第一个要除掉的人。   我曾经和周阙、曹琴默谈论过为何淑妃能在宫中屹立不倒。总结出来最关键的原因便是她有生育,不管怎么说,她总是韫欢和涵儿的母妃,绾绾的生母,在皇家,子嗣总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她长得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皇上总会爱屋及乌,于是想要除掉甄嬛,真是难上加难。如今身在高位,一举一动都要三思而后行,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失去一切。   我的这些想法在于如今的平阳王妃世芍说了以后,世芍不假思索道:“姐姐可看过刘向编撰的《说苑》?”我有些诧异,但认为世芍总是这么做有道理的,便道:“从前闲暇之时,倒是略微看过一些,只是不算精通。”世芍神秘一笑:“姐姐总该记得《螳螂捕蝉》吧,姐姐其实只要做那只黄雀便可无后顾之忧,大可渔翁收益。”听了世芍的话,我豁然开明:如今淑妃一味地想要扳倒皇后,为涵儿谋得太子之位,而皇后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根本无暇顾及我,我又何必巴巴的凑上去,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我看了一眼世芍,赞誉道:“就你脑子聪明,我还是想太多了。”世芍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姐自是比我聪慧许多,芍儿怎敢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我嗔怪道:“就你还取笑我,如今芍儿看的书可真多,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姐姐真是说不过。”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取笑归取笑世芍,可瞧着如今世芍面色越来越好,而且说话时也笑容满面,我心中也是替世芍高兴,觉得玄汾的确是世芍的良人,只是有一件事我实在是替世芍担心,她嫁给玄汾一年有余,可如今却还无子嗣,肚子空空如也。   许是血缘相近,世芍和泷儿很是投缘,每次来未央宫总是喜欢抱着泷儿,逗他高兴,泷儿也不怕生,每次世芍来,总是对着她依依呀呀地说个不停,惹得世芍总是说要把泷儿带回平阳王府,做自个儿的儿子,让我忍俊不禁,刚想对她说怎么不自己生一个时,又把话压下去,只怕伤了世芍的心,让我们姐妹间有间隙。   但有一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有些试探地问世芍:“世芍,你嫁给九弟一年多了,可还无生养。依例总是要给九弟安排几个通房丫鬟又或是娶几个侧妃,给姐姐句准话,你可愿意?若愿意的话……”   我话未曾说完,世芍硬生生地打断了我的话:“我曾经发过誓,谁若娶了我慕容世芍,便终生不可在纳妾,若夫君有了那所谓的‘红颜知己’,我世芍定会与其和离,宁愿出家为尼,也不愿整日与那些小妾们勾心斗角。”   我本是玩笑话,谁料世芍却是出乎我意料的认真,我本以为就算世芍再喜欢九弟,总不至于不让他娶小妾吧,可又有谁猜得到我这个小妹却是坚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呢?虽说这举动是有些痴心妄想,可也并非是无稽之谈。就像先帝和舒太妃那般,这可惜结局却不是那么地圆满,先帝驾崩,舒太妃只能出宫修行。   我看着世芍,一改刚才的戏谑,一本正经地说道:“芍儿,你是认真的?姐姐倒不是不能成全你,可若是你一直没有生养,人人都说你善妒且故意要让九弟一脉断掉,你又该如何?难不成去和那些长舌妇拼命?”   我和世芍谈了很久,世芍依旧是坚定自己的信念,我也全然知道了世芍的心意,接下来便要看皇上的心思了。其实若我是玄凌,这件事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王爷名义上好听,可比起九五之尊的皇上来说,那就有些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若是答应了,民间百姓都会赞誉皇上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有百好而无一害。   傍晚时分,玄凌去沐汐居看望周阙,在沐汐居不过呆了小半个时辰,便来天巧殿用晚膳。泷儿是个不怕生的,见他父皇来了,两只小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玄凌看,还咧开了嘴笑。不过孩子家就是孩子家,成天便只知睡觉,一日中竟有八九个时辰在睡着,我见泷儿困了,便吩咐泷儿的乳娘芸娘把泷儿带下去,好生照顾着。   晚膳用到一半时,玄凌突然对我说:“世兰,清颜郡主嫁给九弟已经一年多了,可府里却连个通房都没有,朕想把大理寺卿的庶女柳梦言赐给九弟,位分也不宜太高,就给个庶妃吧。”之前玄凌为了让世芍嫁给玄汾名正言顺,两者身份不要差的太过于悬殊,便由皇后下旨把世芍封为正一品的清颜郡主,这才安安稳稳地嫁入九王府做正妃,否则就算世芍的姐姐是正一品的贤妃,但因为家中早已败落,绝对不可能嫁得如此之好。   果然,怕什么事什么事就来,还好我早有对策:“皇上的主意自是极好的,只不过这柳梦言的长姐是之前顺陈太妃属意的九王妃人选,如今把她的妹妹嫁入九王府,未免有些不合适吧。”玄凌听了,略微想了一会儿,便也同意了我的想法,还主动开口道:“之前朕让九弟去查那件山东知府贪污受贿的案件,结果他只花了一周的时间便把案件解决了。朕想嘉奖他,那小子竟然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我一笑,有些迟疑地说:“不会是关于今生今世不纳小妾的事吧。”玄凌道:“就是这件事,亏得你能猜出来。朕想了想,玄汾不想娶什么侧妃、庶妃是他自己的事,朕又何须讨这嫌,让他心生不满呢?你那妹妹倒是好福气,竟碰的上如此的痴情人,还真是三生有幸啊,外头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啊。”   我刚想称是,却发现玄凌的脸色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兴高采烈,转念一想,那便了然。果断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朝玄凌行了一个礼,这才道来:“皇上这话可就太过武断了,臣妾就不羡慕世芍。自古以来,男子多为三妻四妾,才能子嗣昌盛,得以延续血脉。可世芍如今和九弟这般,却是有违祖宗家法,若是世芍一直未有所出,岂非断了九弟一脉。臣妾以为,皇上断断不可允了九弟。”玄凌叹了口气,扶起了我:“朕不过是随意一说,你却这般认真,九弟和你妹妹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朕自有决断。朕想过了,反正如今你身子也养好了,这协理六宫之权自然是归还于你,你就好好替朕管辖六宫。”   玄凌还有些奏折未曾批阅,用过晚膳后便就摆驾回仪元殿。我望着玄凌逐渐远去的背影,一颗心也终究是放下了。先帝独宠舒太妃,置后宫众妃嫔不顾,玄凌身为四皇子,却因先帝爱屋及乌只喜爱六皇子玄清,而备受冷落,太后亦是如此。如今看到了玄汾独宠世芍,自然是触动心肠,想起了昔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景。我唯有和玄汾唱反调,玄凌才可能有同意玄汾要求的可能性,圣意难测啊!   很多年后,玄汾终身只娶一妻的事被百姓传为佳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并非是痴心妄想,只是却无人知晓为了这件事,甚至还闹出一场风波来,险些拆散了这对有情人,这也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不问出生(周阙番外)   我父亲是翰林院的修编学士,是个正五品的官员,这官位算不上高,可因为是京官,倒也算不上低。我是家中的四女,上头有三个姐姐,可偏偏都是嫡出,我既不是长女,也不是嫡女,在家中的位置很是尴尬。   父亲的嫡妻冯氏乃江南织造的嫡次女,江南织造虽然说只是正五品的官,但却是油水极足。听闻当年冯氏嫁给父亲时,是有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给父亲,就因这原因,就连父亲也不愿小瞧了冯氏,总是对其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多年来竟连句狠话都未曾与其说。   冯氏这么些年只为父亲生下了三个女儿,虽一开始愿给父亲纳妾,但后来又碍于外头的话不好听,便做主给父亲纳了几房通房,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可又都无生养,父亲为了这事儿,不知愁了多长时间,只怕死后无儿供奉。   父亲三十岁那年,终于是如愿以偿地有了儿子,而父亲的独子便是我娘亲陈氏所出,为这这个原因,娘亲便能升为姨娘,总归算是半个正经主子,不用自称奴婢。也是因为娘亲为父亲诞下了儿子,冯氏总是想方设法地欺辱娘亲,害的娘亲不敢轻易出院子,生怕被冯氏所害,也无法诉冤情。   娘亲本是一舞姬,无父无母,自幼便被卖到舞坊,后因舞技出众,又美貌,被父亲瞧中,纳其为妾,在娘亲初入周府时,对娘亲允诺若是诞下麟儿,必晋娘亲为平妻。可惜母亲太高估了父亲的能耐,而父亲又太低估了冯氏的能耐,冯氏一向爱吃醋,又怎会顺了父亲之意,让她自个儿和娘亲平起平坐。   娘亲得以成为父亲的姨娘,还是冯氏作为朝廷命妇进宫皇后请安时,顺道去宓秀宫与冯氏的堂妹,当时的冯婕妤闲话家常。冯婕妤主动给娘亲做了个主,记得当时冯婕妤说娘亲为父亲诞育子嗣有功,晋位平妻是有些过,担当不起,毕竟娘亲出生实在是太低。但当个姨娘倒也不算高攀。冯氏虽有些自甚清高,但一向是极听冯婕妤的话,听她如此一说,便只能照办,也算是成全了娘亲。   只是冯氏那次进宫,恰巧遇见了风华绝代的华妃。说起华妃,冯氏真是一脸仰慕,说那华妃长相极其出色,莫说后宫三千佳丽比不上,就是放眼京城,能够与华妃一较高下的便只有吏部侍郎的长女甄嬛。我听冯氏如此之说,虽然有些不屑于冯氏的啰嗦,但也暗暗地把华妃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我十六岁时进宫,初始自是不情愿的。也许是戏文看多了,总是渴望着与夫君琴瑟和谐,恩恩爱爱,子孙满堂。只是那冯氏渴望荣华富贵,成了娘娘的堂姐还不满足,总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妃,日后倍有儿面子,那些官太太还不对其刮目相看,恭恭敬敬?   可惜那冯氏终究是没让自个儿的亲生女儿进宫,明里说是舍不得女儿与自己分离,总想着女儿日后嫁人后还能常去看看,只是那冯氏的心思我了解得很,说的很是好听,实际上她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若是入了那豺狼虎豹之地,就算是敬妃的堂侄女,最终还不非得不让那些九曲心肠的妃嫔给打压得翻不了身?更何况,入宫就算是日后出息了,当上了一宫主位,还不终究是一妾?   思来想去,还是让我进宫罢了,毕竟隔着个肚皮,并非其亲生,就算是日后在宫中受了委屈又如何?可若是能够得宫中贵人的眼,那岂非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天大的好事,岂有不允的道理?   只是冯氏的自私其实也是成全了我,我生为一介庶女,婚姻本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出发的,就算是父亲宠爱我,也会为了大局把我嫁给一个对他有好处的人,哪怕是为人妾室。如此想来,还不如进宫,至少冯氏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娘亲,而我日后若是得了皇上的青睐,说不定能够给娘亲一个诰命,让娘亲舒舒服服地活着。   从才人到良娣,从良娣到嫔位,又一步步往上爬,最终我还是圆了梦,成了九嫔之首的昭仪,那时已是父亲平妻的娘亲也破格被封为了正三品安永郡夫人,父亲也成了正三品的大堂寺卿。我的故事诠释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只是没有什么人知道,我这么些年来如何的战战兢兢,又是如何的举步维艰,因为我依仗贤妃慕容世兰,而被皇后、淑妃视为眼中钉,就算我为皇上生下了两个女儿,位分却始终停留在贵嫔上,久久不得已晋升。就连这个昭仪之位,也是在贤妃成为皇后那年,皇上大封后宫而赏的。   我的一生,从未潇洒过,在周府时,小心翼翼地活着,不敢抢了姐姐们的风头,不敢违背冯氏的意愿,不敢肆意地对父亲撒娇,总是很有分寸;在当玄凌的妃嫔时,我努力地讨好众人,上至太后,下至宫女太监,我都不敢怠慢;在当太妃时,也是追随着慕容太后,她说一我便不说二,她让我做什么我就照办,哪怕这事儿再苦再累,再难做,再得罪我,我也无怨无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慕容世兰给了我荣华富贵,给了我娘亲的诰命,给了我父亲的官,她给予了我太多,我只能尽我的全力帮助她。   我只是希望下辈子不要再投胎到周家,我活得太累太累了,我只想投胎到寻常人家,不要做庶女,我想做嫡女,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讨好父亲、嫡母,只想私心所欲地活着,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做个正室夫人,打压打压小妾,争取生个三儿两女,老了,便可子孙满堂,儿孙承欢我膝下。我也希望有个姐姐,一母所出,会爱护自己的妹子,会为了妹妹的事情尽心尽力,就想慕容世兰对慕容世芍那样,不求回报地对待。   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我渴望的太多太多了。我只愿下辈子不要再入宫,不要再忍气吞声,不要再战战兢兢,不要再强颜欢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瞻前顾后。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缘受牵连,心中不满(上)   提示:慕容兰雅,慕容世兰的远方堂妹,与周阙等人是一起进宫的,刚进宫时的位分只是区区一常在,却在短短的两年里,连跳八级,一跃成为正三品的贵嫔,这幕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颜贵嫔执着毛笔,一笔一划地抄录《女训》,一众宫女都被其打发了去,唯独留下了其的陪嫁丫鬟秋水和春水。秋水瞧着自己的主子已经写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些心疼:“主子,您歇歇吧,仔细眼睛疼。主子一向是最守礼不过的了,不过是昨个儿去凤仪宫请安晚了小半个时辰,皇后娘娘就罚主子抄录这劳什子《女训》一百遍,没带这么作践人的。”   颜贵嫔听了,轻轻地放下笔,略微抿了一口早已凉了的茶,皱了皱眉头,欲说些什么,却又忍了下来,只微微提高了声量:“秋水,没事别乱嚼舌根子。皇后让本宫抄录女训,乃是望本宫好,怎能如此说娘娘。听着,这次本宫饶了你,下次若再犯,本宫便把你贬为洒扫宫女。”   秋水有些不甘心,自己明明是为了主子好,怎地平白无故挨了骂,故而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旁的春水拉了拉袖子,指了指这披香殿,秋水才想起这里并不是参领府,自己的主子也不是昔日的慕容府大小姐,只能把话压下。   颜贵嫔见秋水如此模样,有些心疼,口中却道:“罢了罢了,本宫看着你就心烦意乱,你且去御膳房帮本宫拿碟蝴蝶酥来,顺道去替本宫去凤仪宫传话,说本宫明日就把抄录好的《女训》交给娘娘。”见秋水远去,颜贵嫔低声对春水说:“春水,本宫是不是对秋水太过分了?”   春水有些苦涩地说:“奴婢和春水打小就服侍小姐,早已是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哪会怨小姐?小姐如此做,不过是借那清水的口,告诉皇后小姐对其的恭敬,绝无不满之心。只是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小姐为何不把这事告诉秋水,秋水一向对小姐最是忠心,刚才奴婢瞧她脸色,真是差的不得了,差点就快哭出来了。”   颜贵嫔也有些心疼秋水:“本宫又如何想这样呢?只是秋水心直口快,藏不住什么心事,若让她知道了,指不定会被那清水套出话来,反而会坏了我们的事。”   颜贵嫔想了想,终究还是舍不得自个儿的贴身侍女受委屈,总想着要补偿些:“你待会把本宫那成色极好的玉镯子取出来,找机会送给秋水,告诉她是本宫的态度不好,让她别记在心上。本宫思来想去,这事情总该是寻个机会告诉秋水,若是因为这事我们之间产生了间隙,反倒会被有心人利用。”春水笑着应了下来。   颜贵嫔叹了口气:“如今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如履薄冰,皇后、淑妃总是瞧着我不顺心,想法子来找我的不是。一起进宫的那些姐妹吧,都因着本宫是她们之间第一个晋贵嫔的而与本宫愈发的疏远,连茜瑶姐姐都待我不似从前那样好。”春水有些不忿:“皇后和淑妃为何要如此针对小姐?昨个儿是皇后罚小姐抄《女训》,前个儿又是淑妃……奴婢真替小姐心疼,小姐一向是最待人宽和的了,她们作甚处处为难小姐。且不论别的,这披香殿听闻是从前端贵妃住的,这贵妃娘娘又是个药罐子,披香殿如今闻着还是一股药味儿,小姐身体好得很,这不是咒小姐吗?”   慕容兰雅听了,何尝不心酸呢,自己入宫也有两年多了,这却是举步维艰,自己的那一届秀女,周阙家世最低,却因着攀上了自己的堂姐贤妃结,如今怀有身孕,又住在最为富丽堂皇的宓秀宫内,奉承的人络绎不绝,怎让人不羡慕?白茜瑶之前与自己最为交好,还义金兰,说要互相扶持,永不疏离,可如今为着身份,她是婕妤,我是贵嫔,虽只差一级,但一个是小主,一个是娘娘。也为着许许多多的事,可能是大事,也可能是小事,总之两人是越走越远,到了现在,却有些针锋相对的苗头了。   再想想自己那堂姐,如今是春风得意,要位分,她仅此于皇后;论权力,她与淑妃共同协理六宫;论子嗣,她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又是皇上的幼子,难免多得皇上一点宠爱,养女又是淑妃的长女,淑妃就是为着这个原因,也不好与贤妃撕破脸皮;论宠爱,当初皇上独宠贤妃的事人人皆知,如今虽宠爱不似从前那般,可皇上的宠爱总是比自己多上许多……无论比什么,自己的堂姐多半都比自己好,可想起如今堂姐身后再无娘家的支撑,论起家世,自己都是比她好上许多,心中的那一口气终究是咽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一开始是在贴吧上发的,结果今天才发现两边不是同步更新,已经积累了四章,今天全部发完,求评论啊。   ☆、无缘受牵连,心中不满(下)   可话虽如此,颜贵嫔也还是强忍心中的不满,故作大方道:“就你这丫头说法多,皇后娘娘让本宫入住瑶华宫是看得起本宫,这宫中哪座宫殿没有死过人?就算是众宫殿之首的凤仪宫不也曾经是先皇后的宫殿?如今本宫贵为一宫主位,不用再仰人鼻息生存,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就甭管这宫殿不吉祥的事,本宫想来不信鬼神之说。”   春水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再想想从前在永昌宫的日子,不禁有感而发:“小姐这说的当真是没错,胡昭仪当初可是视小姐为眼中钉,处处刁难还不够,还总在皇后面前说小姐的不是。她难道这宫里头的贤妃娘娘可是小姐的亲堂姐,若是贤妃来为小姐讨个公道,她该如何应对?毕竟贤妃位分尊贵,贵为正一品,她不过是个从二品的昭仪,贤妃对付她可真是绰绰有余。小姐要不多去宓秀宫走动走动,好在贤妃面前告上那胡昭仪一状?”   可颜贵嫔心里和明镜似的,贤妃对自己向来不算热络,就算两人有血缘关系,也不过是远方亲戚,况且年龄相差巨大,贤妃进宫时自己不过两岁,连面都没见过,何来的感情深厚?况且就算见过,贤妃的家世岂是自己家所能媲美的?那定是自取其辱。   而如今贤妃膝下儿女双全,还有个贵为九王正妃的亲妹子,手握协理六宫的大权,又怎会在意自己?她不处处针对自己已是万幸,又岂敢奢求贤妃处处护着自己?   因着春水是自己的心腹,这殿中又无第三人,颜贵嫔也就似发泄那般,把心中的那些烦闷全都告诉春水:“其实我这远方堂姐有了比没有还不济,你以为皇后等人为何要如此针对我,就是贤妃惹下的货,贤妃在宫中结的仇可不少,可是贤妃一向谨慎得很,皇上又重视,她们都抓不住贤妃的错处,可心中总是有些不满,那些羡慕嫉妒恨也都无处发泄。我自进宫以来,就因与贤妃有血缘关系,被皇后视为贤妃一党,怎能不被皇后敲山震虎一番?淑妃如此待我,也是因着这一原因。胡昭仪如此待我不好,多半也是因为贤妃的缘故,我曾听宫中的老人说,胡昭仪如今已是不孕之身,听闻是当初生产时落下的病根,我猜,这件事怕是和贤妃脱离不了关系。”   春水素来聪慧,现下听颜贵嫔如此一说,心中早已是了然,却是头一遭发现这宫中如此残酷,虽早有心里准备,心中也不免有些后怕:“本以为这贤妃是个善人,看她素日待人接物便可探得一二,如今看来,这贤妃也是个难缠的主。小姐现在可谓是四面楚歌,奴婢真替小姐心疼。”   颜贵嫔心中又何尝不心酸呢?可光说不练假把式,这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朝进宫,今生今世都是这宫中的人,生是紫奥城中的人,死也是紫奥城中的鬼。宫中日子苦闷,又无交往甚密的妃嫔,这么多长时间来都是孤军奋斗。自己现下若想要觅得一靠山,似乎除却贤妃别无他想,可慕容家的女子皆心高气傲,不容自己屈居人下,颜贵嫔亦如此,或许可以为了自己本身的利益,而暂时隐忍,可是对待贤妃自己终究是忍不住心生嫉妒、不满之情。   思来想去,心中却还是烦躁不堪,挥了挥手,命春水下去,并嘱咐其好生看着那些其他妃嫔派来的奸细,别让她们惹出事端又或是陷害自己,也许是颜贵嫔过于相信春水,并没有发现春水退出披香殿时那嘴角的一抹嘲讽之笑。 作者有话要说:     ☆、帝王的心思你别猜   乾元帝周玄凌年近不惑之年,膝下子嗣不算多,儿子只有四位,且成年的只有长子予漓。朝中大臣纷纷请求玄凌册封太子,令玄凌气愤的是,其中有不少人以“大皇子年长,堪当此大任”为由,拥护大皇子他日为皇。   这些日子,我冷眼旁观,那些自称“忠臣”,口口声声要立予漓为太子的人,不是她朱家的人,就是素日来与朱家极为亲厚的人,且多为文官。为君王者,最怕的就是那些臣子结党营私,抱成一团,皇后的人如今可犯了大忌。   如今明眼人都能瞧见,皇后现在所有的指望都在予漓身上,这些拥护予漓的人多半是皇后这些年费心来拉拢来的,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这次由于皇后的操之过急,一下子全都暴露出来,怕是这次这些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其实这些年皇后已经够隐忍了,只是这段时间我和淑妃在宫中的势力越来越大,皇后手中的权力被我们夺去了不少,况且我们俩又都有儿子,不免会让皇后怀疑些许,怕我们会为了自己的儿子他日能够登上大位而手段辈出,甚至让其被废,自己登上皇后之位。   玄凌这些年手腕越来越凌厉,对于那些拥护予漓的人不是大加斥责,就是寻了个错处,直接外放,为了堵住那些悠悠之口,玄凌下令封大皇子予漓为安王,二皇子予涵为赵王,三子予洬为平王,四皇子予泷为洛王。如此看来,玄凌并不会因为予漓是长子而对其另眼相待,只是予漓这次和他的那些弟弟,尤其是和刚刚两岁的予泷一起封王,着实是有些尴尬。   玄凌跟我提起这件事时,还是怒气难消:“世兰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何会拥护予漓为太子?就是皇后允诺那些人若是予漓登基了,定会许给他们高官爵位,这才有了朝中这么多的大臣都一致拥护那个不争气的予漓,左右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听了,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皇后终究是功亏一篑了,没事逼着皇上立太子作甚?倒是便宜了其他皇子,泷儿不过两岁,如今便成了洛王,如今可好,予漓可当真成了一个笑话,怕是终身没有再继位的希望,要怪便怪那养母不争气,自己又才疏学浅。可想归如此想,总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毕竟朱宜修还是皇后,我如此一说,知道的是我心直口快,不知道的定是以为我对皇后不敬,可偏偏我们那皇上也是个惯疑心别人的。   况且玄凌如今说的是朝中要事,后宫不得干政乃老祖宗留下的遗训,我又怎敢犯?只一味地扒着饭,模糊不清地说:“皇上跟臣妾说这事做什么?臣妾乃后宫妃嫔,怎敢妄论政事?况且臣妾比不上淑妃,饱读诗书,精通朝政,也不上皇后,与朝中大臣同气同出。臣妾只是一介妇人,母族早已败落,承蒙皇恩,如今才能活在这世上。但若是让臣妾管管妯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臣妾倒是还能胜任。只是这政事,臣妾实在是听不懂,臣妾只知道,这天下皆是皇上之物,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依仗,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妾希望皇上长命百岁,这样才能护住臣妾一辈子,好让臣妾有所依仗。”   玄凌听罢,岂还有疑我干政的想法?心中有的只有对我的心疼,毕竟我的母族皆因其的一道圣旨而败落。只是玄凌却会对淑妃有所不满,只不过并未显露在脸上。我的目的并不是一下子除掉淑妃,我的目的是让玄凌一点一点对淑妃产生怀疑,不管是其干涉朝政,亦或是与男子私通,反正只要能够他朝一日除掉淑妃,我便心满意足。   我也不免在心中暗自感谢世芍给我带来的消息,不然按我的日常习惯,保准会在玄凌面前发泄对皇后的不满,并且劝皇上予漓不可担当大任。若是如此,想必我的好日子也算过到了头,毕竟皇后一天未被废,便是这天下之母,大皇子再不争气,也是玄凌的长子,目前唯一能够辅佐其一二的人,我犯不着讨这个嫌。   玄凌似是感叹又似是试探地对我说:“世兰,你变了,从前你从来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想着什么便说些什么,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性。”我有些气恼,也有些不屑:“臣妾若还是刚进宫时的慕容世兰,恐怕断是活不到今日。皇上不知道这后宫,尔虞我诈,臣妾不才,只想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只盼着泷儿能够茁壮成长,胧月能够寻个好人家,那便足以。”   玄凌听了我说的一席话,倒也是不生气,只是有些好奇:“怎地只期望胧月嫁给好人家,你可别太偏心,怎地不盼泷儿娶个好妻子?”我如实照答,只不过语气中带了些羡慕:“泷儿是个有福气的,不过才两岁,就成了洛王,将来娶妻子根本就不用我操心,怕是那些姑娘家都盯着泷儿。就算是泷儿不喜欢正妃,他还可以娶其他人。帝姬不比皇子,皇子尚且可以靠着自身的努力而令父皇另眼相看,而帝姬所能够依靠的不过是父皇母妃的喜欢,胧月打小在我跟前长大,我又如何能不替她寻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为人正室。”   玄凌听罢,再也无语,我以为他不会对这事再说些什么时,心中终究有一些不满、委屈,却听得他轻轻地说道:“世兰这些年终究是苦了你。你放心,朕必定会护着你和孩子们,永不离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玄凌此话一出,我再多的委屈也烟消云散,他能说出此话,至少心中还是有我的,我不奢求他心中只有我,只希望在他的心中永远留有我的一席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清河王之妃,谁能堪当(上)   沛国公夫人今天一早便递了牌子进宫,本以为只是给皇后请安,只是没想到在去过皇后的凤仪宫后,倒出乎我意料地来了我这儿,人既然来了,我又岂有不见的道理?传出去倒是惹人笑话,便吩咐人把前个儿皇上新赏的雨前龙井拿出来,好招待那沛国公夫人。   世芍恰巧在宓秀宫与我闲话家常,见了这情形,不禁莞尔:“姐姐可知这尤夫人这次进宫是为了什么?”   瞧世芍这话问的,这宫里头的人都知道,沛国公家的女儿尤静娴钟情于清河王,可清河王却是对其不甚欢喜,竟是怎么说也不肯娶这尤小姐,说是配不上她。明眼人都知道,清河王的画外音便是不愿娶尤小姐,若是换做旁人,早就死了心了,沛国公府的门槛摆在那,想替这尤小姐找门好亲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就出在,这尤静娴是个死心眼,一心就想嫁给清河王,认定了他便是此生的良人,如此一来,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沛国公夫人尤黄氏怎能不急,便一次又一次地巴巴的进宫给皇后请安,想让皇后成全她的宝贝女儿,为此金银珠宝不知花出去多少,就为了讨好皇后。皇后是个惯会左右逢源的,不愿得罪人,要成全尤静娴吧,必定会得罪清河王;不成全吧,便会得罪了沛国公府。如此看来,真真是为难极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这沛国公夫人急的不得了。这不,把注意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把这些话都说给世芍听了:“……这国公夫人来了,肯定就是为了她宝贝女儿的事。我看呐,就和皇后一样,尽量把这事给推了,谁不知六弟最厌烦别人拿他的婚事做筏子,得罪了六弟可不是什么好事,否则怕是我托他寻的那些古董字画都泡了汤。”   世芍听了,摇了摇头,有些为难地说:“要是这事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惜我昨个儿听玄汾说才知道,沛国公夫人原是姓黄,是娘亲的堂姐,只不过因为国公夫人是早产儿,自幼便在江南长大,与娘亲的关系也不算是很亲近,估计都不知道有娘亲这个堂妹。”   如今这些豪门世家便都是如此,随便找一人,指不定就是自己家的姻亲,我慕容家从前家大业大,亲戚多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自父兄皆亡后,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都巴不得和我们撇清关系,不过当时这个沛国公家好像还真是帮了我们家些许,至少派人将父兄好生安葬,当时我只是以为沛国公是父亲从前的故交,才做出此举,我还对其有些感恩之情。   只是我还真没想到这沛国公夫人是我的姨妈,就算不是嫡亲的,好歹也是亲戚,想必当初沛国公府的举动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吧,不管是不是怕被别人说闲话,至少比那些贪生怕死之徒要好得多。只不过……我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件事还真有些复杂   世芍抿了一口茶,幽幽道:“这事儿我刚晓得时,也吓了一大跳,可如今想来,这国公夫人长得倒还真是和娘亲有两分相似。就为着这亲戚的关系,姐姐也断断不能随意打发了沛国公夫人,我们的母家早已衰落,宫中的人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若是哪一天姐姐失了圣心,又无娘家依靠,这日子当真是没法子过了。若是姐姐能拉拢了姨妈国公夫人,将来这沛国公府不就成了姐姐的后台。”   自家妹子当真就是自家妹子,这种“若失了圣心”的话若是换做旁人定然是绝口不提,多不吉利啊,可只有自己的妹妹才会如此关心自己。心中虽是充满了对世芍的感激,可我嘴上却还是说:“你这丫头,就会瞎说。说着好似为了只为了我好,可你可别忘了,这国公夫人也是你的姨妈,若是能够拉拢其的话,你这平阳王正妃的宝座不仅是无人可撼动,而且肯定没有人敢与你争平阳王。你倒好,只顾着渔翁收益,这冲头就让姐姐来做,算盘怎地打得这么精?”   世芍一向最了解我不过的,看起来我说的这话是在责怪她,实则却并非如此,世芍笑嘻嘻地说:“姐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芍儿怎会不了解?只不过这静娴表妹着实是可怜,一心爱慕六哥,可六哥却对其不冷不热,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事实便是如此的残酷,你爱一个人,但是那一个人却会可能不爱你,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又是那么的难。尤静娴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无数男子的理想中的妻子,可偏偏喜欢上了对其无意的清河王,着实是造化弄人。娘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宁可嫁给一个自己不爱,但他爱自己的人;绝不嫁一个自己满心爱慕,可他却对自己无意的人,这样的人生着实太苦太苦了。   我一直不信这个道理,总以为事在人为,可是后来尤静娴那充满的悲剧的一生却让我改变了看法,我见证了静娴从最初出嫁时的喜悦,到后来的苦中作乐,最终的抑郁寡欢,我虽是一个局外人,可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为静娴不值。不过这既是后话,又是另一个故事,是属于清河王正妃尤静娴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清河王正妃(尤静娴番外)   我出生显赫,父亲乃当朝一品大员沛国公,母亲同样是家世显赫,与父亲门当户对,自幼青梅竹马,最终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是父亲的嫡长女,从小便被父亲寄予厚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我也饱读诗书,才学绝不亚于被称为才女的母亲。   从小我便知道我所嫁之人必定不是凡夫俗子,最起码得和我家世匹配,才不算辜负了我自己。我从未渴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爹爹曾允诺过娘亲这样事,可是最后却还是负了娘亲,家里还是有三个姨娘,共育有三女一男。娘亲曾经对我说过,一个女人能不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并不重要,夫君可以不爱你,但是不可以不敬你,所以说“宁当寒门妻,不当高门妾”便是娘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娘亲还说,凭着我的家世,做个王妃是绰绰有余,可以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但是却要举步维艰,为了那所谓的名声,还要替自己的丈夫娶小妾,这才不会被别人称作“妒妇”。   这话娘亲说时,十分苦涩,因为这也是她切身经历的事,我听时却不以为然,名声要何紧?日子是自己过的,就像鞋挤不挤脚只有自己知道。被称为妒妇又如何?反正我是不愿意替自己的夫君纳妾,若是他不肯,我便与其合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便是我尤静娴的人生格言。   只是我终究把这男女间的情爱想的过于简单,我爱玄清,为了他,我宁可成了一个被人耻笑的老姑娘,我本以为“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能够回心转意,只可惜这一切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我爱他,可他却不爱我,明明“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可这句话用在我和玄清身上却又是那么的天方夜谭。   娘亲见我为了玄清日益消瘦,于心不忍,几次三番进宫求皇后成全我的一片痴心。我本以为我降低要求,不求成为玄清的正妃,只要能够名正言顺的陪伴在其身旁,我也是心满意足,哪怕他只能许我侍妾之位,我也毫无怨言。只可惜皇后每次都是推脱这件事,娘亲实在是走投无路,实在是怜我对清河王的痴心一片,便去求协理六宫的贤妃娘娘。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这件事贤妃答应的极其爽快,还劝娘亲不要委屈了我,凭着我的身份,岂能只做一侍妾?清河王正妃的位子才适合我。我本以为这只是贤妃安慰娘亲的话,可几日过后,圣旨来到沛国公府,皇上把我许配给了玄清为正妃,听说淑妃身边的浣碧也成了玄清的庶妃。虽然这件事让我有些不愉,但所幸我多年的愿意终于实现,我也不再多思多虑。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贤妃为了我的事,去求了淑妃。说是求,其实就是威胁淑妃,威胁淑妃如果不劝清河王娶我为正妃的话,她便向皇上揭露淑妃和清河王有私情之事,淑妃实在是走投无路,才答应了贤妃的要求,如此我便成了清河王正妃。   飞蛾扑火,只是为了那一时的温暖,我也是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明知玄清心中没有我,我却还是希望玄清能够眼里看得到我,疼我爱我,可惜这一切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只是我心中的妄想,玄清宁愿整日只在书房歇息,却也不愿来我这儿,我这堂堂的正妃,却如同摆设一般……   我曾经想过,如果当时我没有遇见玄清,又或是没有爱上他,会不会我的整个人生都会改变?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我了解自己,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也会如同我曾经的选择一般,选择爱慕玄清,哪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琴音蓦然(曹琴默番外)   其实我从未对皇上上过心,真的,从来也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当年我会进宫,不过是一个巧合,一个让我怨了多年的巧合。我爹爹是正四品的地方官,为人耿直,虽名声不错,但却是一直在知府之位上苦苦熬着,只因他为人不够圆滑。   可爹爹却也是待我极好的,他总说,我们曹家不贪图荣华富贵,只希望一家人和和□□地过着自个儿的日子罢了。选秀对于我来说丝毫不重要,因为我打一开始便就打着撂牌子的主意。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只因皇后的一句“这曹氏瞧着倒是不错”,就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紫奥城。   在一众秀女中,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我与史湘芸同住棠梨宫,那是最偏僻不过的,人人都道,在新进宫的秀女中唯有我和史湘云最不得宠,而我却是连史湘芸都比不上,因为她至少有美丽的相貌,以及那和酷似纯元皇后的鼻子,仅此而已。   慕容世兰是我们新进宫的一众秀女中最为得宠的一个,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她皆是最为出色的,皇上宠她,她也是我们这些后宫嫔妃中活得最肆意地一个,只有她敢在皇后面前出言不逊,也只有她活得最为真实,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也许那段苦日子我过怕了,我不再坐以待毙,史湘芸无疑是我的前车之鉴。因为在中秋家宴上给慕容世兰解的一次围,她待我很是亲近,我也渐渐地获得了几分恩宠,可也是这完全不能和慕容世兰媲美的几分恩宠,却让她和我生了几分嫌隙。   进宫前我就曾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爱上皇上,因为这样的话,我便也就离死期不远了。当皇上来我宫中时,我总是会把他劝到宓秀宫去陪伴慕容世兰,一次如此,皇上或许还不会不满我,可当我每次都这样做时,皇上最终还是恼了我,佛袖而去,从此,我的恩宠甚至连纠缠于病榻之上的端妃都不如了。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只因我此举却是博得了慕容世兰的欢心,自此,她视我为心腹。   只是一个女人的嫉妒真的是可怕,我眼睁睁地看着当年那个潇洒自在的慕容世兰变得越来越陌生,慕容世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那个人人惧怕的华妃,我却是心知肚明,不仅仅是女子的嫉妒心让她变得如此,归根结底还是端妃的那碗堕胎药害了华妃。其实当时我就知道这碗补药非比寻常,但我却是视而不见,端妃敢如此大胆,背后之人只怕不是皇上便是太后,我又如何忤逆得了他们的想法?就算这次躲掉了,还有下次,华妃的这个孩子终究是活不下去。   让我最为自豪的还是我的温仪,温仪很乖巧,在我怀她的时候便就是这样。只是当时生产时的确是过于凶险,以至于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有身孕。每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心中充满了恨意。是谁下的恨手,我自然晓得,左右便就是皇后。她是怕我此胎若是一举得男,十有□□便会把这个孩子给华妃抚育,华妃有了皇子无疑是如虎添翼,唯恐会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才出此下策,妄想一箭双雕。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福大命大,竟是死里逃生,还因祸得福,得了皇上的几分眷顾。   论我的私心来说,我宁可要一女儿,若是皇子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况且有我这样的母妃,只会成为他的拖累,而我也会因身份低微,没有这个福气自己抚养孩子,让我的孩子认她人做母亲,我如何能依?   皇上的恩宠我从来不期盼,我只望他能够多来看看温仪,帝姬的一生都是指望她父皇母妃的宠爱,温仪已经没有了外族家的庇护,因为我的家族早已败落,只剩下了一个所谓“书香世家”的名称,我只能尽全力为她博得父皇的宠爱,日后才不会落得和亲的悲惨结局,这只是我一个做母亲的私心,我不希望日后我与温仪母女分离。   甄嬛、沈眉庄等人的进宫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事,皇上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他要宠别人是他的事,那些新进宫的妃嫔只要不来害我的温仪,哪怕是当着我的面羞辱我,我都能够忍下。只是我不想对付新进宫的妃嫔,不代表华妃也是如此,她可是一出了名的“妒妇”。但华妃利用温仪来陷害甄嬛,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因为她的先斩后奏,让我没有阻止的余地。   我看着温仪小小年纪便饱受折磨,痛不欲生,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我从未如此恨过华妃,她让我陷害其他妃嫔又或是替她出谋划策,我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若无她当年的鼎力支持,我绝不会平安生下温仪,这份恩德我没齿难忘,可唯独温仪这件事我绝不会让步,温仪就如同我的全部,如果没有她,那漫漫长夜我有时如何熬过去的,皇上的宠爱我不稀罕,位分我也在乎,只有温仪,为了她,我哪怕是把自己的这条命豁出去我都愿意。   因为端妃的帮助,甄嬛侥幸躲过一劫,我却因此被华妃大骂一顿,我真的很愤怒,华妃为了争宠,为了除去甄嬛,都利用上了我的温仪,事败之后,却又怪我,天理何在,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谁料那华妃一计不成,又设一计,到头来遭殃的还是我的温仪。华妃为了争宠,不惜把温仪抱到她那儿,那华妃若是好好待温仪,视如己出,我心里也能够有几丝慰藉,可偏偏她又是故技重施,上次是喂温仪木薯粉,这次可好,竟喂温仪吃那安神药,可怜了我的温仪。那时,我是多么痛恨着自己,是我的错,为人母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成为别人的工具。我曹琴默自问从未是贪生怕死之徒,那一刻,我第一次生了背叛华妃之意,我在想,何时我才能报得今日之仇?   之后的是是非非,我都是胆战心惊,不得不说,华妃大起大落,都有我出的一份力,只不过是甄嬛在明处,我在暗处罢了,慕容世兰最终只落得以“选侍”之位而终,着实令人惋惜,却也让我解了心头大恨。   她临死前,我曾偷偷去过冷宫,我把我这些年对她的恨都与她一一说了,她很平静,因为之前她就知道了我已经背叛了她,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凤仪宫一事,我已和慕容世兰彻底划分了界限,临出冷宫前,我狠狠地扇了华妃几个巴掌,那是为了我的温仪,为了她给我的温仪带来的痛楚而扇的的巴掌。她很恼怒,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有止了下来,她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我很明白之前自己做的是什么事,背叛华妃带给我的也许是一时的得意,可我也会为了这件事而丢了性命,因为我知道了太多华妃的秘密,我的存在会让很多人烦恼,例如甄嬛、又例如太后……我自凤仪宫一事后,就早已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所以说温实初在我的药中下慢性毒药,我也全然知晓,不过是一死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大仇已报,我固然舍不得温仪,可是我这样一个母妃的存在,却是会给温仪带来麻烦,一个背叛旧主、心狠手辣的母妃温仪不要也罢。   如果我死了,温仪年幼,皇上定然会再给她寻一个养母,左右不是敬妃就是端妃,这两个人虽与我有过节,却也是无儿无女,温仪能够承欢她的膝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只因端妃资格最久,深得皇上的敬重;而敬妃也是宫里出了名的好人缘,与我比之,自然是要好得多。这是我唯一能为温仪做的事儿了,但愿她不要怪我这么早就把她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无奈之举。   “乾元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八,襄贵嫔曹氏殁,葬妃陵。乾元二三年八月十七,追赠为襄穆妃,育皇二女温仪”——摘自《乾元纪事》   曹琴默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从未随心所欲的活着。如果她不是温仪的母妃,也许她也就不会死的那么的凄惨,那么的冤。曹琴默之死,究竟是谁下的恨手?是温实初、太后又或是……这一切都没有人能够知晓,但愿大家能够记住这么一位可怜的人,这位成在温仪,败在温仪,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让人心疼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清河王正妃,谁能堪当(下)   沛国公夫人年纪不大,与娘亲年纪相仿,眉眼间与娘亲有几分相似之处,瞧见了我和世芍,只是照着礼数对我俩行礼,倒也没有像其他国公夫人一样倚老卖老,扭扭捏捏,故作姿态,让人作呕。   沛国公夫人既是如此,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又岂有为难的意思,更何况她也是我的嫡亲的姨妈,血脉相连,于是便就虚扶了她一把,而世芍也是对沛国公夫人行了一个平礼,如此一番礼数下来,国公夫人才稳稳当当地落座,含笑着看着我:“贤妃娘娘多年不见,身子可还安康?”   从前我也是见过国公夫人的,不过那时的我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于沛国公夫人也不算是太过恭敬,总觉得沛国公府手中并无实权,不值得我拉下脸面拉拢,只是近些日子来的种种才让我知道是自己错了,沛国公府是百年的大家族,姻亲关系复杂,与京城的大户人家中总是有些许关系。   如此一番想法,我自没有说出口的道理,不过电光火石间,我理清了愁绪,如叙述家庭琐事一般,对国公夫人道:“国公夫人毋须如此多礼,本宫身子近来安康,倒是国公夫人最近是精神抖擞,想必是对刚进门的媳妇满意的很吧。”沛国公夫人共育一儿一女,儿子是沛国公府的世子爷,年轻有为,刚娶妻不久,妻子也是出身贵族,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名声极好,听闻求娶的人不知凡凡。如此一人,将来想必也是一位极为出色的贵妇。   听我如此一说,国公夫人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笑容也愈发真诚:“娘娘说笑了,不过臣妇的确是对媳妇挺满意的,这次臣妇进宫还是有一事想要求求娘娘。”   还未等国公夫人说完,世芍便就插嘴道:“国公夫人此次要求姐姐的事儿,莫非是关于尤大小姐的吧,国公夫人想的倒是挺好,皇后硬是不肯,您倒是把注意打到了姐姐身上,还真是柿子要找软的捏啊。”   听了世芍的话,我眉头一皱,这话说的也忒不厚道了,就算是要拒绝,也别如此大咧咧地说出去吧,正可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心中便对世芍此举有些不满,便对忽视了世芍,有些歉意地对沛国公夫人道:“丫头一向是口无遮拦惯了,姨妈可别介意,只是若是姨妈这次来当真是为了静娴表妹,本宫倒是爱莫能助。”   沛国公夫人向来名声极好,就连皇后都要礼让她三分,如今被世芍这一讽刺脸色自然是有些僵硬,听了我的话,脸色好转了些,却还是坚持己见:“娘娘也是有孩子的人,臣妇向来最疼爱静娴不过,她从小便就是知书达理,是京中闺秀的典范,从未逾越过什么。可如今为了清河王,茶不思饭不想的,原本多好的一个女儿,却是硬生生为那清河王折磨成这样,臣妇如何看得下去。臣妇斗胆,但请娘娘能成全静娴。”   我有怎不同情静娴呢,只是世间情爱之事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解释得清楚,你情我愿是最好的,但世上多的还是盲婚哑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国公夫人话至此处,我也只能道:“本宫不能保证这事儿一定能成,本宫会尽力一试。”   国公夫人听了并未是十分喜悦,许是皇后这敷衍的话说了多次,她见目的已到,便称家中有事,又不顾我的阻拦,硬送了我根百年人参 ,这才告退。   直到沛国公夫人跪安后,世芍才把手中一直把玩着的茶杯重重的搁到桌上,有些恼怒:“姐姐,你何须答应姨妈?六哥的性子你我又都不是不知道,是出了名的潇洒王爷,就算是皇上也甭想管他。你既是答应了姨妈的话,便就得做到,皇后可以言而无信,因为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没有人可以对她不敬。可姐姐只是一个妃子,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妃子,一个妃子若是不得宠,连宫女太监之流都可以给摆脸色,站得越高,跌的越惨,姐姐又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我有些诧异,却也是欣慰极了,世芍终于是长大了,看事物也不再是那么肤浅了,只是世芍说的话我怎会不知道?我甚至知道的比她还多,因为这事儿我曾经经历过,这可以算是我一生中最低谷的时期。   话虽如此,我一边打量着姨妈硬送给我的人参,一边有些无奈地说:“姨妈之举明着是想要成全你静娴表姐的一片痴心,暗着就是借和六弟结亲,提高尤家的地位,沛国公已然年老,大不如前世子虽是年轻有为,可毕竟还是老不如老的辣,若是国公驾鹤西去,沛国公府只会成为一个空架子,中看不中用罢了。可若是沛国公府的女儿成了王妃,那地位可就大大不同了,那是正正紧紧的皇亲国戚,就是旁人看着清河王的面子,也不得不礼让沛国公府几步。”   我示意灵芝把人参装回锦盒里,再吩咐素心去库房里取几匹今年进贡来的蜀锦和外域进贡的玛瑙珠子。见世芍一副不解的样子,我解释道:“静娴表妹这个忙我是帮定了,至于怎么做,世芍你就不用太过操心了,姐姐自有分寸。至于那玛瑙珠子和蜀锦,劳烦我们的平阳王妃跑个腿,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沛国公夫人,说起来就是礼尚往来,再给国公夫人陪个不是,说你方才的举动是无心的,不过是过于关心姐姐。”   我如此一番话说了下来,世芍自是知晓了我的意思,笑着应了这事,便就打道回府了。想到接下来还要为静娴表妹筹谋,我因生泷儿而落下了的头疼病却又是犯了。灵芝替我轻揉着太阳穴,有些心疼道:“娘娘又何必如此费心呢?”灵芝也是我的贴身侍女,只是我从前总嫌她少言寡语,不及颂芝那样善解人意,可自颂芝一事,我才渐渐发觉了灵芝的好,于是她便成了宓秀宫的掌事宫女。听了灵芝的话,我只是一笑置之。姨妈出手果真是阔绰,那人参不仅是野山参,而且是百年的,一株是价值连城。她都送了我这么名贵的东西,若我不替静娴表妹筹谋的话,又怎地心里过得去?   我又嘱咐灵芝:“明日便把这灵芝给太后娘娘,就说是本宫孝敬她老人家的,可别不卖本宫这个面子。”回应我的只有灵芝的一声“是”。宓秀宫富丽堂皇,处处都是珍品,古董字画数不胜数,我却感觉高处不胜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憋了好久的说,因为这章是个转折都,深受《庶女有毒》的影响,我决定要把宫斗写的更狠一点。   ☆、伊挽萦,四面楚歌(一)   伊挽萦当年刚进宫是风光无限,人人都巴结她,人人都羡慕她,只因她出生好,长得好,又是一承宠就晋位嫔位,其势头只有当年的淑妃能够媲美。只是花无百日红,伊挽萦的风光只是一时的,不过短短一月,她就被人后来居上,前有出身将门的白茜瑶,后有慕容兰雅、周阙等人。如今想来,当年那届秀女中唯独自己混的最不好。   白茜瑶有淑妃撑腰,向来是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任何人,连最挑剔不过的贤妃见了白茜瑶也无话可说,位分已经是婕妤,想必升至贵嫔指日可待;慕容兰雅是贤妃的远方堂妹,就冲着这点,哪怕贤妃与其并不亲近,也无人敢小瞧了她,何况她又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哪宫的宫女太监见了她不是奉承,这可是财神爷啊,结果一路上磕磕碰碰,有惊无险,竟也熬到了贵嫔,是个正经的娘娘。   更不用提周阙了,贤妃身边的红人,如今又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且不论这一胎是男还是女,只要生下了,周阙一生的荣华富贵是定在铁板上的事实了,就是论位分也是高于自己的容华了,若是平安诞下孩子,贵嫔也是囊中之物,再有些福气,一举得男,说不定妃位也是能够指望的。   自己呢?两年多了,一直停在嫔位上滞留不前,就算是有封号的嫔位又如何?和涟妃的姓氏又撞上了,为着这个原因,涟妃至今都待她不甚宽厚。父亲的官位的确是高,从二品的御史中丞,只是这些年得罪的人实在是多,恐怕再无升官的可能性,一生清廉,晚年却落得一个四面楚歌的惨状,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伊挽萦的陪嫁侍女子佩提着晚膳盒轻轻推开门,把膳食放到紫檀桌上,却是发现桌上的琉璃花尊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有些疑惑,但碍于自己的主子在场,便就暗自记下,随而恭敬地对伊挽萦说道:“小主,时辰不早了,用午膳了,今个儿有小主最爱的红烧鲤鱼,小主快些趁热吃吧。”   伊挽萦早就闻到了红烧鲤鱼的香味,蠢蠢欲动,可想起了御膳房那狗眼看人低的一帮人,又见子佩素日一向戴着的银簪子不见了,心下已经了然,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和感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咽下,和颜悦色地对子佩说:“子佩,陪我一块儿吃吧,别那么多礼,从前在御史府上你可从不这样。”   子佩打小便就伺候伊挽萦,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便也就不推脱,谢过了伊挽萦,就陪着自己的主子用膳,自然只坐了半个凳子,以示尊卑,伊挽萦见了此情此景,暗暗点了点头,子佩在这样的境遇下还能够不卑不亢,着实是不容易。   因着只有一个人用膳,所以说御膳房备的饭并不多,所幸伊挽萦和子佩胃口不大,如此也就吃了个八分饱。用膳完毕,伊挽萦才漫不经心地说:“方才你去御膳房拿晚膳时,如新在擦拭琉璃花尊时,一个不小心,手一滑,便把花尊摔倒地上,所幸地上铺着地毯,花尊不过就是多了道裂痕,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虽然伊挽萦说起来轻飘飘的,但子佩从小也是在御史府长大,也是知道琉璃花尊一向价格不菲,甭说一条裂缝,就是有一星半点瑕疵,这花尊就算是毁了,更何况这花尊是宓秀宫那位赏的,她又一向吹毛求疵得很,若是让她知道了,保不齐会以为自个儿的主子对她不敬……   子佩不免对如新有了些不满,抱怨道:“如新也真是的,做事毛手毛脚的,小主真得好好说她一顿,她再如此,小主大可惜把她调到殿外伺候,免得出差错。”伊挽萦摇了摇头:“如新手脚是毛躁了些,但心眼是好的,又是吃得起哭的。你瞧瞧我现下的处境,那些宫女太监哪个不是惯会看三四的?眼瞧着我是不得宠了,便就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如新至少还是听我的话,光这一点来,就比那些人好了不少。锦上添花同意,雪中送炭可就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考完语文,感觉不错,就来更新一章,下一章周阙出现。   ☆、伊挽萦,四面楚歌(二)   伊挽萦此言一出,良久殿中都没有声音,正当她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重时,却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伊姐姐好久不见了。”先闻其声再见其人,来者正是如今最为得意的芳仪周阙,尽管衣着宽松,却还是不能够遮住她已经显怀的肚子。   伊挽萦心中暗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面上却不敢显露,只恭敬地朝如今已是芳仪的周阙行礼:“嫔妾见过周芳仪。”周阙一个眼神扫过去,身旁早已有宫女恭恭敬敬地扶起伊挽萦,周阙笑道:“伊姐姐毋须如此多礼,咱么自家姐妹随意便可。”伊挽萦欲说些什么,可一看到周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话到嘴边却又是咽了下去,心中却也是不免对周阙有了几分羡慕,这才是正经小主的样子,多威风,哪像自个儿日子过得连宫女都不如。   周阙四下打量着追月阁,发现伊挽萦的日子果真不好过,倒是证明了宫中的传言:“伊姐姐这追月阁倒是不大,但布置得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哪像我的沐汐居只图一个清静。”伊挽萦嘴上还是挂着笑,可嘴角的笑容却是有些僵硬,周阙的话说起来好像是贬低她自己,可沐汐居隶属宓秀宫,宓秀宫是宫中除了未央宫唯一能够与凤仪宫抗衡的宫殿,里头的布置又怎会是只是一般?况且周阙搬入沐汐居时已怀有身孕,沐汐居中的布置皆是贤妃一手包办,贤妃的眼光又是出了名的挑剔,能够入她之眼的又岂会是凡品?   可周阙的位分高于伊挽萦,伊挽萦就是对她再有些不满,也只能忍下,想着周阙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长春宫又是有何目的呢?伊挽萦也不会傻到认为周阙会有这个闲工夫来和她叙旧。   其实周阙此番来长春宫不过是奉贤妃之命,伊挽萦的境遇之所以会如此之惨,幕后主使之人便就是贤妃,贤妃此举就是为了让伊挽萦看清自己的处境。伊挽萦清高的很,出淤泥而不染,对于任何人的拉拢都是置若罔闻,但是经过众妃子的打压后,她已经是内心摇摆,对于自己当初的举动有些后悔,却也是于事无补。   贤妃想要拉拢伊挽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伊挽萦也并非是草包一流,对于贤妃的拉拢她也不是不知,只是伊挽萦自幼便深知,靠人不如靠己,贤妃位分高却也是被众人虎视眈眈,伊挽萦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只是她低估了贤妃的本事,她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她便就能做到。   周阙自打搬入宓秀宫后,眼界是愈发的高了,正如俗话所说的那样“没吃过吃猪肉,还见过猪跑”,她刚一入追月阁,便就瞧见了那只琉璃花尊,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条缝隙。周阙是看人眼色的高手,瞧见伊挽萦如今这幅样子,心道她果然还是后悔了。   伊挽萦整理整理思绪,缓缓说道:“芳仪小主折煞妾身了,沐汐居的摆设都是珍品,随意哪一件便足够抵我这追月阁所有东西了。嫔妾说来也惭愧,这追月阁东西可不少,可也就是贤妃娘娘当年赏的一只琉璃花尊还拿的出手,其余的自个儿看看倒也罢了。只是可惜这花尊上午被宫女不慎摔倒了地上,结果花尊倒也没碎,只是上头多了条裂纹。”   周阙虽说早已知道了花尊已有了瑕疵,但还是故作吃惊道:“姐姐也忒心善了,要换做是我,定要把这宫女打发到慎刑寺去服役去了。”伊挽萦终究还是顾念旧情的,想到往日自己四面楚歌,如新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敬她,心中不忍,周阙却是不给伊挽萦求情的机会,继续说道:“伊姐姐可别替那丫头求情,若是别的东西被砸坏了,妹妹也就不多管这闲事了,可她砸坏的花尊可是当年赫赫大妃来京时送给贤妃的,一共就两个,还有一个被绾绾讨去了。这花尊虽称不上是稀世绝品,却也是价值连城。”   伊挽萦听得心惊胆战,这看似不起眼的花尊竟是有着如此高的价值,着实是令人心惊。周阙话至此处了,伊挽萦哪里还有替如新求情的心思?赫赫大妃不就是长春宫主位平妃的生母吗?怎地如新平时做事都小心地很,擦拭这花尊时又怎会如此不小心呢?一层一层地想下去,不用想也知道,如新身后十有□□有人撑腰。就算不是如此,如新是清白的,她也难逃一劫,若是只是打入慎刑寺倒还是能够保住一条性命。若是让平妃晓得此事,如新难逃一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某汐那啥,决定痛改前非,继续更文,写了几万字,舍不得弃掉啊!日更神马的不能做到,评论神马的快来吧!跟我大吼三生“信春哥,得永生”!   ☆、不曾后悔(世兰番外)   “嫂嫂这话说的可真长别人气势,灭自己气势。不过区区一个贵人,要本宫小心她,还真是高看了她。她若是个识相的,倒也罢了,若她矫情,本宫自是容不得她。这些事还不用嫂嫂多关心。”世兰最近很烦,三年一度的选秀又是要来了,宫中少不得会多些新面孔,皇上的性子她也是晓得的,多情的很。   世兰口中的嫂嫂,是他大哥慕容世松的妻子云氏,与世兰也是自幼便是相熟的。云氏对于自己这个小姑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的,小姑如此说话虽是不客气,到底也是把这些话放进心里了。云氏微微叹了口气,人人都道慕容家出了位华妃是祖上积德,上上荣耀。又有谁知道,这些所谓的荣耀慕容家其实压根都不稀罕呢。   世兰一向是保养的极好,本就只有二十来岁,可看起来却是和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而云氏呢,不过是比世兰大了两岁,看起来却是足足比世兰大了五六岁。   世兰虽然脾气不算是太好,但是对自己的嫂嫂一向是极关心不过的,便就道:“本宫最近得了些珍珠粉,虽说珍珠粉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但胜在这却是用南海的珍珠磨的。嫂嫂要是不嫌弃,拿些吧。”云氏哪有不要的道理,嘴上少不得一番推脱,心里却是极熨帖的,毕竟是慕容家的姑娘,得了势,终究也是忘不了娘家的。   云氏有些感叹道:“京城果然是京城,连这些在漠北最普通不过的首饰、胭脂都是极奢华不过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漠北好,民风朴实,哪像在京城里,女眷出门还得坐马车,颠簸地头都晕了,在漠北都能骑马上街上去逛呢。”   云氏如此的一番话,世兰已是连连点头,表示赞成,有些恼羞地说:“嫂嫂这话说的,当真是极对的。早些年在宫里头,我不过是一时兴起,骑了会儿马,朱宜修便就是说我的不是。本宫当真是后悔了,当年怎地一门心思地要进宫。以本宫的家世,就算不进宫,随便说户人家,本宫都能横着走,夫君甭想去小妾了。敢娶,本宫便一份休书休了他。”   世兰是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昂,云氏想着隔墙有耳,欲拦住世兰的长篇大论,却瞟见颂芝朝她摆了摆手,颂芝轻声对云氏说道:“大少夫人,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这些日子小姐过得可不怎么好,凤仪宫那位几次三番地要打压小姐,小姐已经跟那位吵过好些次了……”不过颂芝说话间,世兰已经发泄完了,便就恢复了正常,又是往日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叫嫂嫂看笑话了,本来曹琴默此胎生的若是皇子,那皇子便能够过继到我膝下,我也是算有依靠了。可惜……”云氏的消息是极灵通不过的,又怎会不知道前几个月曹荣华喜得贵女呢?小姑的一番谋划算是落空了。   云氏只能尽量安慰道:“娘娘,你还年轻,总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世兰神色有些惆怅,眼眶中似有泪水打转,哀怨的说道:“本宫是年轻,若是本宫不能怀倒也算了,可偏偏本宫能怀,那是个男孩,本宫却是没能护住他,害的他还没有机会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看。”云氏看着世兰,半晌无话,她也是能够体谅世兰的心情的。她说起来好听,是华妃的亲兄长慕容大将军的妻子,其实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继室,前头那位才是正经的夫人,可惜命薄,生产时就去了,连孩子都没保住。云氏也怀过孕,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很是宠爱,比起皇家的帝姬待遇差不到那里去,可惜两岁时便就没了。   云氏也曾后悔过,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门心思嫁给慕容世松,他不爱她,他钟爱原配金氏,她却是千方百计地设计,甚至金氏之死,也有她的功劳。金氏身子不好,整日多思多虑,云氏便就在金氏怀孕之时,整日出入慕容府,还曾设计与慕容世松来了几次“巧遇”,又都被金氏知晓了。金氏家世不算高,不过是一个五品将军之女,而云氏却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的嫡长女,外祖家又是在京城中说得上话的百年世家。金氏对上云氏,是绝无胜利的希望,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金氏竟然会死在生产的时候。即便云氏后来作为续弦嫁给了慕容世松;即便云氏很得慕容夫人黄氏的欢心;即便云氏为慕容世松生下了嫡长子。即便云氏做了很多很多事,却都是不能挽回慕容世松的心。他的心已经跟着金氏死了。   世兰没有后悔自己当初走过的路,她想,如果能够重选一回,她也会重复今生的路,她不曾后悔。她爱玄凌,所以说玄凌让她死,她也愿意。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能够再聪明一些,是不是结局就不会的这么惨。   世兰过后,再无世兰。在世兰死后的许多年里,玄凌无数次地想起世兰,想起明艳照人的她,他想,如果在纯元之前就认识世兰,也许自己这辈子的最爱会是世兰,纯元可能只是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汐发在贴吧里面的同人短篇,发到这里看看吧。这个是原著中的世兰,结局潦倒,但是与世兰传没有任何关联。如果看过家教,就可以把这篇理解为平行世界的番外。捂脸,委员长神马的最有爱了!   ☆、一步错,步步错(齐月宾番外)   齐月宾斜坐在榻上,翻阅着书页。她素来喜静,不喜欢旁边有太多人伺候着,便就随意找个理由,把宫女们都打发出去了,只留着吉祥在旁伺候着。只是她瞧着看的入神,其实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回想起了往事,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七八年便就这么这么过去了。她十几岁进宫,一进宫便封了个贵嫔,过个几年,资历深了,便就顺理成章地封了个妃子。   齐月宾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些庆幸:酸涩的是,即便自己再爱皇上,皇上也终究不属于自己一个,他是属于天下的,他是属于后宫的所有妃嫔的;庆幸的是,自己终究能够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就冲着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妃嫔,他也总是待她比别人好上几分,平时也总能来披香殿坐坐。   齐月宾的耳畔又传来吉祥那熟悉的声音:“容华小主今个儿来的倒巧,娘娘恰巧闲着没事干呢,小主赶紧去给娘娘解解闷吧。”齐月宾瞪了吉祥一眼,口中虽道“你这丫头……”语气却是极欢悦的,忙不迭地吩咐吉祥道,“去把前个儿太后娘娘赏的几批绸缎来过来。”   吉祥口中的“容华小主”是刚进宫不久的慕容世兰,与齐月宾一样是将门之女,虽说有些大小姐脾气,可是心性却是极好的,刀子嘴豆腐心,极得皇上的宠爱。进宫没几月,便是正四品的容华,其势头不可阻挡。他朝封妃,已经是宫里头人心照不宣的事。宫里头那些势利眼,眼瞅着世兰是越来越得宠,便就愈发地对其恭敬起来,就拿例银来说,给她宓秀宫的,足足比和她同为分的吕容华高出了一倍多。   世兰见桌上搁着本书,有些好奇,随意翻了翻,眉头便就一皱:“月姐姐看的书可深奥,我看着头就犯晕。”齐月宾笑道:“让你随便看我的东西,这下好了吧,看也看不懂。宫中就讲究的便是礼数,在我这倒也罢了,没人会追究。要是在凤仪宫,你还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的,你说说看,谁替你圆场!”话虽如此不中听,所幸齐月宾也就是说说罢了,她就没想过世兰会把这些话听进去。   齐月宾见着吉祥捧着几批绸缎朝她走来,便就对世兰道:“前些日子,太后赏了我一些布料,无奈这颜色太艳,不和我心意。你素来喜欢大红大紫的颜色,你就挑几匹吧。”世兰得了好处,嘴上却也是不饶人:“月姐姐,你也别整日就穿什么淡色的衣服,你还年轻着呢。”话音刚落,便就吩咐颂芝把这些绸缎收好。   齐月宾见此,不禁哑然失笑:“赏你东西,不千恩万谢倒也罢了,这嘴上不能说些好听的。就冲着你这张嘴,也皇后会处处打压你。”世兰嘴一撇,有些不屑:“她朱宜修不过是一介庶女,家世也没高到哪里去,凭什么我慕容世兰要低他一等。若是人人都想吕盈风那样,八面玲珑,处处讨好,这宫中当真是没一点人情味,都装得很。我慕容世兰行得正,做得正,别人爱怎样是她的事,横竖我是不会为了别人而委屈自个儿的。”   齐月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感叹的说道:“宫里人都是势利眼,惯是会见风使舵的。今见你得宠,便就百般讨好,能把你捧上天去;可明个儿你不得宠了,便就脸一黑,还会给你使脸色。要我看来,再得宠也只是一时的,难道你能够抓住皇上的心一辈子吗?还不如有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女儿,也好过以后年老色衰,恩宠不再,只能度日如年。”   世兰听罢,久而不语,良久才道:“月姐姐此话倒也是金玉良言,我慕容世兰定会铭记于心。我想,若是我终身无子,我也就认命。可若是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谁要是害他,我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让她血债血还。”   此时的她们不会知道,世兰的一席话在数月后印证了,齐月宾和慕容世兰,曾经情同姐妹,可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将会反目成仇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跟上一篇一样,也是原著中的。打算今天下午新概念二课上完后,再争取码一篇,是写正文好呢,还是番外呢?欢迎提供建议哦!不过某汐很郁闷,回复的人真少啊!期待回复哦!   ☆、若是贪得无厌,恐怕人去楼空      “芳华,听说如今流妍堂那位和沐汐居那位关系走的很近?”白茜瑶擦拭着鞭子,一边装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虽然一向是极宽厚不过的,但是心眼到底还是有些的。这宫里头瞒不住秘密,伊挽萦如今四面楚歌是人人皆知的事,可偏偏近些日子来和周阙却走的越来越近,甚至还互称姐妹。周阙是何许人也,伶牙俐齿,又是贤妃的心腹,周阙反常的举动,十有□□是贤妃示意的。   芳华听白茜瑶如此一说,倒也不意外,便就如实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诉白茜瑶:“奴婢也正纳闷呢!几次三番去沐汐居打探消息,却是一无所获,沐汐居守的密不透风,连句话都传不出来。所幸沐汐居的粗使宫女是奴婢的老乡,奴婢套她的话,听她话里头的意思,这是贤妃吩咐的。”芳华是白茜瑶的陪嫁丫鬟,一向是白茜瑶的锦囊团,就是她,如今看着贤妃那些人的招数,竟也是看也看不懂。   白茜瑶起身,把一张空白的绣布摊在桌上,绣布做工精美,但是上面连一针一线都没有。白茜瑶凝视着绣布,语气中带着些嘲讽说道:“这是昨日周阙派人送来的,让我务必好好欣赏。可我思来想去,东瞧瞧西瞧瞧,就是瞧不出一个名堂来。芳华,你说说看,周阙这算是什么意思。”   芳华想了片刻,有些迟疑地说:“莫不是周芳仪借此来挑衅小主?白色的绣布,意思就是一穷二白,周芳仪怕是借此来讽刺小主,诅咒小主最终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白茜瑶赞许的说:“说的不错。你且先去御膳房那几道点心来,我有些饿了。”   白茜瑶见芳华逐渐远去的身影,低声说道:“婧华,这件事你怎么看?芳华这些话说的是符合我的心意,但为免过于牵强。”婧华生的很美,却是偏偏是个冷性子,成日便就板着一张脸,却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语气平缓地说:“芳华如此说,不过是投小主所好,为人奴婢,这一点是必须的。奴婢冷眼旁观着,尽管小主现在的确投靠了淑妃娘娘,和其都是掉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是奴婢揣摩着,这一切只是缓兵之计。小主又岂会甘于屈居忍下?”   白茜瑶略微颔首,才解释道:“周阙送来的绣布看起来的确是干干净净,让人不解她的意思。但是呢,事实却并非如此。”白茜瑶顺手把桌上的一杯滚烫的热水,尽数倒在绣布上,茶水渗透到绣布中,绣布上慢慢的呈现出一些图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茶水已经十足十地浸透到修补里面,呈现出来的便就是一副“百花争艳”,花数不尽,颜色也数不尽,各种色彩都具有,各种花也都具备。绣品的右侧还修有“百花争艳,明争暗斗”,字体很磅礴大气。   白茜瑶看着这副“百花争艳”,美则美矣,只是过于杂乱,反而还不如一枝独秀,终究是少了些意境。婧华随着白茜瑶的目光,也在打量着这副绣品,开口道:“从前在白府时,曾经听说过有一种丝线,看起来是透明的,绣在布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但是一遇热水,丝线便就浮现出了颜色。而且不同的丝线,尽管遇热水前都是透明的,但是遇热水后所浮现出来的颜色又都是不一样的。”   白茜瑶接口道:“最妙的还不是这点,绣品遇热水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颜色又会褪去。这副‘百花争艳’说是价值连城也根本不为过。这东西过于珍贵,你便去还给贤妃,说是我承受不住如此的厚礼。”说罢,白茜瑶犹觉不够,再添了一句:“听闻贤妃素来爱茶,你便去库房里头寻些白茶,赠给贤妃。” 作者有话要说:     ☆、愿汝不负我,不然休怪我无情   “小主,您先歇歇吧,仔细眼睛疼。”子佩轻手轻脚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瞧见了自家小主还在绣着花,不免劝道,实打实地是心疼小主。伊挽萦小心地放下手中的帕子,喝了口茶,眉头一皱,待茶水咽下去后,才有些不满道:“这茶叶怎地这么淡,一点味道都没的。内务府那帮人怎么敢如此怠慢追月阁?”   子佩暗叫不好,原来自家主子是最宽和不过的,一向是不争的,可如今……她暗自摇了摇头,如今小主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不小心怠慢了她,她便动辄打骂。就如子佩,是她的心腹,伺候伊挽萦时是最小心不过的,也是挨了伊挽萦的骂,还不止一次。想到这里,子佩知晓回话时得多加小心,便就低眉顺眼地说:“回主子的话,这茶叶不是内务府送来的。是周芳仪赠给主子的,说是今年新进贡来的白茶。味道是淡了些,但贵在功效好,能明目,还能防暑。”   伊挽萦听罢,这才露出了笑容:“最近难为子佩你了,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火气一上来便就得发出去,否则憋在心里怪难受不过的。”子佩听了,忙不迭地说:“主子何必和奴婢解释这些呢。奴婢不管别的,只要主子心中舒坦,奴婢哪怕是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的。主子如此说,反倒是折煞奴婢了。”   听到子佩如此一番话,伊挽萦心中赞妙,一番话既是表明了忠心,又是不着痕迹地让她受用,果真子佩嘴上功夫了得。光是在自己身边伺候,倒似是辜负了她。伊挽萦想了想,子佩年纪也大了,不如赏她一个平民的身份,再托自己的兄长为她寻门好亲事,也算是奖赏她这些年兢兢业业地伺候。不然子佩如果继续在宫中待下去,难保不会是下一个乔氏。   伊挽萦和颜悦色地对子佩说:“你自幼便是伺候我的,比我还年长几岁,说句实话,从前未进宫时,我是把你当姐姐看的。现在我进宫都快三年了,你如今也快要二十了吧?”虽是反问句,可语气却是极肯定的,子佩恭敬的说“是”,心里头却是思绪很乱。   子佩很是聪慧,听到自家主子如此一说,多半是要赏她门亲事。若是赏她门好亲事,不求风风光光地出嫁,只要为人正室,她子佩自是感激小主不过的,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手腕,日子自是能够过得风生水起的。可人算不如小主算,子佩怕就怕在伊挽萦要拿她做那顺水人情,拉拢别人,赏给什么侯爷之类做妾。那她的下半辈子顶多就是做个姨娘,守着半亩三分地,她又如何情愿?就算自己肚子争气,一举得男,孩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庶子,来日如何争得过嫡子?   子佩欲多问伊挽萦几句,可看见小主累了,已经是懒洋洋的,便没了问了的心思。子佩小心翼翼地把茶给撤走,给伊挽萦披了条毯子,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殿内。子佩心中暗想,若是自家小主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让她为人正室,她自是出嫁了也是伊挽萦的人。否则……子佩咬了咬牙,眼睛微微眯着,否则就休怪她子佩要做那背主之人了。   子佩的确是待伊挽萦极好,一门心思地为她着想,在府邸时,伊御史宠妻灭妾,是她帮着伊挽萦步步算计,逼得那小妾撞墙自尽,事后这事情却是推给了那小妾的独生女。一举两得,自此以后,伊御史既重新宠爱正室夫人,又高看伊挽萦一等,认为这个女儿知大体,来日伊家定可以凭借她一飞冲天。   子佩想着,伊挽萦不敢轻而易举地打发她走,这些年伊挽萦做的放不上台面的事,桩桩件件她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伊挽萦就是为防着他日子佩鱼死网破,把自个儿那些年做的事都抖出来,想必也是会好好待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了,快来看啊!   ☆、无子也罢,有姐姐足矣   “娘娘,你且消消气。您犯不着为着那贱蹄子,伤着自个儿的身子。”宝雀小心翼翼地劝着安陵容,为讨安陵容的欢心,语气中也不免带着几分对烟水的鄙夷。尽管安陵容自己知道生气是徒劳的,可心中一口气就憋着,有些愤愤:“本宫扪心自问,虽比不上待你们的亲厚,至少本宫也是照顾着烟水。本宫瞧着她父母双亡,一个人在宫中当差怪可怜的,便有心提拔她。   烟水也算不上伶俐的一个人,却是从一个从不起眼的杂役宫女,最终成了本宫的身边的二等宫女。这原因是什么,还不是本宫心肠好。本宫没指望她要如何的报答本宫,可是她呢?本宫还真没瞧出来,本来看着她听安分的,结果却是个要攀高枝的。她现下可得意了,成了皇上身边的清贵人。还一味地傍着她胡蕴蓉的大腿,眼里没了本宫了,见着本宫也不行礼,还冷嘲热讽的。她眼里还有没有规矩……”安陵容一味地指责这烟水,却不知道这里头还有她自己的原因。宝雀低头悄悄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烟水送的翡翠镯子,又听着安陵容的抱怨声,自己心里头也在盘算着什么。   “姐姐,长春宫那儿可热闹了。姐姐不去那看看吗?如今皇后称病,姐姐和淑妃奉旨协理后宫,一旦出了什么差错,皇上怪罪下来,总得连累到姐姐。”世芍自幼与我亲厚,素来只把我视作姐姐,而并非视作贤妃,所以说一些不讨我喜欢的话,总会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倒颇为喜欢她这一点,奉承的话听多了,总会有些飘飘然。   “安陵容一向有分寸,她和清贵人不过是在长春宫里小打小闹罢了,无伤大雅。何况在这宫里头,要说隐忍,没有人是她安陵容的对手。世芍你好好想想,不过是她宫里头的一个宫女被皇上瞧上了,又何须如此的闹上一番?这事儿还算少吗?”我有意教导世芍,无奈平阳王府在宫外,想要教导世芍,也只能见缝插针。每当世芍进宫给皇后、太后等人请安时,我总会让她来宓秀宫。明面上是说想念妹妹,实则却是在教导世芍如何打理王府。宫里头的人精明的很,对于我的举动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说在诸位王妃中,唯有世芍进宫的最勤快。   世芍一向聪慧,之前会如此对我说,不过是替我着急,有些鲁莽,从而失了分寸罢了。听我如此一说,倒也恍然大悟:“涟妃会如此做,看似鲁莽,实则一箭双雕。一是让皇后松懈,以为涟妃现在越来越不济,从而对她放松警惕;二是为了——”世芍指了指仪元殿的方向,“好让那位知道,涟妃受了委屈。”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倒是愈发的聪慧了,只是你现在还不让玄汾纳妾吗?姐姐不是硬逼着玄汾娶侧妃、庶妃,毕竟那些人身后都有父母族人撑腰,日后万一有子,总是会母凭子贵,威胁到你的地位。不如就让他纳几个通房丫鬟,也不拘于府里头的家生子,哪怕是给玄汾聘些良家女子,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世芍听了我的话,默不作声,低垂着脑袋。我有些心疼,毕竟她是唯一的亲人了,可是还是言不由衷地说:“若你有孩子也就罢了,可偏偏你嫁给玄汾三年多了,无所出。七出之条,你分明占了两条,无子也就罢了,可还不给夫君纳妾,世人看来这不就犯了妒吗?姐姐是知道不是你嫉妒,是玄汾不愿纳妾,可世人知道吗?那些闲着发慌的御史知道吗?”   世芍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人家都不知道,可是姐姐你知道。人人都说我嫉妒——妯娌们说我是妒妇,我不在乎,她们是羡慕我;那些夫人们说我是妒妇,我也不在乎,身份摆在那儿,她们不管再看不起我,我都是平阳王妃,高她们一等。”   世芍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委屈地说:“我唯独在意姐姐对我的看法,姐姐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以为姐姐会理解我,不会怪罪我,结果到头来姐姐也让我失望了。难道别人的看法就这么重要吗?”当然很重要,我几乎要脱口而出这句话,只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样子只会是愈发的火上浇油。   我看了看世芍,她倔强极了,即使别人如此的说她,她也毫不在意。恍惚间,我在她身上看见了我从前的影子。也只是恍惚间,因为我非常的清楚,从前的慕容世兰已经死了,是被周玄凌,是被这冷酷无情的紫奥城所杀死的。我——不想让世芍重蹈我的覆辙,即使我知道,身在皇家,不得不心狠,不得不谋算——我只愿世芍能够一生无忧,哪怕代价是我的十年的时光,我也甘心。   “算了,算了。本宫也不多说什么了,世芍你且好自为之。路是你自己选的,要是以后后悔,姐姐帮不了你。”我还是妥协了,因着自己看不得这唯一的妹妹受委屈。世芍听了我的话,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姐姐最疼世芍了,无子又怎么样,只要有姐姐,世芍就安心了。”   看着世芍欢呼雀跃的神情,听到她那有些啼笑皆非的话,我不禁莞尔一笑。宫里头的人都戴着一张面具,把自己的想法、表情都隐藏了起来,唯有世芍,尽管嫁给了平阳王,却还保留着自己的真性情,从未改变过,或许玄汾就是被世芍这一点所吸引的吧。章无子也罢,有姐姐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把文案改好后第一次更新,之前埋的伏笔也会都翻出来,一些人物的结局也会陆陆续续地出来,会在内容提要中显示出来,格式是:***的结局   ☆、长公主回京,是福是祸(上)   “世兰,本宫没有女儿。你妹妹是个好的,本宫自是待她如女儿一般,本宫也不会亏待她的。”顺陈太妃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无奈地说,“本宫又不是什么恶婆婆,她们小夫妻的事,本宫又何必插上一脚。儿孙自有儿孙福,玄汾那孩子的事儿,本宫也不想多管,反而讨了儿子的嫌弃。现在无子又如何,他们成亲不过才三年多,寻常夫妻成亲十年有子也是常有的事。横竖他们还年轻,本宫再等几年又何妨。”   我松了口气,微笑道:“娘娘能够如此说,本宫也是放心了。世芍那丫头傻人有傻福,竟摊上娘娘这样的好婆婆,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倒让本宫好生羡慕。”顺陈太妃听了这话,心中的那微微的不满也没了:“你也别这么奉承本宫,要本宫来说,世芍能摊上你这样的姐姐倒是她的福分了。天底下能有几个姐姐能做到你那地步,本宫见也没见到过几个。本宫想想,倒只有真宁长公主这个姐姐做的地步和你差不多了。”   真宁长公主是玄凌一母同胞的姐姐,比玄凌年长三岁,是先帝的二皇女,虽不得先帝的宠爱,却是太后的长女,颇得太后欢心。当初玄凌初登帝位,便依礼尊其生母琳妃朱氏为太后,真宁帝姬虽没得到晋封,但身份水涨船高,一举跃为众帝姬中第一人。   无奈先帝驾崩时,真宁帝姬已及笄,本来太后已开始真宁帝姬选夫婿,却因着国丧,只得作罢。待孝期一满,便由太后做主,下旨把真宁帝姬嫁于当时便驻守凉州的陈舜,玄凌不舍亲姐远嫁,却无法阻止太后的一意孤行,便只好下旨尊真宁帝姬为真宁长公主,又赐下无数的金银玉帛,真宁长公主十里红妆,风光嫁到凉州。   至此后的数年中,真宁长公主唯有在乾元十年,即我晋封华妃那年,曾回京来看望太后,也算是了了太后的心愿,太后见爱女过得也算是不错,总算是有所安慰。但真宁长公主回凉州后,却大病一场。太后虽思念女儿,但怕真宁帝姬长途跋涉,只得作罢。   顺陈太妃叹了一口气,有些钦佩地说:“人人都说真宁远嫁凉州,是太后为安驻守边疆士兵之心,无奈之举。其实这不过是以讹传讹,民间的传闻罢了。真宁是太后的长女,自幼便由太后抚养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哪一位母亲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纵使太后不是寻常女子,终究是不舍的。   当时固然需要一位公主下嫁到边疆,安抚士兵之心。只是自古以来封宗室女为公主,也继而远嫁也并非常事。太后自然也可如此做,无人敢说一句不。不过是真宁为了皇上能坐稳江山,才主动要求下嫁给陈舜。”   顺陈太妃回忆起往事,便就一发不可收拾,尽管我听得有些乏味,不免昏昏欲睡起来,但还是强撑着,不时地应和着太妃的话。最后还是太妃看着天色渐晚,自觉有些尴尬,从而解释道:“本宫现在年纪大了,不免有些唠叨。明个儿真宁就带着慧生回京,你倒是可以和真宁多聊聊,毕竟你们年纪相仿。”我含笑着答应了:“当年本宫封妃时,曾经见到过真宁长公主一面,不愧是皇上的姐姐,好生大的气势。本宫倒是记得真宁长公主的女儿承懿翁主今年都十六了吧。”   我想到了之前世芍的婚事,有感而发道:“凉州现在虽也算繁华,可终究是比不上京城。真宁长公主多年不回京城,这次回来——”顺陈太妃自是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呵呵一笑:“还不都是为了慧生这丫头吗。你这做姐姐的都为自己的妹妹费心费力的筹谋婚事,更何况真宁呢?这次她回京,和太后母女俩,定是会替慧生选一个好夫婿,也好尽享天伦之乐。”   顺陈太妃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惋惜地说:“真宁这辈子也算是顺风顺水,尽管远嫁凉州,可驸马也是个会疼人的,又有太后和皇上撑腰,无人敢小瞧她。只可惜只生了慧生一个,现在都没个儿子。”顺陈太妃能说这话,因为她是长公主的长辈,我却没有说的立场,只好默默地听着。   因为顺陈太妃的缘故,我对真宁长公主也有了粗略的印象。虽然说十几年前我曾经和长公主有过些许交情,只是对方是长公主,我也不敢仗着我和她曾经的交情,轻易怠慢了她。只是第二天见到长公主时,倒让我有些吃惊,我以为凉州偏僻,长公主保养的不算是好,结果事实却让我有些诧异。长公主虽已四十出头,倒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眉眼间和太后有些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回京,是福是祸(中)   “多年不见贤妃,本以为贤妃不比往日风光。怎想贤妃风采依旧,倒是孤大不如前了,过的日子还不如从前。”长公主随意打量着天巧殿中的摆设,有些惊讶于殿内的装饰,却面上不显,依旧不热不冷地说道,“只是孤有些诧异,你倒是低调许多,不比从前做事张扬。孤依稀记得上次回京时恰逢你初封华妃,那时宓秀宫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那是自然的,痴长了十几岁,也不是摆设。诚如公主所说,您的日子过得还真是大不如前。”我毫不客气地回答,不因为对方是长公主而对其恭恭敬敬,“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公主此次回京的目的是为了承懿翁主的婚事。毕竟翁主已经十六了,是时候给她找门好婚事了。凉州虽好,也比不上京城繁华。本宫不解的是,公主何必把安平县主也带来京城,安平县主不是公主亲生。莫不是公主要告诉本宫,您也要为安平找门好婚事?”   长公主极为诧异地说:“安平也是孤的女儿,尽管不是孤亲生的,但孤毕竟是她的嫡母,又看着她长大。孤也不是个心狠的,做嫡母的给庶女找门好婚事,虽不是常事,娘娘也无需如此吃惊。”   “一个做母亲的,总归是偏心自己的亲生孩子,畜生都如此,更何况人呢。自古以来嫡庶有别,承懿翁主又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外甥女,就算安平县主比承懿翁主长一岁又如何?承懿翁主的婚事尚未解决,又有谁会理睬安平县主的婚事,人一向是拜高踩低的。”   长公主听的愈发恼火,却碍于这里是宓秀宫不能发火。又见我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客气,索性连和我假惺惺地做戏也不愿了,实话实说:“孤又何曾想把安平带来京城,不过是驸马爷执意如此罢了,说是凉州偏僻,安平找不到如意郎君。”   果然公主的日子看似过得如花似锦,实则苦涩不看,我心中感叹道。长公主看着我,语气中竟莫名带着一丝的羡慕:“孤生不出儿子,他陈舜要纳妾,孤没有反驳的道理。若是些奴才又或是商户女,根本就对孤造不成威胁,可偏偏安平她娘,也是出自名门望族,她替驸马生了一儿一女,孤怕她有朝一日威胁到孤的地位。”   真宁长公主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歉意地对我说:“之前是孤有些冲了,孤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孤方才去凤仪宫看了皇嫂,皇嫂跟孤一样大,可方才一见,皇嫂看起来分明比孤大了十岁。孤看着皇嫂憔悴的模样,有些后怕,孤怕自己某一天也成了皇嫂那样。”我劝慰道:“驸马出生陈家,陈家也是凉州的名门望族,宠妻灭妾的事他陈舜做不出来。驸马本就是因娶了公主而高人一等,说白了,公主是主子,陈舜说起来是驸马,充其量就是长公主的奴才。”   长公主听了我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怪不得皇弟宠你,放眼这紫奥城,就连皇后也比不上你说话做事爽快,孤倒是挺喜欢你这性子的。你也不必称孤为长公主了,若你不嫌弃。便称孤一声皇姐。”如果不是我了解周玄凌的多疑,我也不会如此做的。就是吃准了周玄凌不喜人骗他,索性就有什么说什么,反而讨得了他的信任。   “皇姐既然都如此说了,世兰也不好在推辞。若皇姐把世兰当自家人看的话,世兰多说几句,安平的婚事皇姐毋须担心。安平的外公是谁,皇姐忘了吗。有她的外祖家在,安平的婚事也是十拿九稳的。”   安平的母亲姓尤,名宛娴,是当今沛国公的庶女,也就是我的姨妈黄氏的庶女,尤静娴的长姐。静娴是姨妈四十岁时才得的,自是掌上明珠。当年静娴出生时,宛娴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姨妈在生静娴前,只生了两个儿子,宛娴的生母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姨妈怜惜宛娴自幼失了生母,便把宛娴带在身边,虽不是亲生女儿,待她也是颇好。只是当年因宛娴执意要给陈舜做妾,惹恼了姨妈,她们才多年没有联系。   真宁长公主经过我的提醒,才想到了这事儿:“倒是孤忘了这事,孤的能耐可比不上沛国公府,若是没给安平找门好亲事,倒反而不讨驸马的欢心,索性这事就交给沛国公府吧,想必他们定能够给安平找门好亲事。”   真宁长公主随即对我笑笑,亲切地对我说:“贤妃你的眼光一向是极好的,到时候孤和母后给慧生挑夫婿时,你这个做舅妈的可一定要到场。”   “既然皇姐如此说了,到时候世兰一定会去的。”难得真宁长公主有如此的好兴致,我自是没有推却的道理。一时间,倒有些其乐融融的氛围。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回京,是福是祸(下)   “姐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虽然慧生是长公主的女儿,是皇上嫡亲的外甥女,是当朝独一无二的承懿翁主,身份比安平县主高了一大截。结果一见安平县主,我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对于这个庶女不得不高看一等了,模样先不说,就说那气质,放眼满京城,我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静娴表姐可以压她一头了……”世芍说的眉飞色舞,我只默默地听着,不做任何评价。倒是身旁的绾绾听得很是认真,时不时地点点头,反而鼓舞着世芍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竟是收不住了,我也不在意。   待世芍说完了,我只看着绾绾,柔声问道:“绾绾,刚刚小姨说的你可都听清楚了?”绾绾想了一会儿,才肯定地说道:“小姨说的,绾绾都听清楚了。”我赞许地看了眼绾绾,鼓励她:“那绾绾说说看,从小姨的话里头,你知道了些什么。”世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我止住了,我悄声对她说:“让绾绾自己说说看法,你别横插一脚。”   绾绾有些胆怯,抬头望了望我,得到我鼓励的眼神后,鼓足了勇气,极小声却颇有条理地说:“安平县主和承懿翁主尽管都是驸马陈舜的女儿,的确是亲姐妹。但是她们的母亲不是一个人,承懿翁主的母亲是真宁姑姑,是父皇的二姐姐,所以说承懿翁主是母妃的外甥女,绾绾的亲表姐;但安平县主的母亲是驸马的小妾,但是这个小妾是姨姥姥的庶女,、若是搁在民间,安平县主还得管母妃叫一声表姨,安平县主也算是绾绾的表姐。但是不管怎么说,安平和承懿都算是绾绾的表姐。”   绾绾说完后,偷瞄着我,我莞尔一笑,宠溺地摸摸绾绾的头:“绾绾真聪明,这点母妃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的,我家绾绾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听了我的赞许,绾绾极为的欢喜,我乘热打铁:“那绾绾猜猜看,你真宁姑姑和安平县主她们母女关系怎么样?”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绾绾这次并没有想很长时间,斩钉截铁地说:“尽管看起来真宁姑姑对待承懿翁主和安平县主是一视同仁的,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安平县主的娘尽管只是驸马的小妾,比安宁长公主低了一等,但是毕竟是出自沛国公府尤家的。如今的沛国公是安平的亲外公,清河王妃又是安平的小姨。安平的外族家虽比不上承懿翁主的外祖家显赫,是皇族,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只要沛国公府一日存在,安平县主母女便一日屹立不倒,就算是真宁姑姑看她们不顺眼,也只是无可奈何,不能够对她们对手,反而得敬着她们。”   我点了点头,绾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至于真宁姑姑到底和安平县主母女关系怎么样,绾绾具体情况的确是不知道。但绾绾知道,朱宜修对绾绾和母妃就是看哪都不顺眼,不为着别的,就是看不顺眼,绾绾想,天底下的嫡妻都是对小妾和庶女不满意的,皇家如此,民间更是如此。”   世芍与我对望一眼,随即温和地对绾绾说:“绾绾说的真棒,只是有一点错了。不是天底下的嫡妻都对小妾和庶女看不顺眼,这只是极少数的。如果小妾身后没有人撑腰,那么根本不足为患,当嫡妻的也无需对她下狠手。”   绾绾有些疑惑,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我突然心软了,只好摆摆手:“绾绾你先退下,去和芷沁姐姐玩吧。”我对身旁的灵芝吩咐道:“等下带帝姬去长杨宫,让曹昭容看着帝姬,别让帝姬在外头瞎玩。”灵芝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称是。灵芝虽忠心,但过于的沉默寡言,罢了罢了,总比颂芝之流要好得多。   “姐姐也真是的,对绾绾那么严做什么。绾绾今年才九岁,能够有这样的一番见解,也实属不易。”世芍有些恼了,她成婚三年无子,一向是最疼绾绾不过,与其说绾绾是她的侄女,还不如说她把绾绾看做是自己的女儿,“姐姐如今是贤妃了,这宫里头谁不给姐姐一个面子,就算是皇后又如何?不过是看着尊贵,实则苦楚自己知道。绾绾自是可以女凭母贵,姐姐为何不能够护着绾绾,偏让绾绾搀和到这尔虞我诈中,姐姐你糊涂了。”   我斜眼看着世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杯:“绾绾只有九岁,可大周的帝姬一向早嫁,就算我执意要多留绾绾几年,至多留到她十五岁。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多情,现在只一味宠着那些新人儿,位分高的人中,唯有淑妃和胡昭仪还得些宠爱,也是大大不如前。姐姐现在在皇上那儿根本就说不上话。我和绾绾顶多再朝夕相处六年,若不多教绾绾一点,她出嫁后日子过得不顺心,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帝姬不如皇子,泷儿就算母妃不得宠又如何,只要他争气,日子也是可以过得舒心,帝姬就不是如此。只凭着她父皇的喜爱,至多只能得个好婚事,日后的日子也是要她自己去谋划的。”   世芍的气势明显的就弱了,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慧生不过是一个翁主,真宁皇姐都能够如此护着她,一门心思就要为慧生找个好郡马。晞蕙不过是一个县主,尤家只是外族家,却为了一个外孙,也在处处打听消息,只想给晞蕙找给好夫婿,让她日子过得舒心一些。绾绾是帝姬,天底下敢看轻帝姬的又有几人,过个几年,姐姐多费些心思,给绾绾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也不必要让绾绾安于后宅。若是泷儿争气些,绾绾一辈子的尊荣是逃不过的。姐姐又何必如今就这么急着教导绾绾,姐姐不心疼,妹妹都心疼绾绾。”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量好惨,好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真宁,现在只有你来看本宫了。”朱宜修倚在榻上,身侧并无宫女服侍,她的神色颇为憔悴,“母后的身子骨愈发的差了,本宫这副样子,也不好去看看母后。你多替本宫照顾母后,母后这么多年,很挂念着你。”真宁看着面前的朱宜修,不免有些惆怅,身旁的陈慧生也注意到了自己舅妈的状态之差,想要劝慰着。可碍着自己的娘亲并无说什么,尊卑有别,只好默默地打量着昭阳殿的摆设。   陈慧生虽然说有些少年老成,看起来好生威严,实则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自是极喜爱小巧玲珑的摆设,不过她看了看昭阳宫中的摆设,不免是有些失望,只觉得这儿的摆设不及天巧殿的十分之一。天巧殿的摆设虽不及燕禧殿华贵,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却是别具一格,那些物件都是小巧玲珑,颇合慧生的心意。   不知怎的,陈慧生总觉得自己和贤妃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尽管两人岁数相差甚大,尽管贤妃是她的舅妈,足足差着一辈。陈慧生认为,做人便要做贤妃这样的,不惺惺作态,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做自己所厌弃的事。可惜这样的人只会遭了别人厌弃,哪怕陈慧生是当朝翁主又如何,她也得循规蹈矩,不给娘亲丢脸。所以她真的很佩服贤妃,也很羡慕贤妃。   陈慧生曾经把这些事告诉过真宁长公主,真宁长公主并没有训斥她,但也没有赞成她的举动,真宁长公主只是这么对她说:“贤妃会这么做,因为她早已不在乎宠爱,她现在有儿有女,已经是别无所求,如果她太会做人,面面俱到,挑不出刺来的话。别说你那有疑心病的舅舅怎么看待她,你舅妈第一个找她麻烦。贤妃能够风光到现在,自是有她自己的道理。”说完,真宁长公主长叹一声,若有所思地说:“倒是孤从前小看了她,还以为不过是一个自负的人,倒是孤看错人了。”慧生不知道自己娘亲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她知道,娘亲还是认可贤妃的,那对她来说便就够了。能够让自己一向骄傲自负的娘亲认可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皇姐不必要替宜修担心,宜修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舅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十分不甘心,“宜修不愿死,若是宜修死了,才从了那些人的心愿,宜修一日活着,便一日占着这皇后之位,她们见到宜修,还是得低眉顺眼。甄嬛如何,慕容世兰又如何,终究都是些妾,本宫才是正室。”真宁又劝了舅母许久,不过依慧生看来,只不过是形式主义罢了。朱宜修一向是极有主意的,别人劝的话她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左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她娘亲如此做,不过是图一个心安,问心无愧罢了。   “娘亲,舅妈真的快不行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太医来医治,舅妈不是皇后吗?”在慧生的印象里,听娘亲说一直以来这位舅妈都是极雍容华贵的,不管她是娴妃又或是贵妃,哪怕是皇后。即使不是绝色,也是耐得住寂寞,压制得住众妃嫔的,结果今日一见,倒是大失所望,所谓的皇后还不如一个妃子活得精彩,例如淑妃,例如胡昭仪,又例如——贤妃。   真宁有些无奈地说:“太医只能治病,却不能治心,你舅妈的这是心病,只要心结解不开,纵使华佗再世也是徒劳。太医来看了又如何,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慧生想了想,替舅妈出了个主意:“舅妈在宫中这么多年,总有与她交好的人吧,让她们来劝劝舅妈,兴许舅妈的病就能好了。”   话刚脱出口,慧生就知道她又犯傻了。想想也是,她曾经无意中听娘亲和外婆提起,这么多年舅妈能够坐稳皇后之位,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借别人的手害死其他人,她自己倒是撇的一干二净。宫里头的人不恨死舅妈已实属不易,要让她们来劝慰舅妈,完全是睁眼说瞎话。“所以说,人做事,天在看。犯下的过错,总是要收到报应的。”慧生总结道。   到御花园了,真宁叫下人都退下了,唯独剩母女俩,真宁嘱咐道:“孤本不打算这时回京的,现在的宫里头实在是太乱,只是已经回来了,也不能回凉州了。你舅妈一旦不行了,这皇后之位必定会让许多人虎视眈眈。慧生,仔细听着,在宫里头别乱跑,要是在慈宁宫呆腻了,你至多去宓秀宫,哪怕是和贤妃去聊聊,也好过在宫里头瞎晃悠。”   “母后也要多做些谋划,皇嫂是撑不了多久的,一旦皇后没了,这宫里头的事还是要让母后处理的。”真宁坐在太后的床边,替太后扇着风,毕竟殿中只有她们母女俩。太后近些日子来虽是被病魔缠身,但脑子却是清醒得很:“皇后这身子怎么弄的,哀家自然清楚,也怪不得别人,只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你这么些日子来,宫里头的那些人也都见过了,倒和哀家说说,皇后没了的话,谁能够管着这宫里头的事。”   真宁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听了太后的话,自然是知道太后有了立副后的意思,却并不打算在皇后去世后立一位继后。虽在心里抱怨着太后还是偏爱皇后的,但还是实话实说:“若是母后不嫌女儿愚钝的话,女儿自是随意说上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的天子,亦是身不由己(朱成璧番外)   我的家世称不上显赫,祖上也是出过几个封疆大吏,只是传到父亲这一辈有些败落了。父亲的儿子不少,嫡出的也有,却偏偏只得了我这一个女儿,父亲又是中年才得了我,难免多对我偏爱了一些。虽然我是女儿,父亲也没有重男轻女,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也随着我的性子,让我可以随着哥哥们一起在学堂读书,比不上哥哥们读的书深奥,却总比寻常人家的女儿识不得几个大字要好得多。   我入宫十几载,从一个低贱的美人,不被人所重视,一步步爬上了三妃之首,仅仅次于舒贵妃。这并不是我的运气好,若说运气,那压根是不管用。我一步一步的筹划,我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也不敢轻易和别人交恶,所以我才能够平安诞下真宁和玄凌,在先帝这么多的妃嫔中,唯独我儿女双全,先帝唯独宠爱舒贵妃,不说玉厄夫人等人看不起阮嫣然,对她咬牙切齿,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不过是区区摆夷人,又是罪臣之女,低贱得很,哪怕是恩嫔也比她要好得多。她凭什么凌驾于后宫诸人之上,四妃竟只有她一人,历朝历代何有此事发生?皇上立她为贵妃,说的是她对江山社稷有功,言辞凿凿。事实上呢,她不过生了玄清一个,况且玄清还未出生前,她阮嫣然不就已经是舒妃了吗?皇上这说的不过的自欺欺人,明眼人都能瞧见,他唯独对阮嫣然偏爱,为了阮嫣然,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我被阮嫣然压制了近十年,好不容易熬出了头。玄凌继位,我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后。阮嫣然是贵妃又如何,还不是为了保全玄清而修行出家,先帝最为宠爱的玄清还不只能当个闲王。   玄凌不似他的父皇,除却柔则这孩子以外,也不独宠任何人。尽管柔则是我的表侄女,是我朱家的女儿,但她并不是我理想中皇后的人选,宜修那孩子才能够当好这个皇后,我一开始属意的便是宜修。柔则心太软,玄凌又太宠爱她,从他们身上,我竟恍惚瞧见先帝和阮嫣然的影子。我不得心生后怕。   柔则死后,玄凌一蹶不振,所幸那不过是几月的事儿,之后又恢复如常,也称得上是一个明君,我的心也就安定了。我知道柔则的死和宜修脱离不了关系,可是我不想管,朱家的女儿已经死了一个,犯不着第二个也要为她陪葬,朱家的女儿必定是要登上后位的。   柔则死后的第三年,世兰进宫了。世兰和柔则是两种性子的人:柔则待人慈善,不忍杀戮;而世兰却是生性洒脱,不拘一格。如果世兰不是慕容迥的女儿,如果世兰的父兄没有手握兵权的话,我想我也会很喜欢世兰的,她是这宫里头最为真实的人。   可惜她是慕容迥的女儿,慕容迥与汝南王交好;她的父兄的确是手握兵权,漠北的数十万兵马都由她的亲人掌控。玄凌可以宠她,却唯独不能够让她诞下皇子。一旦皇子身上有着慕容家的血液,谁能够保证慕容家不会起异心,玄凌他赌不起,也不敢赌,摄政王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那儿,让玄凌不得不防。   为了以防世兰再度怀孕,玄凌赐给了世兰欢宜香。欢宜香中含有大量的麝香,只要欢宜香不断,世兰就一天不可能怀孕。其实让世兰不能怀孕的方法有许多,例如承宠后的一碗避子汤,又或是借着别人手的一副绝子药,更甚是玄凌不再翻世兰的牌子。可是玄凌他都没有选择,他选择了对世兰最好的一种方式,至少不会让世兰伤心,至少还没有熄灭世兰的希望。   玄凌曾经对我说过,他想要除去世兰的母族,不为着别的,就为这兵权,他不放心由慕容家人的人来手握兵权。我问他要不要一并除去世兰,他沉默了许久。他虽然没有说明,但是母子连心,我知道他舍不得,他舍不得世兰离他而去。况且一旦慕容家除去,即便世兰生下皇子又如何,皇子早已没有了强悍的外族家,不足为患。玄凌他除去了世兰的父兄,给世兰的补偿就是一个皇子。或许世兰并不愿意,但这已经是玄凌的极限了。   慕容家除去了,世兰还活着,在玄凌对她的愧疚中,在我对她的怜悯中,在皇后对她的松懈中,她一步一步重登高位,玄凌要封她贤妃,皇后不愿,称贤妃并无所出,于江上社稷无功。皇上不听,依旧封了世兰为贤妃。皇后找我给世兰上眼药,我也权当没听见。   世兰自父兄被斩后,曾被废为选侍,自此以后,世兰从未再用过欢宜香,她说看见欢宜香便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她不愿为着往事而伤心。她究竟知不知道欢宜香中含有大量麝香并无重要,即使知道了,世兰也没有资本来质问我,质问玄凌又或是质问皇后。   世兰是得老天眷顾的,用了多年的欢宜香尽管伤了她的底子,世兰还是生下了皇子。她生泷儿的时候难产,足足耗了十几个时辰的功夫,才把泷儿诞下。玄凌担心,他怕世兰会和柔则一样因为生产而去了,只是我心里明白得很,不可能,柔则会难产而死,是因为宜修做的手脚。而早在世兰怀这一胎时,我早就警告宜修,我要看到世兰母子平安,一旦世兰出事,我拿宜修试问。   我会善待世兰,不仅仅是因为对她的愧疚,更是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真宁的影子。真宁是我的长女,生真宁时,我虽只是琳贵嫔,那时却也是颇得先帝的宠爱,尚时阮嫣然还没有进宫。真宁可以说是被先帝宠大的,故而便比寻常帝姬胆子更大些,更真性情些。我善待世兰,更多是因着真宁的缘故。   所谓的天子,也是身不由己。宠爱一个人,却是得顾忌着她的母族,不能够让她生下皇子,何等的身不由己!可惜我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某汐懒得捉虫了,米娜桑凑合着看吧,欢宜香的事大概就这么完结了。   ☆、坐观虎斗,冷眼旁观(上)   “娘娘可得多保重身子,毕竟这天儿说凉就凉。娘娘目前还是要好好养病,至于宫中的那些琐事,自是有淑妃操劳。”安陵容殷切地叮嘱,“这天儿也真是的,前个儿还有些闷热,转眼间倒是有些凉意。这老天爷啊,也是说不准的。”曹琴默亦在,她一向是我的左膀右臂,今日却反了常态,她默不作声,只一味地纵着安陵容“大献殷情”,倒也不和她抢风头。我有些诧异,但碍着安陵容在场,也不好多过问。不过总觉得安陵容话里有话似的,莫不是我烧糊涂了?   我懒懒地靠在垫子上,忍不住咳了几声,身侧服侍着的灵芝颇有眼色的给我递来了一碗滚烫滚烫的姜汤。姜汤虽极为普通,甚至也不美味,但良药苦口,是药三分毒,总好过喝那些极为苦涩的汤药。   我还未曾说些什么,安陵容便就道:“娘娘是千金之体,这姜汤都是寻常人家喝的,怎配得上娘娘来服用。你这奴婢,真是糊涂极了。”灵芝听了安陵容的训斥,虽有些不满,但碍着身份的不同,她是奴婢,尽管又有些委屈,却也只好低着头。至于听没听进呢,又有谁会在乎呢。   若是搁在平时,我还会耐着性子去和安陵容解释,无奈今个儿我实在是没那功夫,只觉得整个人便是昏昏沉沉的,提不起性子。就连别人说的话,也是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在状态,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所幸安陵容惯是会看三四的,见我对她也没个好脸色,人也昏昏沉沉的,倒也识趣地寻了个由头,便就回宫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灵芝等人要好生照料我,甚至硬留下了一支山参,说要让我好好补补身子。就连我也不得不感叹: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安陵容做的倒也是无可挑剔,面面俱到,谁看到不都得赞一句“妥帖”,不过这只是寻常人。且先不论别人的看法,但就论曹琴默,她既不献殷勤,就冷眼旁观着安陵容的举动,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时不时地抬头望望墙上的钟,似是在想些什么。   待安陵容走远了,曹琴默才开口:“涟妃如今的作风,嫔妾是愈发的看不懂了。如今她是愈发的张扬,人也得罪个遍了。”曹琴默又忍不住朝墙上的钟看了几眼,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解:“可偏偏皇上就吃这一套,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涟妃今年也不小了,虽是比嫔妾年幼几岁,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按理说,总不会极得盛宠。可皇上最近却是越来越宠她,那劲头,就是胡昭仪也比不上呢,现在长春宫可真真是极热闹的,人来人往,人人都巴结着。”   曹琴默见到我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又不免劝慰道:“娘娘也无需担忧,她涟妃再得宠又如何,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她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上赶着来巴结娘娘的。”   我看到曹琴默说起安陵容,一发不可收拾,语气中又充满了对安陵容的不屑和不满,想起了之前曹琴默一直盯着西洋新进贡的钟,只因着我发着低烧,脑子也有些不灵光,还是想了许久,才摸出了其中的门道,不禁莞尔一笑:“你也真是的,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了。你跟谁置气都行,可偏偏去和她安陵容置气,你犯得着吗?没的失了自个儿的分寸。就算她如今是妃位那又如何?不过是她肚子争气,又惯会装可怜的,她那样子,这宫里头谁能够瞧得上呢?”   见曹琴默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我继续说道:“就说那西洋钟,是洋人进贡的,本就是稀罕玩样儿。皇上一共就得了四座,给了清河王、平阳王各一座,是为了显示皇上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忘记弟弟,皇上自己又留了一座,摆在仪元殿里。可偏偏这最后一座——”我摇了摇头:“皇上如果给太后、皇后,没有人会多议论一句话,这是应该的。哪怕是给了淑妃,其他人顶多会因为羡慕而多说几句话罢了。谁料皇上偏偏把这座钟给了安陵容。只是本宫好奇了,给了安陵容又如何,与你又有何妨?”   曹琴默苦涩地笑了笑,一言难尽:“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嫔妾,素来是不抢人家风头,只希望好好过着自个儿的日子,日后给芷沁找个好婆家,以后能够在宫中安度晚年,仅此而已。芷沁有嫔妾这样一个母妃,自然是比不上绾绾她们风光,可至少皇上眼里头是有芷沁这个女儿。先前皇上分明允诺了等芷沁今年生辰,便送芷沁一个西洋钟,芷沁好生开心。可如今呢,一切都成了水中的泡沫。”   曹琴默固然是我的军师,可她也是一位母亲,遇上了儿女的事,论谁都会失了自己的分寸,曹琴默如此,我亦是。听了曹琴默的话,我良久无语,也没有劝解的话语,因为我说不来,也不想说。为人母者,自是要坚强,如果自己的地位都岌岌可危,谈何子女呢?还不如不生。 作者有话要说:     ☆、坐观虎斗,冷眼旁观(中)   “如今娘娘终究是扬眉吐气了,多年来的苦熬终究不是白费。倒是让嫔妾好生羡慕,不知道嫔妾什么时候才熬出头。”安嫔极为热络地奉承道,所幸她素来聪慧,拍马屁也拍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心生厌烦,“贤妃又如何,淑妃又如何?就是凤仪宫里头那位,都不如娘娘日子过得风光。娘娘果真是有福之人,吾等望尘莫及。”显然伊挽萦是个会奉承人的,她的话让安陵容听得极为妥帖,不免多看了伊挽萦几眼,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安陵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看似谦虚地说:“安嫔你也别瞎说,本宫哪比得上贤妃。贤妃现在虽是抱恙,可人家可是奉旨协理六宫的,这份殊荣,可就只有淑妃和贤妃才有的。不过呢——”涟妃话锋一转,颇有不满道:“她慕容世兰,区区一个罪臣之女,倒是凌驾于后宫诸人之上,不免让人心生不满。”   伊挽萦尴尬地笑了笑,并不答话。毕竟她奉承安陵容归奉承,也不好蒙着自己的良心说瞎话,孰是孰非她分的非常清楚。照她看来,谁都能说贤妃的不是,可就是涟妃说不得。贤妃是罪臣之女又如何,她的父兄曾经立下的战功又有谁能说句不是,这都是货真价实,做不得假的。   至于后来她的父兄所谓的“谋反”之罪,并不是伊挽萦偏心慕容家,故意替慕容家说好话。明眼人看来,那都是皇上心胸狭隘,看不得慕容家独占兵权。若是搁在心胸阔达的明君身上,例如李世民,想必慕容家的结局也不会这么惨。   想到此处,伊挽萦不禁长舒一口气,若当今的天子是明君,如唐太宗、汉武帝之流,慕容家恐怕还得继续风光。并不是贤妃的父兄没有做错,他们是做错了一些事,但这些事可罚又可不罚,戴罪立功也未尝不可。他们慕容家的男儿只是生不逢时,没有摊上一个明君,一个心胸阔达的明君。当然这些话伊挽萦只敢想想罢了,就连和自己的侍女透露一点儿都是杀头的大罪。   安陵容呢?人家贤妃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进宫时不过区区一个选侍,父亲是什么县丞,小官罢了,又没有什么本事,如今凭借着涟妃的地位,生下了皇子,才勉勉强强靠着皇恩,才混上了一个知府之位。找伊挽萦看来,这已是万幸。除非皇上真的昏庸无能,否则安比槐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升官,这不是耽误别人百姓吗?有这样的父母官,真是十足的不幸。   伊挽萦理了理头绪,继而换了个口气,有些羡慕地说:“哪是嫔妾瞎说,这都是真真的事实。娘娘如今的确在这宫里头是第一人,谁也没有娘娘风光。就说娘娘新得的西洋钟吧,本就是西洋进贡的稀罕物儿,宫里头那么多妃嫔,不说三千佳丽,也是三宫六院。皇上谁都舍不得给,就偏偏给了娘娘。现在宫里头谁不承认,娘娘是皇上心里头的第一人!多少人羡慕呢,就是嫔妾都是好生羡慕,无奈没有娘娘的福气。”   安陵容听了这话,倒有些扫兴:“谁说不是呢?可安嫔你偏偏记错了一点,皇上的确是赏了西洋钟给本宫,可这也不是头一份的。贤妃宫里头分明也挂着一座钟,瞧那成色,倒是比本宫这儿的还要好呢。终究本宫的地位是比不上别人贤妃的,人家的位分可明摆着呢。”   伊挽萦听罢,自觉说错了话,毕竟她并不知这件事,不好继续讨涟妃的闲,只好借宫中有事告退。安陵容最近倒是高看了伊挽萦几分,也不必从前对她冷言冷语。见其执意要告退,也没强留。反而因着知道伊挽萦素来爱茶,也就投其所好,送了她几两茶叶。这茶叶还不是寻常货,是今年新进宫的,就连贤妃那儿也不过分得了四五两。安陵容如此大方,伊挽萦自是要千恩万谢。   从长杨宫出来,下午一二点光景,正是最热的时候。伊挽萦与胡蕴蓉同住永昌宫,虽然胡蕴蓉待伊挽萦甚是宽厚,但伊挽萦素来看不惯胡蕴蓉做事的风格,况且胡蕴蓉会待她好,多半是看重了她父亲正二品的官位,想要伊大人为她说些好话罢了。伊挽萦想了想,还是去了瑶华宫一趟。   她们那批进宫的人中,伊挽萦唯独和慕容兰雅关系还算是不错。谈不上一见如故,也不上淑妃和惠妃的关系好,不过也算是投缘。平时闲着无聊,她倒是也愿意去瑶华宫坐一会儿,陪慕容兰雅聊聊,喝喝茶,时间倒也是挺好打发的。   “所以说,兰雅你知道吗?为什么贤妃那儿也有西洋进贡的钟呢?”伊挽萦疑惑不解,希望能够从兰雅那里得到点消息,至少不用啥也不知道,一头雾水。慕容兰雅听到了伊挽萦的问道,扑哧一笑:“这事儿你怎么不知道。仔细想想看,上月不是贤妃娘娘的生辰吗?”伊挽萦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贤妃娘娘过寿辰,我们这些位分比她低的还不都是想方设法的巴结吗?你说——那西洋钟是人家给贤妃的寿礼,好大的手笔。”   慕容兰雅笑了一笑:“贤妃那西洋钟,是平阳王府赠送的。也难怪比涟妃得的要好上一些,毕竟贤妃的位分摆在那里,平阳王府既是敢送,总得给最好的吧。若是贤妃得的还不如涟妃的,还不如不送呢。”   伊挽萦咂舌,不由得感叹道:“平阳王府果真是阔气,这西洋钟价值不菲且先不论,就说是这意义,也是非凡的。亏得平阳王府舍得送,若换做别人,定是没这魄力的。”慕容兰雅摇了摇头:“平阳王府不可能舍不得。这送寿礼的事,平阳王自是不会在乎的,定是会把此事交给王妃处理。平阳王妃是贤妃的亲妹子,贤妃一向最宠这个妹妹。做妹妹的看到了涟妃得的东西姐姐都没有得到,总会是心里不平衡的。”   慕容兰雅有些惆怅:“虽说贤妃父母双亡,家里头也没有可以为她撑腰的人,可有这样一个妹妹,倒也是极好的。”伊挽萦愣愣地看着慕容兰雅,却没有说什么,不碍于身份,而是没有这样的烦恼。即使伊挽萦不被皇上所重视,也不被其他妃嫔所看重,但是她一向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自讨烦恼。她的母亲虽有些古板,可对于她这个女儿,也是极为疼爱的。母亲就更不用说了,伊挽萦是她的小女儿,做母亲的,难免多疼一些幼女。   伊挽萦看着慕容兰雅的侧脸,竟莫名地觉得她和贤妃有几分相似。伊挽萦自嘲,大概是因为她们都姓慕容吧,虽然只是远亲。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这是要黑安陵容的节奏,不过写的当真是挺顺的。实际上伊挽萦和慕容兰雅的关系,就像是甄嬛刚入宫时,和敬妃的关系。关系谈不上多好,但至少没有利益冲突,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之类的也是信手捏来。话说大家来猜一下,伊挽萦的结局肿么样啊。最近对这个姑娘非常有爱。目测五章以内,皇后挂掉;十章以内,表妹打入冷宫。突然感到莫名的高兴,因为我是世兰的亲妈的说~~~~~飘走,明天继续码字,话说明天更新时间大概挺晚的,下午五点左右吧。某汐还是老话:求评论,求点击——会和更新速度有挂钩哦~~~~   ☆、坐观虎斗,冷眼旁观(下)   “嬛儿,你现在倒是忙。”沈眉庄看着甄嬛先是吩咐着槿汐去各宫发放俸禄,又是吩咐叫不上名来的宫女去御膳房那些芙蓉糕来,竟是一刻也不停,忍不住打趣儿,“皇后抱恙,贤妃也抱恙,幸好你这淑妃没抱恙,不然这宫里头还有谁能够做主呢?现在这宫里头的事儿都由你来负责,真是辛苦了,你也得小心这身子。皇上也真是的,怎么不再找个人来帮帮你呢?真是不会心疼人。”   说到这儿,沈眉庄神色一变,自觉说错了话,急忙补救:“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皇上再让一个人来协理六宫,我猜多半会是涟妃。要是涟妃也来帮忙,那事情才叫麻烦。如今这样倒也好,辛苦虽辛苦,这至少心安。让涟妃来掌权,谁会心甘情愿,还不都得闹翻?”   甄嬛忙了好些功夫,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空隙,因着和眉庄相识多年,也不把她当外人,也就由着自己的性子,舒舒坦坦地喝了一口茶,才不急不慢地道:“眉姐姐说的可不是。从前贤妃和我一同协理六宫倒也罢了,说句实话,贤妃虽是这个人不讨喜,可毕竟资历摆在那儿,也是能够主事的。有她在,分到我这的事总是少上许多。做起事来呢,也是轻轻松松。可是涟妃呢,虽然从前唯唯诺诺,胆子小了些,至少心眼是好的。如今可好,人家可是要当家做主,有了皇子野心也就大了,想要当家做主。要不是贤妃只不过是偶然风寒,否则这协理六宫的大权也得分给她安陵容一半,光是想想就有些不满。况且安陵容也不是个会主事的。”   沈眉庄嗔怪道:“倒是你心眼儿小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安陵容如今位分也高了,膝下也有一个皇子,父亲也是承蒙皇恩封了个知府,说她安陵容离当凤仪宫那位,差的也不多,恐怕在她自个儿心里,估摸着自己就差了协理六宫的殊荣了吧。”甄嬛想了想,觉得眉庄说的也对,也就没反驳什么。   眉庄见着眼下天色渐晚,差不多也到了该回宫的时辰,可想到最近宫里头不太平,虽觉得甄嬛应该早有察觉,可本着安全起见,唯恐甄嬛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嬛儿,我知道你一向是极为聪慧的,可如今宫里不太平。现在还瞧不见,等到凤仪宫空了,那才要大乱。我是跟那位子没缘的,可是嬛儿你不同,有儿有女,皇上心里头也有你的位子,姐姐还盼着嬛儿有一日入住东宫,姐姐也好借着嬛儿的势,风光风光,。可是现在,嬛儿你还是要明哲保身,不要学着那安陵容眼皮子短浅,人家都不敢乱出风头,就她使劲地赖着皇上,深怕别人不知道宫里头有她安陵容这号人。”   虽然甄嬛早已知道这件事,也早已打算如此做,可乍然听到眉庄如此说,还是非常感动:这么多年来,物是人非,唯有眉庄,从未改变。甄嬛鼻头有些涩涩,几乎要哭了出来:“眉姐姐,嬛儿自然晓得这件事,眉姐姐也要小心些。咱们的好日子还没来呢,忍得了一时,方有日后的大富贵!”   与此同时,长春宫里也热闹得很,不是皇上在那儿,也不是什么妃嫔到访,而是安陵容的母亲林秀入宫探望女儿。搁在民间,出嫁的女儿虽经常回娘家的很少,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可到底一年见个几回也是常事。可这宫里头的人,宫女倒也还好,一年中也是有几日父母亲人可以来探望的。那些妃嫔若是不得宠的,不得皇上的恩典,一生都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也是多数的人。   就论乾元一朝,后妃无数,可母亲能够进宫来探望的屈指可数。朱氏姐妹,那是因为她的母亲都是正一品国夫人,是皇上正经的岳母,况且朱家的国夫人还不只一位,朱柔则与朱宜修并非一母所出,母亲的封号也是不一样的。甄嬛,是因为当时她有孕,最得圣宠,父兄也争气,她的母亲也得封郡夫人,不过也才进宫探访一回罢了。   安陵容进宫十二载,战战兢兢,从一开始连个宫女都可欺凌的选侍,一步一步,花了无数的功夫,才靠着自己,靠着曾经甄嬛对她的真心,靠着慕容世兰对她的帮衬,靠着自己肚子争气,才到了涟妃之位,虽不是三妃之首,可至少是一个正经的主子,也是掌管一宫的主子。可惜人总是贪心的,她还想要更高的位子,可是她如果还是依附贤妃的话,这无疑是做梦。贤妃不可能,她一直都是利用安陵容,一旦安陵容威胁到了她的地位,贤妃绝对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为了继续有机会晋位,也为着自己的野心能够在未来的一天得到实现,她只能背叛贤妃。   “陵容现在是出息了,这么些年来,也难为陵容了。”安陵容的生母林秀,如今皇上亲封的宪平郡夫人拘谨地坐在主位上,看着安陵容,本该是心疼的话语,却因为她的过分紧张,而说的断断续续。安陵容有些失望,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也因为宫里头用的穿的都是上品,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安陵容已是年近三十之人,却也是保养得当,看似不过二十一二。而林秀却是因为多年的操劳,眼睛也是半瞎,看起来竟是如同一老妪。与安陵容坐在一起,林秀很像她的祖母。   林秀平时一直听别人说起宫里头怎么怎么的好,如今一看,美则美矣,只不过美的不真实,倒让人分明感到莫名的压抑。林秀不由自主地说道:“陵容,你……不要再一意孤行,该回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比预料的五点多,晚了一个小时,不过还是保持日更中~~~~~话说有人能够猜到某汐会保持日更几日的说,猜到可以指定一篇番外的说……   ☆、陵容之死,罪有应得(上)   “夫人,你又何必和小姐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呢?人人都知道小姐是夫人亲生的,做娘的训斥女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小姐是皇上的妃子,是天家的人,是主子。夫人再与小姐亲厚,夫人对待小姐时也得嘴下留情,毕竟咱们安家还是靠着小姐才混出头的,有了小姐,才有了咱今日的风光。”萧姨娘劝解着林秀,“这毕竟是宫里头,隔墙有耳,小姐听了夫人的话不会怎样,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夫人即使浑身都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诚然萧姨娘也有自己的盘算,但她说的话也的确是实话,是真心诚意替林秀在打算的。所以说林秀听了萧姨娘的话,也没有恼怒,萧姨娘的眼皮子浅虽浅,可难为的就是她对自己的忠心,这一点最重要。   林秀拍拍萧姨娘的手,若有所思地说:“如月,你说的我也都知道,可是我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她现在看、着实是风光,却也是愈发的自满起来,已经不把我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当初她进京选秀时,我便对她说过,无论选上与否,都要为人谨慎,不要因为一时的得意而骄傲自大。”   萧姨娘却是极为喜悦,奉承道:“夫人,小姐不是按照您说的做了吗?老爷如今的官职也不算低,好歹是一个知府。况且夫人也不是占着小姐的光,还封了一个郡夫人吗?夫人也不要担心小姐了,小姐自己自有分寸,从前老爷官职低时,小姐在宫中不也是过得好好的,得了盛宠不说,不还生了一个皇子吗?小姐有了皇子,日后的结局总差不了,至少有人承欢于膝下了呀,日后的荣华富贵总是逃不了的。”林秀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就是有了皇子,她才膨胀起来,自以为有了和贤妃争的资格。天晓得,在人家贤妃眼里,陵容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我就怕有朝一日,陵容会自食恶果,到时候就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林秀想起来之前在长杨宫里头,陵容对她所说的肺腑之言:“娘,你不用说这些话,您说的女儿都知道,可是女儿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女儿就是一定要比别人低上一等呢?女儿在宫里头呆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揣度人心。女儿知道自己不是贤妃的对手,可是不争一下,女儿死都不甘心。女儿刚进宫时,人人欺辱,皇后不过是冷眼旁观,女儿也就不跟她计较。可是贤妃呢?当初她不过是华妃,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拿我当歌姬取乐,连她宫里头的一个侍女都敢给女儿脸色瞧,女儿心中这口怨气难以咽下。”   安陵容都如此说了,林秀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不惹祸上身,只好早早的离开了长杨宫,以免别人嚼口舌,以图自保,唯一的可惜的就是连自己的外孙都没瞧上一眼。   “宝鹃,你说说看本宫哪里做错了?”安陵容颓废地坐在榻上,发泄着,“本宫哪里给娘丢脸了?当年选秀的人那么多,唯有本宫家世最低,人人都说本宫选不上。本宫偏生不信,结果本宫还是选上了,刚进宫的位分低又如何,本宫如今不还是爬到了妃位?沈眉庄家世好,父亲是大官,可她还不是和本宫一样都是妃位,她还没皇子呢,她不过生了一个赔钱货。”   宝雀神色平静地说:“娘娘既然晓得这些事,又何必再说一遍呢,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郡夫人眼皮子浅,娘娘这个做女儿的又何必和她多计较呢。皇上让郡夫人进宫探望娘娘,是对娘娘的恩宠,这宫里头谁不羡慕娘娘呢?就连宓秀宫那位,自从她父兄亡了以后,她母亲又何曾进宫过?”   很显然,宝雀拍马屁拍错了地方,不说这件事也罢,一说安陵容更来气:“宝雀你是不知道,慕容世兰她母亲早就没了,是上吊自尽的,那时候慕容世兰还刚被贬为选侍,这事情自然不会张扬,宫里头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可是皇上等慕容世兰成了贤妃后,别的没赏赐,却是下旨追封了她的母亲为一品平国夫人,那可是皇后母亲才有的封号,宫里头谁有这样的殊荣,就是甄嬛都比不上。再说了,她妹妹平阳王妃进宫还少吗,隔三差五就去宓秀宫呆着,也不知道她们两姐妹聊些什么?甄嬛也有妹妹,你见过她妹妹一直待在宫里头吗?”   安陵容越说越来气,实在是心中怒火难灭,便吩咐宝雀道:“去永昌宫传召安嫔过来一次。”安陵容笑的有些阴森森,慕容世兰不是最擅长借刀杀人吗,那她安陵容也效仿一次。慕容世兰到时候自是会自食苦果。   “姐姐,你倒是淡定,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替你着急。”世芍瞪着我,看似很生气,可惜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最近涟妃那里很不安分呢?”“告诉你又如何,你又管不了,莫不是你想替我出气?可这里可不是平阳王府,你姐夫也不是玄汾,怎么会纵着你?”我吐出了事实,“又不是人人都像玄汾一样,视你如珠如宝,知道的你们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父女,还要感叹一声好年轻的父亲啊!”   我无视了世芍红彤彤的脸蛋儿,回到了正题:“至于涟妃那里,也不必我出手。本来看着涟妃威胁不了我,我倒也打算纵着她,她要权,我放些给她也没什么大不了,若是能够就此你安了她的心,倒也不算是亏。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妄想对我下手,妄想太子之位,还琢磨着什么要借刀杀人,真是无稽之谈。”   我拿起了桌上放着的舒痕胶,递给了世芍:“你不是想为姐姐分忧吗?我还真需要你替我跑腿一趟。世芍你就把这舒痕胶替我交给淑妃,记得要跟她说,不要把豺狼当姐妹,也不要看事情只看表面。不要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感谢黄鼠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第二更,最晚明天,安陵容的结局正式出来。自此,安陵容可以去领盒饭了,有关她的剧情已经没了。剧透一下,下一个领盒饭的是白茜瑶,甄嬛的党羽。   ☆、陵容之死,罪有应得(中)   “淑妃娘娘安好,德妃娘娘安好,臣妇给您请安了。”世芍难得规规矩矩地行礼。淑妃与德妃对视了一眼,显然对于世芍的反常举动很是诧异。甄嬛自觉世芍无事不登三宝殿,在想着自己哪里又得罪这位祖宗。   反倒是德妃和世芍没什么利益冲突,对世芍和煦地一笑:“王妃毋须如此多礼,王妃请坐,槿汐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王妃倒杯茶。”世芍笑眯眯地应了,却拦住了槿汐:“本妃不过是受人之托,给淑妃娘娘带件物品,费不了多少时间。至于喝茶嘛,本妃素来不喜,又不懂茶,怎好意思浪费淑妃娘娘的好茶叶。娘娘的茶叶,本妃可喝不来。”   世芍说的话不甚客气,可惜淑妃一向忍功甚好,又听惯了从前世兰指桑骂槐的话,世芍的说话功夫到底不及世兰的一半,所以甄嬛听了世芍不中听的话,也就权当没听见,反而更加热情地说:“王妃这是客气了,王妃若是肯喝我未央宫的茶叶,是给我甄嬛面子,怎么算是浪费茶叶呢?再说本宫这的茶,和宓秀宫的茶一样,都是今年新进贡的。王妃喝得了宓秀宫的茶,又怎的会喝不了我未央宫的茶,王妃莫不是是在说笑。”   世芍笑得愈发灿烂:“既然娘娘都如此说了,本妃哪有再拒绝的道理。倒是要好好品尝娘娘这里的茶,指不定比宓秀宫的茶还要好呢。”   德妃听着世芍与淑妃的话,觉得她们话中有话,又碍着这里是未央宫甄嬛的地盘,不是自己的昭阳殿,不好插嘴。但这些年贤妃待德妃也算是不错,每月给德妃的俸禄倒也是很充盈,比往常的多了不少。见到德妃也不再是冷言冷语,也能够唠叨几句家常。   德妃受了贤妃的恩惠,也对贤妃的评价改观了不少。世芍毕竟是贤妃唯一的妹妹,德妃只好充当和事老:“既然王妃说是受人之托给淑妃一样东西,不知是什么好东西,本宫倒也想开开眼界。毕竟王妃手里头的好东西是出了名的多。”   “德妃娘娘果然是会说话。不过本妃带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东西,两位娘娘一定见到过,而且淑妃娘娘也一定用过。”淑妃诧异,皱着眉思考着。她近些年来年岁大了,位分也够高了,膝下子女也不少,在打扮上花的时间也少了,也不和那些年轻的妃嫔去争宠了。日常用的保养品或者化妆品都是内务府自制的,也不是稀罕玩意儿,宫里头几乎人手都有一份。再加上放眼宫中,能够使唤平阳王妃来跑腿的,想必只有宓秀宫里头的贤妃。贤妃和自己的关系虽不像从前那样水火不容,可也顶多是互不侵犯,要说关系好,也纯粹是在骗人。她会给自己送什么东西呢?   淑妃着实是猜不出来世芍带来的是什么东西,那就不再多想,只等着世芍公布答案。恰巧世芍也不想在未央宫中多待,世芍的嗅觉一向是极灵敏的,她一进未央宫,便闻到了药味。可她瞅着淑妃看起来精神好得很,也不像是身子抱恙的,那想必是与甄嬛同住未央宫的白茜瑶身子抱恙。若搁着旁人,定是要问上几句,可惜世芍一向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方针,所以说也就没有多问一句关于白茜瑶的事情。   世芍掏出了舒痕胶,有些无奈地说:“这是姐姐让我交给淑妃娘娘的,这舒痕胶的方子是姐姐从涟妃那里拿的,再命温太医做的,淑妃自可放心使用。”淑妃诧异得很,贤妃没事送自己舒痕胶做什么,她实在是看不懂,她现在又没有被猫抓伤,不过她还是为了安全起见,多问了世芍一句:“贤妃可有嘱咐王妃要对我说什么话吗?”   世芍心中暗叹姐姐果真是料事如神,连淑妃问的话都早有预料,不免有多对自己的姐姐高看了一眼。这里倒要澄清一声,并不是世兰料事如神,而是对于淑妃她非常了解。曾经不是有人说过“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吗?世兰和甄嬛便是这样的关系。   世芍回想之前姐姐对她说的话,便就重复给了淑妃听,不仅仅是话语,而且连语音语调都在模仿姐姐:“姐姐让本妃转告淑妃娘娘,‘不要把豺狼当姐妹,也不要看事情只看表面,不要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感谢黄鼠狼’。姐姐就说了这些,具体姐姐什么意思她也没告诉我,还请淑妃娘娘自个儿揣摩。本妃偷偷给您透露一句,这事儿是和涟妃娘娘有关系。”   待世芍走远了,德妃也找了个由头回宫,淑妃才有些着急起来,急忙唤槿汐过来:“槿汐,你仔细去找找,当年安陵容送给本宫的舒痕胶可还在?若找到了,赶紧拿过来。”槿汐虽不解甄嬛的举动,可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淑妃打量着世兰所送的舒痕胶,她和世兰认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认为世兰送她东西是要讨好她。甄嬛了解世兰,她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讨好别人。甄嬛突然想起了世芍说的第一句话“不要把豺狼当姐妹”。虽然她现在的确是不拿安陵容当姐妹,但是很多年前呢,例如她第一次怀孕时?   甄嬛的记性不差,她当初是拿安陵容当亲姐妹看的,对她也是毫不设防。之后她知道了安陵容投靠皇后,才渐渐与安陵容疏远了,可如果安陵容早就暗中投靠了皇后,而面上不显呢?那么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究竟是如何没的,的确是值得深思,说不定当初的华妃只是背了黑锅,而自己这么多年来也恨错了人。甄嬛突然想起世兰曾经对她说的,她不会害别人的孩子,因为她也曾遭受过丧子之痛。难道慕容世兰真的是被她愿望了?真正的凶手却是另有其人?   安陵容,如果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我甄嬛尚可饶你一命,若是你做的,休怪我甄嬛对不起你,杀子之仇,我甄嬛必报! 作者有话要说:  承诺的第二更,某汐很守信对不对!所以说,米娜桑不要再看霸王文了,求回复,如果要和某汐讨论剧情的话,某汐的微博:诗诗雪汐,欢迎前来讨论。   ☆、陵容之死,罪有应得(下)   “姐姐,从前我还有些瞧不起淑妃,在外头总听人提起淑妃,人人都贬她,所以我也就将信将疑,觉得她就是一个奸妃,能够爬到四妃之位,不过是靠着她那张酷似纯元皇后的脸,以及一点点运气罢了。我还曾笑言,以色事他人,怎会永久?在宫里头结待了这么些日子,才慢慢地发觉淑妃真的很有本事,也不好惹。就拿这次事件来说,谁能够猜到涟妃的结局那么惨?涟妃之前那么风光,宫里头谁不得卖她几分面子,结果才几天的功夫,这宫里头就变了天。涟妃就降了位分,还不只是一两级,就差那她打入冷宫,现在也差不离了。拼了命生下来的予洬,现在唯一的救命符,又不准她抚养。涟妃会这么惨,还不就是因为淑妃在里头搀和着吗?妹妹真心是佩服淑妃,女中豪杰!”世芍颇为惋惜地感叹道。   “姐姐也真是的,还不跟我说清楚,到底淑妃使了什么花招,怎地就使涟妃莫名其妙的就降位分了?就算姐夫喜新厌旧,也不会一点旧情也不讲究吧。这些日子来他宠涟妃总不成在演戏吧?”   我嗔怪地说:“丫头,说话别没大没小的,怎地那么多问题?他是你姐夫,可也是皇上,别见着他,还这么狂妄。”虽然世芍说的正和我心意,我也不得不说几句场面话。我话锋一转,神秘地说道:“不过安陵容这次会跌的那么惨,这里头不仅仅有甄嬛的功劳,在里头搀和的人还当真是不少。”   说白了,不过是安陵容自己得宠时为人过于嚣张,结的仇家太多。我的性格难缠在宫里头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到了人人都知的地步,我就不信安陵容不知道我的性子。可是安陵容都敢在我眼前炫耀,或许她认为我如今好说话了些。那更何况别人呢?不说宫里头那些位分低的,叫不出名字的妃嫔对安陵容有多怨恨,就说每宫的主位,位分在贵嫔以上的,没有几十,十几总是有的。在这些人中,和安陵容交好的一个也没有,她早已是岌岌可危,风光一日是一日,天晓得哪一日她就好日子过完了。   再说皇后近些日子来,身子骨是愈发差了,死亡对她而言是早晚的事。可惜国不可一日无后,一旦皇后的位子空缺,剩下来的那些人自然都要为皇后之位一搏。宫里头人都心照不宣,下一任的皇后必定是要位分够高,另外还要有子嗣。宫里头符合这两项要求的人也不只一两个,这偏偏这几个都在养精蓄锐,不敢随意地结仇家,也没那工夫谋得盛宠。所以说安陵容这朵奇葩,明明符合两项要求,却眼皮子短浅,不为着长远打算,也不为这自己打算,甚至都没有替予洬铺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独占盛宠,这不是明摆着找人打吗?   况且争夺皇后之位的人越少,平分到剩余人的概率抢到的概率就越高。所以说安陵容这次会倒,是必然的,柿子也要挑软的捏。在这次的事件中,甄嬛是主力,舒痕胶里掺有麝香的事,是她禀明玄凌的。当然在里头搀和着的人还真不少,例如我,才就趁着乱,给安陵容添堵了不少,自然事情是悄悄地做,不敢声张。   虽然玄凌知道了这件事很气愤,但本意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况且最近安陵容可是他的最爱。所以说这件事他也就没有声张,想随意糊弄过去。结果到后头,甄嬛还没有做些反击,胡蕴蓉就跳了除了,她派人把这件事捅了出去,结果宫里头人人都知道了,见了安陵容宫里头的人也指指点点。玄凌再当做什么事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即使心中怨恨极了胡蕴蓉,恨她的小人作祟,但也只好严惩,也不过就是把安陵容的位分降成贵嫔罢了,就连封号也没有被褫夺。而且一切的供应照旧,虽没有妃位的名分,可过的日子照旧比我这个贤妃还要舒坦。   本来这件事就算完了,至少玄凌是这么认为的。可惜但凡是对皇后之位有点想法的人,都想借此机会把安陵容扳倒,毕竟这机会难得,谁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把安陵容扳倒?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对安陵容张扬的举动所有不满,所以说便趁着这次机会,把手里藏着的安陵容各项把柄全都使了出来。   什么虐待宫人,动辄打骂,什么和宫外的人勾结,甚至就连什么克扣宫人月钱都被人扯了出来。也算是误打误撞,因祸得福,为着安陵容事件,宫中一扫往日的低迷,许多人都活跃了起来。当然其中,甄嬛和胡蕴蓉蹦跶的最为活跃,我依旧是秉着“借刀杀人”的行事方针,所以说看起来这件事我其实一点儿也没搀和,其实天晓得我在里头混了多少稀泥。   玄凌却是出乎意料的包庇安陵容,始终为安陵容撑腰。最后还是久病的太后亲自下旨,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清楚。只是懿旨一下,我便清楚,安陵容这辈子再也风光不起来了,毕竟对于一个妃嫔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不外乎是位分,因为这代表着你是否要向某个人行礼,这也代表着你在宫中的地位,是你多年苦熬的证明;也是子嗣,这意味着你能否安度晚年,你是否能够争夺皇后之位。   但是太后却剥夺了对于安陵容来说最重要的两件事。论位分,安陵容已经由正三品的贵嫔降至了才人,封号亦被褫夺,多年的苦熬终究是白费了,她现在哪怕是见到了清贵人,都要对她行礼,即使两个人的资历没有可比性。再论子嗣,安陵容只生了一个儿子,那便是皇三子予洬。即使予洬身子孱弱,那至少比没有好,可惜太后如今这懿旨一下,安陵容手中唯一的筹码也没了。如今安陵容已经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   太后身体不佳,自是不能够抚养予洬,顺带提一句,因为安陵容的降位,三妃之位空出了一位,倒反而便宜了曹琴默。太后亲自下旨,晋了曹琴默为襄妃,同时把予洬交由已晋为昌安夫人的胡蕴蓉抚养。   至此,安陵容倒台事件才算完了。明面上看来,最大得意者是胡蕴蓉和曹琴默。一个得到了儿子,一个晋了位分,都是意外之喜。只是我知道,安陵容的倒台并不代表着事情的完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下一件事情的开端,起因便是安陵容的突然暴毙,因为她的死,紫奥城又一次陷入了低迷。很多年以后,我不需要再为自己谋划时,天天只需想着如何消遣时,我突然开始怀念了现在的日子,至少过得很精彩!过得惊心动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更完的话,已经超十万字了,感谢各位在这漫长的更文期间,给某汐的鼓励~~~~~鲜花~~~~~~~~根据上次的预告,下一个死的便是白茜瑶,敬请期待。再次推荐各位猛戳某汐的微博,就在文案上,欢迎提问哦~~~~~~   ☆、平静的日子,只是短暂的   “本宫还记得从前未进宫时,母亲还在时。她曾经对本宫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宫还有些不信这话,毕竟从未经历过。如今倒是信了这话几分,有你的例子摆在这里,让我不信这话也难。”我仔细端详着小五,孩子虽不到两岁,说话也说的模模糊糊,听不大懂,可他的精神极好,哭起来也是惊天动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是难得的养的极为壮实,“你生小五的时候难产,几乎损了半条命,结果生下来后这日子不就好过了。位分也有了,宠爱吗,虽不能和昌安夫人比,至少也比本宫要好得多。”   周阙羞涩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生好孩子有段时间了,可体态有些略显丰腴,不过这样倒让她显得有了几分母性的柔美:“娘娘,您怎的这么说,嫔妾能够平安生下小五,小五也能够在嫔妾身边长大,里头不也有娘娘的功劳?若没娘娘,怎有今日嫔妾的好日子?”   周阙这话说的也并没有错,宫里头曾经怀过孕的妃嫔那么多,可真正能够平安生产的又有几个?就算平安生产,孩子能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又有几个?周阙也算是赶上了好时节,现在宫里头人人都有些自顾不暇,倒让她有了充裕的时间来调养身体。   两年前,周阙生下了五皇子予泠,小五前脚出生,后脚玄凌便下旨晋周阙为容华。在小五的满周岁宴上,皇上又晋周阙为婕妤,但给她贵嫔的待遇,一时间倒让周阙也风光无限,她迟早会晋为贵嫔也是人人心照不宣的事。   “虽然说你晋位是必定的,你也享着贵嫔的礼遇,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本宫给你一个顺水人情,本宫打算向皇上请旨,请封你为贵嫔,只是关于封号的话——”我看了眼周阙,和煦地说道:“本宫也不及淑妃博学多才,若是随意给你取个字做封号,未免显得对你太不重视。本宫想,这封号的话,还是让皇上自个儿亲自取,既能够显示你的恩宠,又好让本宫少花些心思。你看可好?”从前我一向是□□手段,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得了我,不想做的事硬逼着我,我也不愿做。同样我也不轻易听进别人的意见,可自从父兄没了以后,我的性子也收敛了一些,至少能够听听别人的想法。   “母妃,今天父皇教泷儿学了三字经,泷儿全都背出来了!父皇夸泷儿聪明,还说大哥像泷儿那么大时,背的都没泷儿顺溜。”泷儿被我抱在怀里,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结果泷儿对父皇说,不是泷儿聪明,而是三字经母妃已经教过泷儿了,如果泷儿再背不出来,那不就是不应该的事。但父皇反而夸泷儿诚实呢!泷儿最喜欢父皇了。”虽然说自从生完泷儿后,玄凌对我的宠爱是一年不如一年,可是这并不妨碍玄凌十分的喜欢泷儿。就算是小五出生了,也不能够代替泷儿在玄凌心目中的地位,倒让我颇为安慰。   “泷儿,你真聪明。不过以后都要记得母妃对你说的,做人要诚实,别轻易就撒谎。以后等你再大些,父皇要考你学问时,不会就说不会,可千万别找些理由来蒙混过去,不然父皇会不高兴的。”生泷儿时,我已经三十一了,因为知道这辈子不能够再怀孕,所以说我待泷儿是格外的严格,不仅仅是看上了太子之位,更重要的是,即使泷儿不能够登上太子之位,只要他自己争气,有本事,到了封地,不也是风风光光,比起当皇上也差不了多少。我能教给泷儿的不对,唯有他父皇的喜好我可以告诉他,让他能够多得些他父皇的欢心,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   也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泷儿的确是十分乖巧,即使我对他分外严格,泷儿她也是全盘接受。对于我教导他的话,他也是铭记于心,不敢轻易忘记。就是泷儿这样的乖巧,这样的懂事,才让我这个做娘的更加心疼他,对于泷儿提出的一些不合理条件,也是全盘答应。   “所以说娘娘对洛王殿下严格,也是为了殿下好。”襄妃却反而很支持我对泷儿的严格,“殿下今年不过四岁,就这么懂事,长大了难不成还不如小时候。要我说,娘娘是太爱护殿下了,才会处处担心。有娘娘这样一个厉害的母妃在,殿下定是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最差也是能够前往封地,妥妥当当地做一个闲散王爷。”   襄妃见胧月在一旁搭着积木,温仪在一旁看着,不免习惯性地嘱咐温仪道:“芷沁,好好看着绾绾。”芷沁乖巧地应了:“知道了,母妃。”   我打量着温仪,记忆中那个小女孩也长大的。我恍惚记得温仪是乾元十二年生的,便询问襄妃:“芷沁今年都快满十五了,你也该操心给芷沁寻个称心如意的驸马了。”日子过得也真快,转眼间当年才刚满岁的温仪已经要十五了,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纪,让我不免感叹时光逝去之快。离绾绾嫁人也没多少年了,想到绾绾会离我而去,不免有些杞人忧天。   曹琴默无奈地说:“嫔妾怎么没给芷沁找驸马,嫔妾为着这事儿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自打去年起,温仪的年纪也大了,嫔妾便寻思着要芷沁寻个合她心意的驸马。不求要什么高门出身的,这样的人家芷沁嫁过去也得受气,人家可不稀罕什么公主。本想着趁着去年科举,中举的人中给芷沁挑个驸马,可偏偏去年那些个选上的人是什么货色,娘娘也是知道的。文采还好,可就这长相和年纪,和芷沁匹配的一个也没有,这不就又耽误下来了吗?这样的人,甭说配不上芷沁这样这样的帝姬,就是那些大臣的女儿,也都是瞧不上的。”   我也算是打小看着温仪长大,对于这个比绾绾不知乖巧多少的孩子也是想要给她一个好归宿,才不算辜负了她。我突然想到上次沛国公夫人进宫时,曾经说过她的长子,也就是静娴的弟弟,沛国公世子今年也十六了,为着他的婚事,姨妈也是十分着急,唯恐找了一个不合心意的媳妇。现在想想,温仪倒是和他挺配,姨妈对温仪也是不错的。   只是我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直接把这件事告诉曹琴默。我想,还是等下次姨妈进宫时,告诉她我这个想法,如果姨夫姨妈答应这件事的话,倒也能够撮合一对好姻缘。也算是我这个做庶母的唯一能给温仪做的事,是我对曹琴默这么年对我的忠心而给予的回报。芷沁那孩子担当得起沛国公世子妃的位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与正文无关,是关于本文的一些构思,以及部分人物结局的剧透,不要错过的说。   ☆、茜瑶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上)   “娘娘,您怎么这样说自己。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也要为娘娘的母家想想。”安水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如今已经是昭媛了,若是平安地生下了小主子,不说是夫人之位,至少那妃位都是妥妥地。”   安水说的也没错,只是奴才秧子毕竟是奴才,眼皮子短浅,她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白茜瑶也不傻,为淑妃做事多年,她早已经看透了淑妃,为什么不背叛淑妃,不过是还没有这个本事罢了,当然她也看透了这紫奥城:“安水,你所勾画的未来让人很心动,只是这充其量不过是你的幻想,现实才没有那么美好呢。”   白茜瑶轻轻抚摸着小腹,因为月份尚且,看不出来她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淑妃肯为我撑腰,只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党羽,为了有能力能够和贤妃等人抵抗。会选上我,不过就是因为我父亲是大将军,而我的性子又不及父亲刚毅,她不过是看我好说话罢了。淑妃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有能够与贤妃对抗的实力。即使我现在是昭媛又如何,我依旧是淑妃手中的一颗棋子。作为棋子,一旦脱离了控制者的掌控,便会被抛弃。可惜我白茜瑶不是泥人,她淑妃凭什么处处设计我,让我连孩子也不能够拥有。”   白茜瑶笑容极为苦涩,几乎要哭了出来:“淑妃不准我生孩子,她说的好听,说是我还年轻,生孩子还不急,目前当务之急是好还稳固地位,笼络圣心。还说等以后位分高了,我再生孩子,孩子的地位依旧自然而然高了。我当初也真傻,还真相信了这件事,还痴痴地以为淑妃这么做是对我好。   结果呢,早年我承宠后还喝一碗避子汤,虽极为苦涩,可归根究底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可是就从去年起,避子汤我是不服用了,我还以为是淑妃准我生孩子了,还好生高兴。结果你知道吗?淑妃在我日常用的化妆品中都掺入了麝香,我素来喜欢用香料,她竟也在香料中掺入大量的麝香。我能够怀上这个孩子,已经是奇迹,是老天爷眷顾我。我现在就是觉得,这孩子跟我的缘分很浅,他到底能不能够平安来到这个世上?”   “贵嫔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白茜瑶的确是有孕了?”我对这件事实在是抱有怀疑,按理说有孕是好事,怎么会遮遮掩掩,“她那宫殿本宫也去过几次,前几次还好,不觉得有什么怪异,还欣赏白茜瑶布置宫殿倒是一把好手,把宫殿布置的好生雅致。可就从去年起,一去她宫里头,殿里便是一股子浓烈的麝香味,本宫可以断定,她宫里头的香料绝对有问题。”   我自从知道欢宜香害了我多年不能生子后,不仅仅是不用欢宜香,而是任何香料我都不碰,产生了心里阴影。不管是多名贵的香料,到了我手里,都是拿去赏人的。哪怕这香料是世芍从王府里带来的,也让太医查过没问题的,我也不敢用。不是不相信世芍,而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赌不起。尽管世芍是不会害我,可万一有了借着世芍的手害我呢?倒时候为难的反倒是世芍,她的一片好心却是会害了我。   周阙现在已经升为了温贵嫔,膝下也有一个皇子,在宫里头也总算是站稳了脚跟,一些资历比她深,位分和她一样的妃嫔,待她也是颇为客气:“嫔妾对医术还是颇懂几分,又是当娘的。上次去白昭媛宫里头,她喝的看起来是什么补药,实际上分明是安胎药。娘娘可别忘了,嫔妾怀小五的时候,不是险些流产吗?为了保住小五,嫔妾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喝了不知多少的安胎药。嫔妾别的或许都不清楚,可唯有这安胎药的味道,嫔妾是想忘也忘不了。”周阙既然如此说,那白茜瑶怀孕的事也就是真的了,周阙犯不着骗我这件事。   “既然如此,你也就别去未央宫多转悠,白茜瑶怀孕的事还未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白茜瑶反正是淑妃的人,她是死是活,怀孕是否也不关我们的事。别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就把事情往你身上赖。”我叮嘱道。   今年是乾元二十七年,宫里头的斗争愈发的激烈。位分低的那些妃嫔为了不被别人当枪使,多半都躲在宫中,不敢轻易出来。当然也有少数不怕死的人,照样张扬得很,例如从安陵容宫中出来的清贵人。说来也好笑,明明很得宠,却偏偏始终没有晋位分,一直都是贵人。胡蕴蓉还曾笑言,烟水就是要当一辈子的贵人。   在位分高的妃嫔中,那些无生育的妃嫔多半不冒出头,她们的位分既然高,只要不被日后上位的人找出错处,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不是梦想。况且她们就算想要争,也没有资本去争,对于无子的妃嫔来说,最担心的反而是皇帝死后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所以说,她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靠山,毕竟树大好乘凉。   而对皇后之位有意思的人,除了我,自然还有甄嬛和胡蕴蓉。其中胡蕴蓉的靠山是太后,是她的外族家舞阳大长公主府,她的靠山其实是最有用的,因为她的靠山都是皇族的人,根基最劳。不过胡蕴蓉有一个硬伤就是无子。说到她无子,里头也有我的一份功,让她不能再生。   甄嬛的靠山最为薄弱,都不是自己的亲人。甄家无法再风光,甄嬛所能够真正依靠的,不过就是一个清河王府。但是甄嬛膝下有一儿一女,我身边的胧月也是甄嬛亲生,而且甄嬛在宫里头的位分也是数一数二的。况且玄凌对甄嬛还是念有几分旧情,虽谈不上极好,倒也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给甄嬛留一份。   而我,论宠爱,是大大不及胡蕴蓉,比起甄嬛也就是半斤八两。但我又比甄嬛好一点,宫外头我能够依靠的有平阳王府,毕竟当家做主的王妃是我的亲妹妹。沛国公府也算,至少有姨妈在,况且静娴表妹的婚事也是我一力促成,所以说这个恩情尤家是迟早要还的。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事实上慕容家也是可以依靠的。我父兄是没了,但我的大伯父,我的叔叔,都活得好好地,官职也都不低,在朝上也有一席之地。我就不信了,他们不想让慕容家出一位皇后。   说白了,我们三人的水平都半斤八两,若真斗起来,恐怕会是谁也占不了好处。所以说就目前来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提前把底牌露了出来,会占下风。 作者有话要说:     ☆、茜瑶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中)   “白太医,我家娘娘如何?小皇子可还好?娘娘最近总说腹痛,是不是娘娘身子出了什么问题?”白茜瑶腹痛不已,早已痛的说不出来话,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汗,安水在一旁看的心疼,却也没有缓解的办法。所以也顾不得上下有别,抢在白茜瑶之前问话。   白太医与白茜瑶同姓白,两人也有些血缘关系,是远房亲戚。但因着这一层关系,白茜瑶自入宫来,身子但凡有所不适,都让白太医来诊治。倒也不是白太医医术有多高超,就是为着图个安心,毕竟是自家人,用他总比用外人放心。   白太医替白茜瑶诊脉后,看着白茜瑶时的目光不免带着些同情。白茜瑶一向是极擅长察言观色的,见到白太医的神情不妙,心下便一冷,不由得紧紧拉住了安水的手,也不顾抓痛了安水的手,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事实上自己的孩子好得很。   只是接下来白太医的话,让她的一颗心坠入谷底,久久不能够恢复:“恕微臣直言,若娘娘继续怀着这孩子,只怕等不到生产之日,娘娘便会一尸两命。依娘娘的体质来说,本就是较为孱弱,如果是好好调养,倒也是无碍。可这么些年来,娘娘没有好好调养身子,又用了不少麝香,本就对胎儿不好。即使这些日子来,微臣给娘娘开的方子都是温和又好安胎的,常人用着的话,胎儿也好保住,可惜对于娘娘来说终究是……”   白茜瑶脸色愈发的苍白,身子忍不住的在发抖。白太医也不忍再说下去,白茜瑶摆了摆手,让白太医先行退下。她说的本应是威胁的话语,可是白茜瑶说话的声音却是干哑而又无力的:“你也晓得,这事儿不准让别人知道,别人问起,你也就说本宫一切安好,皇儿很好……都好。”安水在旁听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可知道这不吉利,也就硬生生地忍住。   待白太医走远后,安水才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神色如常,只是眼眶有些红红的:“娘娘,今个儿您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儿吧。娘娘也不要这么伤心,指不定这只是白太医危言耸听罢了,要不要奴婢再去太医院,找位医术高超的来为娘娘诊治?说不定娘娘和小皇子的缘分还没断呢。”   茜瑶纵使再伤心,再悲痛,可到底是早有准备,也没有失了分寸,乱了阵脚:“安水,你说什么呢?皇儿和本宫没缘分,本宫也是早有预料的。再说太医院里头,医术高超的能有几位?白太医自幼学医,十几岁便进了太医院,至今已经快二十个年头了。论太医院里头医术能够高过他的,恐怕也就只有温实初了。”   安水病急乱投医,毕竟白茜瑶素来对她也是极好的,她也想替娘娘出些主意,她还盼着小皇子出生,自家的主子也好风光一把,日子也过得惬意一点:“那奴婢去太医院求温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安水话刚出口,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只眼巴巴地瞅着自家的娘娘。白茜瑶心头一软,又见到安水有些发红的眼眶,原本脱口而出的训斥话语也收了回去,毕竟安水也是为了自己好,只自顾自地解释道,也不顾安水能否听进,这话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温实初就算医术高超又如何?他是淑妃的人又不是什么秘密,他认的主子只有淑妃一位。本宫怀孕的事,早就被贤妃的人给捅了出去,宫里头人人都知,淑妃自然不例外。本宫怀孕,已是让淑妃不快,淑妃从未允许我生子,我已是违背了淑妃,早已是岌岌可危。如果不是我这胎怀的太显眼,贤妃、昌安夫人那里的人都紧盯着淑妃,不然淑妃早就对我下手了。如果让温实初来诊治,不过是正好随了淑妃的愿。恐怕到时候本宫的孩子就算没了,淑妃也能够借此大肆利用,指不定就把这事儿扯到了贤妃那里。”   白茜瑶轻抚着腹部,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可以看出里头的孩子已经有些月份了,她看向腹部的目光极为柔和:“本宫就算和这孩子没有缘分,也不想他成了别人上位的垫脚石。本宫宁愿把本宫流产的原因,赖到淑妃头上,也不想让淑妃得意。”   白茜瑶早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盘,让白太医来诊治,不过是为了再检查一次,以防万一,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孩子无事,能够平安地来到世上。只是既然这已是不可能的,白茜瑶不想放过这一个机会,利用这个机会或许可以帮到贤妃,也可以保得自己的家族。   白茜瑶望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轻声说道:“孩子,母妃对不起你。母妃做的不称职,我们母子缘分一场,最后还要利用你一番。以后投胎时,要找一个好人家,再也不要投胎到帝王家。”话还未说完,白茜瑶终于忍不住哭了,似乎要把这些日子来的担惊受怕,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只是白茜瑶很清楚,今日过后,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嫔妾恭喜娘娘,恭贺娘娘喜晋贵妃之位,莅临四妃之首!”虽然温贵嫔说的话倒是中规中矩,可是她的语气却是很随便,很显然她对于这件事并不热衷,“贤妃娘娘这些日子忙得很,实在是抽不住空来恭贺娘娘晋位,所以说托嫔妾来向娘娘庆贺,庆贺娘娘喜晋贵妃之位。”曾经的平妃,现在最为得意的平贵妃——赫赫·文柔近来春风得意,宫里面叫得上号的妃嫔都亲自来向她贺喜,就连与她同级的淑妃、德妃都亦如此,让平贵妃不免沾沾自喜。   至于那些叫不上来号的妃嫔,也是通过不同的渠道,把贺礼送来,东西不贵重,可是贵重的是那片心意。平贵妃倒也领情,那些叫不上名号来的妃嫔,凡是送来贺礼的,一律都有回礼,而且给的东西比她们送的还要贵重。一时间,平贵妃在宫里面的声望突然上升了不少,许多人说她的好话,自然是受了她的好处。   文柔自晋位贵妃后,许久没有听到这种不伦不类,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话。可是周阙的位分是不高,可是她代表的是贤妃,更何况周阙膝下也有皇子,因为皇子,位分晋了好多级,照那劲头,怕是小五还没长大,周阙都能够攀上三妃的位子。   为此,文柔对待周阙也不好大发雷霆,对她也算是客气,奉上的茶也是上品,招待周阙的规格,是和对待淑妃一视同仁的。可是周阙是谁?换做旁人,不说对文柔感恩戴德,至少也是会对文柔的好感度增加许多,再不济至少对文柔的说话态度也会好一点。当然赫赫·文柔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她终究还是不了解周阙。周阙的举动岂是常人可比拟的?   周阙对待文柔依旧是不冷不热,喝了一杯茶,和文柔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气氛尴尬极了,谁也不说话。周阙也不想在秋梧殿多待,便就告退。文柔自是欢喜,亲自把周阙送了出去。本是为表现对周阙的善意,无奈周阙却是个不领情的,推辞了文柔的好意。   文柔站在宫门口,见周阙走的极快,似是后头有豺狼虎豹。不免心生疑惑,自己的宫殿有这么可怕吗?至于事实吗,很久以后,周阙才告诉了文柔事实,文柔知道了其实无语了非常久……不要奴婢再去太医院,找位医术高超的来为娘娘诊治?说不定娘娘和小皇子的缘分还没断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五天日更,求回复,求点击的说~~~~   ☆、茜瑶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下)   “娘娘,您……您要振作些,别……别这样吓……奴婢啊……”安水见白茜瑶已经痛得几乎要昏过去,神智已经不清。安水不免失了分些寸,也顾不得自家娘娘素来就重礼仪规矩,只想着要快点让自己主子清醒,“娘娘……您清醒一点……撑住啊……白太医……马上……就来了。”   即使白茜瑶知道自己不能够昏过去,一旦自己昏过去,会给了别人浑水摸鱼的机会,自己的孩子铁定会保住了。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实在是痛的难忍,浑身都在打着哆嗦,她来不及嘱咐安水什么,眼前便就一黑,昏了过去。任凭安水如何叫喊,她也醒不来。   “娘娘,您是没看到沐汐居那里有多乱。”白茜瑶不幸小产,失去了自己腹中已经四个多月的胎儿,襄妃之前奉我之命前去探望她,纵然襄妃这么些年来,心肠是越来越狠,不再心慈手软,可就是她见到了沐汐居那里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唏嘘,“白昭媛没了孩子,悲痛欲绝,已经是数度昏迷过去,要不是靠着山参吊着,恐怕这条命也没了。可惜沐汐居没个能主事的人,昭媛身边的一等宫女安水倒是个忠心的,可偏偏是个没能耐的,胆子小的不得了。白昭媛小产,不知从沐汐居端出了多少盆血水,那安水竟是就此吓昏了,醒来了又昏过去,反反复复几次,也是个不成器的。倒是可怜了白昭媛,身边也没个贴己人照顾,只好凭着自个儿的意志撑过去。”   四个月的孩子早已成形,白茜瑶乍然小产,恐怕会让她伤心欲绝。我因为也小产过,所以说看见别人小产也不免会触情生情,也就对白茜瑶产生了几分同情。同情她的乍然失子。   襄妃突然压低了她的声音,悄悄地对我说:“嫔妾去沐汐居的时候,白昭媛恰巧醒来,见到了嫔妾,她便托嫔妾给娘娘带一句话,说是请娘娘去沐汐居一次,她有话要对娘娘说。”这倒是开天辟地第一遭,我和白茜瑶的关系称不上水火不容,但也不算好。怎的她小产,却要我去?   不过我还是决定是去一趟,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况且——我心中暗嘲我自己,因为白茜瑶没了孩子,我又想起了我那个没缘分来到世上的儿子,所以说对于白茜瑶的要求,我才会答应。同病相惜——虽然我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称呼。   刚踏入沐汐居,闻到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了像是没有人在这里面。白茜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有些骇人,见我来了,她笑了:“嫔妾之前揣摩着,娘娘不会来的,本想到娘娘这么给嫔妾面子。真是嫔妾的荣幸。”白茜瑶声音沙哑,如果只听声音,会以为她是一个老妪,而不是不过二十岁的女子。   白茜瑶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愈发的苍白:“嫔妾进宫也有五六年了,嫔妾自知不如淑妃,也不如娘娘您,所以从未对您俩不敬。可是淑妃——她太狠心了,她不准嫔妾怀孕,还说是为嫔妾好。”   白茜瑶下意识摸了摸腹部,那里不再隆起,一个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白茜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嫔妾的孩子没了,这辈子也不能够再有孩子了,嫔妾这辈子就得这么无声无息的过了。嫔妾不怨别人,可是嫔妾就是恨淑妃,恨淑妃为什么要害我,之前在我的殿里放麝香,害的我的孩子这么早就没了。”   白茜瑶突然笑了,她笑起来很美,但此时她的笑容莫名让人感到后背一凉,我情不自禁地朝后面退了一步,纵使是当年我几乎要被打进冷宫,我也从未如此害怕过,面前的人真的是白茜瑶吗?我竟是不敢肯定。   “嫔妾想和娘娘做个交易,这个交易对于娘娘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白茜瑶收敛住了骇人的笑容,面色惨淡地对我说。按理说我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要听她说下去,在这一刻,我并没有把她当做失败者,在我眼里,她的地位是和我平等的。   白茜瑶话说的很慢,我却是听得愈发的心惊胆战,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心突然跳动的速度更快乐,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当然我也没有被意外之喜冲昏了脑子,反而镇定了许多:“你说的挺好,可是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嫔妾骗娘娘没有什么好处。嫔妾的孩子没了,嫔妾这辈子也就完了,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白茜瑶终于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嫔妾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太后的身体越来不好,宫里头就有传言说嫔妾的孩子是克星,专门来克太后的。嫔妾不相信,皇上也是将信将疑。可偏偏嫔妾小产,太后的身体就莫名的好了,这不是证实了嫔妾的孩子是克星吗?皇上自嫔妾小产后,一次都没来看过嫔妾。”   白茜瑶收敛了情绪,最后只默默地说:“嫔妾这条命早已是无人在乎,嫔妾也不在乎,可是嫔妾唯独在乎我的母族。嫔妾不多求什么,也不求娘娘要帮嫔妾什么,嫔妾只求娘娘能够庇佑白家,不要让白家重蹈安家的覆辙,仅此而已。”   安陵容之前被迫降位,已经是不成气候,无人再在意她。可是安家却是没了唯一的依仗,安比槐前不久就因贪污,被革了职。安陵容如何甘心,妄想让玄凌不要罢免她父亲,可惜安才人连长春宫都出不出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族被迫离开京城,再也风光不起来。   白茜瑶如今已经是心灰意冷,连命都不在乎了。既然她愿意卖我一个人情,做我手中的棋子,我又不需要付出些什么,傻瓜才会拒绝。平静许久的紫奥城,又要喧嚣起来了。在下一轮的洗牌中,谁会出局呢?无人知晓,只是我知道——我唯一的目标就是走到最后,成为最终的赢家。   所以说——我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在心底说道:暂时的失意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连心,扳倒蕴蓉(上)   “娘娘,您何必这样低调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娘娘是怕了淑妃她们。宫里头人人都知道,如今皇后娘娘的身子越来越差,连太医都说,就算是拼尽太医院众人的医术,皇后也顶多再撑半年。娘娘您要为自己筹谋啊!这皇后之位只有一个,娘娘就久居甘心夫人之位吗?”颜贵嫔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是皇上的嫡亲表妹,膝下又有和睦帝姬和平王殿下,娘娘就算不为着自己,也要为了和睦帝姬而筹谋啊。”   昌平夫人托着下巴,见和睦和予洬玩的不亦乐乎,便似笑非笑地望着颜贵嫔:“颜妹妹说的话可真好玩,本宫如今已经贵为从一平夫人,膝下一儿一女,本宫又何须筹谋?只要本宫不犯什么大错,日后还愁没有什么好日子吗?”   颜贵嫔依旧是笑盈盈的,听了昌平夫人的话,不感到意外,也没有辩论什么,只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娘娘膝下的确是有一儿一女,可是如果是别人登上皇后之位,难保不会把娘娘当做眼中钉。更何况平王殿下也不是娘娘亲生的,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总是不比亲生孩儿贴心。现在还好,如果日后安王殿下知道娘娘不是他的生母,难免会生异心。”   昌平夫人似是早就猜出颜贵嫔会这么说,笑得愈发的灿烂:“本宫倒是突然有些好奇,颜妹妹向来是明哲保身,怎的突然关心起了本宫?要知道,颜妹妹和贤妃可是同姓慕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照常理来说,颜妹妹该是多多亲近贤妃,那可是自家人。以后贤妃要是得意了,颜妹妹自是可以分得一份羹。”颜贵嫔听到这话,竟是眼眶都红了,昌平夫人见此,倒是产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娘娘是不知道,贤妃娘娘的确是和嫔妾有些许的血缘关系,可是人家一点都瞧不上嫔妾,在贤妃眼里嫔妾的地位是断断比不上平阳王妃的。如果贤妃娘娘得意,嫔妾不说日子过的比现在好,怕的就是贤妃难保不会拿嫔妾开刀,好杀鸡儆猴。”颜贵嫔言辞恳切地说,“嫔妾无所出,又不得皇上宠爱,今后所盼的不过是一个安稳。”   颜贵嫔见昌平夫人神色有些缓和,便就乘热打铁:“照嫔妾看来,娘娘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娘娘是舞阳长公主嫡亲的外孙女,身上留着皇家的血脉。娘娘又是怀玉而生,多好的兆头。就凭这两点,宫里头那么多人,有人比得过娘娘吗?”颜贵嫔小心翼翼地瞅着昌平夫人的神色,见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松了一口气。“可是本宫的父亲如今并无官职在身,本宫又怎地配得上皇后之位?”   颜贵嫔与昌平夫人对视一眼,理所当然地说:“可娘娘的父亲不是罪臣,至少他还是郡马,娘娘又是翁主的女儿。可是贤妃和淑妃膝下有子又如何?她们的父亲不都是罪臣吗?”昌平夫人终于笑了,和煦地对颜贵嫔说:“听贵嫔一言,本宫倒是长进了不少。贵嫔放心,日后若本宫登上后位,定有贵嫔的好日子。”   “娘娘果真是料事如神,昌平夫人听了嫔妾的话,竟当真是信了。”兰雅说道。我看了兰雅一眼,摇了摇头:“如果胡蕴蓉真的相信了你的话,那她怎么能够在无子的情况下混到夫人之位?”兰雅诧异:“昌平夫人不是皇上的表妹吗?她又有太后撑腰,封一个夫人之位也不为过吧。”我还未曾说什么,绾绾便就说:“雅姨这话可说错了。昌平母妃不过是晋康翁主的女儿,父亲又是遭贬谪的。雅姨想想,父皇的表妹可多了,父皇姑姑的女儿是表妹,表姑的女儿也是表妹,舅舅的女儿表妹,就算是表舅的女儿也都是表妹。”   绾绾见兰雅似是被她绕晕了,便解释道:“就是纯元皇后和母后不都是父亲的表妹吗?况且对于皇祖母来说,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明明是皇后姐妹,皇祖母名义上是昌平母妃的姑奶奶,可到底是没血缘关系的。”兰雅听了也顾不得绾绾比她小了好多,连连点头,倒让我看着有些好笑。   我开口说道:“所以说本宫让你去燕禧殿一趟,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说服胡蕴蓉去争皇后之位。本宫和甄嬛私底下谋划,到底是偷偷摸摸的。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出头的分明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兰雅到底是对胡蕴蓉有几分顾忌:“可是昌平夫人怀玉而生——”绾绾打断了兰雅的话:“雅姨真的相信世界上有人能够怀玉而生吗?”兰雅愣住了。   我冷笑一声,对兰雅说出了我的想法:“本宫不相信胡蕴蓉真的是怀玉而生,不过就算是假的又如何?本宫就要把她当成真的。”兰雅被我弄得一头雾水,不过碍着身份的不同,也不好多问。我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对于我的性子也是摸得一清二楚,我既是不说,那必然是有自己的谋算,她也不好插手。   待兰雅回宫,绾绾才神色淡漠地说:“母妃的打算是把昌平夫人怀玉而生的事在宫中闹开吧,然后在昌平夫人最风光的时候,揭露这件事时假的吧。”我对于绾绾的聪慧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绾绾今年不过十多岁,竟是——我突然感到有些对不起绾绾。“孤知道母妃这么做,是为了泷儿,也为了孤,所以说母妃不要把孤当做小孩子,有什么事都自己藏着掖着,孤也可以替母妃分担一些。”   我眼眶有些湿润,把绾绾轻轻搂在怀里,记忆中那个小婴儿已经长得那么大了:“可是绾绾你知道吗?母妃的计划里,扳倒淑妃也是必须的,淑妃是你的生母,是她怀胎十月才把绾绾生下。母妃对付淑妃,绾绾也要帮母妃吗?绾绾狠得下心吗?”   绾绾突然愣住了,她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但绾绾说出了一番连我都感到震惊的话:“绾绾知道淑妃是绾绾的生母,母妃从来没有瞒过绾绾。可是淑妃生下孤不过三天,便就离宫带发修行,在孤的记忆里,陪伴孤长大的是母妃。孤只认贤妃一个母妃,所以说孤要帮母妃,如果淑妃挡住了母妃的路,绾绾便就帮母妃。”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突然发现绾绾——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比起泷儿——实际上绾绾才是最像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七夕,各位七夕节快乐!   ☆、肺腑之言,却是伤透了心(慕容世兰番外)      “母后,您给儿臣做做主啊,臣妾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皇后跪在我前方,哭泣着。今年是永安五年,泷儿继位的第五年,玄凌去世的第五年,同时也是他立后的第三个年头,皇后执掌后宫的第三个年头。   因为先帝立的元后、继后都是自己的表姐妹,所以说当初泷儿为一探究竟,也曾旁敲侧击过我,对于泷儿来说,娶谁做皇后他自己自有定论,他不想娶一位不认识的女子,更不想娶自己的表姐妹。   慕容家因为玄凌的多疑、父兄的骄傲而败落,家破人亡,又因我的崛起而再度风光,成为太后的母族,只是父兄不在了。我从未想过慕容家再出一位皇后,不是害怕成为众矢之的,而是不忍心再毁了慕容家女儿的一生。况且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女,两个人若感情不和,遭殃的还不是我这个做母后的,做姑母的,我少不得要操心费力,说不定还落不得好,我赌不起。绾绾远嫁赫赫,我膝下唯独剩下泷儿,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他是我唯一的指望。   我瞧了一眼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的皇后,倒是觉得她做戏的功底当真不错,因为皇后的性子断断是不可能如今软弱。当初为泷儿选后时,我是一点私心也没,不论家世如何,只要家世清白,泷儿自己喜欢,那便够了。泷儿眼光也好,一眼便挑中了皇后,我瞧着皇后人也不错,也就允了泷儿的要求。   皇后姓云,是安国公的四女儿,虽是继室所出,好在安国公先前的那位夫人无所出,她的生母家世也高,比前一位夫人的家世高了不少,她是沛国公的幼弟之女。她的父亲虽是不能够承袭爵位,但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不管沛国公有无帮他,他也是坐稳了兵部尚书的位子。   皇后人长得好,性情也好,不是唯唯诺诺的,也不是我行我素,听不进别人的话的,虽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可好在总能够听进别人的意见。皇后幼时又是一直被安国公夫人带进宫来请安了,我对她也是一向不错的,对于这个儿媳妇也是满意的很。泷儿娶了这个皇后,自己也是很满意的,皇后是有本事的,年纪虽小,可打理后宫起来也是颇有调理,一时间宫里头对皇后的奉承不绝于耳。泷儿娶了这么个合心意的皇后,自是对皇后愈发的好,有什么稀罕玩意儿都头一个给皇后,倒让我有些吃醋。   “皇后,你给哀家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哀家给你做主。”虽说泷儿是我的儿子,可皇后也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对皇后我也是比待其他妃嫔要亲厚的多。皇后抽抽噎噎的,总算是不哭了,只是眼眶还有些红红的:“皇上刚下了旨,立了臣妾的庶妹为贵妃,明个儿就进宫,皇上还把永昌宫给了她住。臣妾这口气咽不下去,求太后给臣妾做主。”   “姒妗,你给哀家说说,你庶妹进宫,你哪里不服气?”我询问道,有意教导皇后。皇后一时说不上来,拿帕子捂着脸,却偷偷地觑着我的脸色,倒是让我哭笑不得,这丫头还没长大:“你自己都说了,皇上要立你庶妹为贵妃,既然圣旨都下了,即使哀家去劝皇上,皇上也会认为这是哀家和你串通一气,反而是便宜了你庶妹。既然是庶妹,那便是庶出,有比你小,她哪里是你的对手?”   皇后说出了她的心结:“皇上若是要纳臣妾的庶妹,臣妾一句话都没有说,可皇上偏偏立了她为贵妃,贵妃只比臣妾低了一点儿,臣妾这口气咽不下去。”皇后果然还是心高气傲的,我很喜欢她这一点:“贵妃又如何?本朝的贵妃不少,可又有几个得善终的呢?”   舒贵妃出家,即使最后追封了一个太后又如何,本该是自己儿子的皇帝之位拱手相让;端贵妃身子孱弱,当贵妃不久便就没了,死后也不过得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谥号,连一级都没有太高;平贵妃的确是活得长,可皇上顾忌着她的母族,也没有过多的宠爱她,她等于是守活寡。当贵妃好吗?一点儿都不好,底下的妃嫔嫉妒她,上头的皇后忌惮她。   皇后低头沉思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了:“你这丫头,只能说不愧是从小哀家看你长大的,还是这么古灵精怪,放心,今天哀家对你说的话哀家会派人在宫里传开,你庶妹就算进宫,日子也不会过得舒心。你不喜你那庶妹,哀家又何曾喜欢她?哀家这么做,你可满意了。不过以后装哭可别在帕子上抹着万精油,没的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母后——”姒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您了解我。”   我看着姒妗年轻的面庞,却不得不感叹自己终究是老了,我很喜欢姒妗,所以说不想让姒妗多走弯路,便想着要趁自己精神还好,要多教她一些:“你比哀家幸运,哀家一进宫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嫔,父兄的官职高又如何,不过是让哀家处在了风口浪尖。先帝内宠颇多,前有朱柔则,后有哀家,又有了后来的甄嬛、胡蕴蓉。”   姒妗有些吃惊:“母后怎么直接称呼纯元皇后的名讳?”我讽刺地一笑:“先帝都死了,再也没人像先帝那样在乎朱柔则,哀家又如何不敢称她名讳。贤妃的内宠那么多,可最终得以登上太后之位的只有哀家一个人,只有哀家才是最后的赢家。你知道哀家靠的是什么吗?”   姒妗脱口而出:“借刀杀人。”姒妗话刚拖出口,便怯怯地看着我,倒让我有些忍俊不禁:“就是借刀杀人。姒妗,哀家知道你心高气傲,不屑于陷害别人,可是你为了生存,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分,保住自己的孩子,保住自己所在乎的一切,你只能算计。”   姒妗迟疑了:“臣妾只想着要明哲保身,那便够了。”“哀家曾经也这么想,甄嬛、沈眉庄也曾经那么像,可是没有人坚持到了最后。”姒妗到了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我也不想强迫姒妗,只好放她走了。   我如何愿意让姒妗也去算计人呢?姒妗很像一个人,刚入宫时的我,可是我知道,我当年尚且不是皇后,就被人算计着家破人亡,自己也被打入冷宫,我怕姒妗步了我的老路,我不忍心。为了生存,姒妗唯有算计,我活着也就罢了,若是我死了,谁还能够护着姒妗?她最终靠的只有自己。经那么像,可是没有人坚持到了最后。”姒妗到了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我也不想强迫姒妗,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连心,扳倒蕴蓉(下)      胡蕴蓉随意地打量着玉璧,即使她已经有了一枚类似的玉璧,那枚玉璧也是陪伴了她许久。可女子天性就是爱美的,实在架不住玉璧确实是好看,确实是珍贵,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是越看越爱不释手。   “琼脂,你且来瞧瞧,这枚玉璧可是比本宫的那枚还要好看?”胡蕴蓉天生好强,事事皆是不肯差人一等,这不看了玉璧,欣赏一回事,可打心眼还是觉得自己的玉璧最好看。况且赠送玉璧的是贤妃,贤妃和蕴蓉的关系,自从蕴蓉生产后,便就是一落千丈,就是离水火不容也远了。   琼脂是晋康翁主的陪房,又是伺候着胡蕴蓉长大,对于自家主子的性子自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娘娘您说哪的话,这玉璧不过是上品,可是娘娘的玉璧可是与生俱来,珍贵的程度哪里好比?”琼脂为人小心,尽管燕禧殿上下都是自己人,可她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可惜胡蕴蓉却是近些日子来日子过得愈发顺风顺水,竟是突然忘了隔墙有耳一说,她一向视琼脂为自己的半个母亲,所以说对琼脂说话也就不需要顾及那么多:“本宫的玉璧固然珍贵,可是贤妃赠的玉璧也是极品。本宫的玉璧上刻着‘万世永昌’,而贤妃赠与本宫的玉璧上刻着‘万世顺安’,即使本宫实在是不喜欢贤妃的做事风格,可是她送给本宫的礼着实不轻。”   听胡蕴蓉这么一说,琼脂也不禁打量起了玉璧,确是如胡蕴蓉所说,是极品。只是不知是不是琼脂的错觉,她竟是觉得两枚玉璧的雕工出奇的一致,玉璧的材质也是一样的好。明明现在天气已经渐渐转暖,琼脂却是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流扑面而来,竟是打了个哆嗦。琼脂见过的市面不少,可她依旧是从未看轻过贤妃。她有预感,贤妃有阴谋,可是她却无能无力,她不知道该如何挽救。   “父皇可瞧见了母妃送给昌安母妃的玉璧,绾绾可眼馋了。结果求了母妃好久,母妃才答应等到绾绾明年生辰才送给绾绾一个。父皇您说说,母妃可不是抠门吗?舍不得好东西。”绾绾朝玄凌撒着娇,我在一旁看着,发自内心的觉得——和绾绾在一起的玄凌,才是那么的真实,像一个凡人。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是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玄凌听了绾绾的话,哈哈大笑,扭头对我说道:“你送给蓉儿的玉璧朕也瞧见了,不错,倒是和她原来一块很是相似。”我知道重头戏马上就来了,也不敢掉以轻心:“皇上说的正是,蕴蓉喜得协理六宫之权,臣妾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好什么也不送,倒显得臣妾抠门。臣妾一直听蕴蓉提起她那块玉璧,觉得那块玉璧的寓意极好,所以说便就又送了块玉璧给她,也算是臣妾的一片心意,也不显得寒酸。”   我给绾绾盛了满满一碗鸡汤,又替玄凌夹了一筷子菜,继续说道:“臣妾寻思着,蕴蓉的玉璧刻着‘万世永昌’,寓意是极好的。可是臣妾却是觉得一世平安,一世顺利,不要遇到什么坎儿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就让人在玉璧上雕刻了‘万世顺安’?倒也难为你的一片心思,连蕴蓉都说你送的玉璧极和她的心意。”玄凌接口道。   玄凌已经把话匣子打开了,我和绾绾对视一眼,知道接下来就是关键。绾绾听了玄凌的话,装似无意地说起:“父皇,绾绾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昌平母妃的玉璧和母妃赠给她的样式一模一样,连玉的成色都一样呢?”   玄凌听了绾绾的话,也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只好解释:“臣妾之前就寻思着,蕴蓉的玉璧成色极好,若是送给蕴蓉的玉璧不比从前那块好,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没的损了臣妾的面子。蕴蓉的玉璧臣妾也是见过几次的,臣妾便命人在库房里把之前皇上赏的又或是别的姐妹送的玉璧都翻出来,寻了块类似的,便再让世芍去宫外命能工巧匠去再精心雕刻,再刻上字。”   听罢我一眼,玄凌默默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我知道——他不会疑心我所说的话,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想要扳倒胡蕴蓉,只凭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我下的不过只是第一步棋,第二步棋才是关键。   “皇祖母,胧月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太后近些年来年纪愈发的大了,身子也是愈发的不济,所以说她对于自己孙辈的孩子是越来越疼爱,其中太后倒是最喜欢眉庄生的柔静和世兰的养女胧月。疼柔静是爱屋及乌,因为太后很喜欢眉庄。疼爱胧月倒是不为着别的,就是因为太后很喜欢胧月的性子,不似其他帝姬柔柔弱弱,也不似皇子调皮,胧月性子直爽,颇合太后的喜好。   太后见胧月说话的语气有些委屈,不免有些心疼:“胧月,你便说吧,皇祖母给你撑腰。”胧月一向是不屑于哭,可为了达到目的,却是连眼眶都红了:“皇祖母,之前小姨来给母妃送玉璧,这事儿皇祖母可知道?”太后心中了然,恐怕这事还是和贤妃脱离不了关系。她却是因不好不给绾绾一个面子,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就是因为太后把绾绾的话听完了,才有了之后的事,胡蕴蓉多年的谋划、舞阳大长公主的费劲心思,终究是多此一举,反倒是成了害自己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如何,傀儡罢了      近来身子愈发不济,一日明明不过十二个时辰,我却是一大半的时间都昏睡着,论谁叫我,我都醒不过来。凤仪宫里的那些宫人们照顾我也是越来越敷衍,到了最后,竟只有剪秋和绘春还待我如常,敬我为主子,其他人——算了,不提也罢,都是见风使舵的人。   也许是我的大期将近,我昏睡时,总是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朱柔则——我梦见过好几次从前和姐姐的相处情景,有在宫里头的,更多的都是在从前府中的。至少在府邸时,我一直把朱柔则视为我最敬爱的长姐,我很敬重她。姐姐对我很好,虽然我是庶出,可姐姐待我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因为她说我们是姐妹。   姐姐从未害过我,可我却害死了姐姐。   姐姐临死前,托付玄凌好好待我,不要辜负我——说实话,我是很感动的,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我不应该害死姐姐,姐姐一出世就没的孩子是无辜的,况且姐姐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不过当我入住凤仪宫后,那顺风顺水的日子却是让我有些庆幸,庆幸一件事——还好姐姐死了,如果姐姐没有死,我算计一世,也是无法登上皇后之位,因为玄凌心中的那个人始终就是姐姐,即使我比姐姐更早遇见玄凌。   可是姐姐就只有一个,世界上能够让周玄凌爱到骨子里的就只有朱柔则一个。即使姐姐死的那么早,可她从未受过委屈,而我呢——如今的日子,是如履薄冰,我甚至都怀疑,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应,这是我害死那么多人命的报应。   因为我大势已去,连玄凌都厌弃了我。我唯一的靠山,我的亲姑母太后,却也是抱病在床,她没有功夫来扶持我。人人都知道,我让出皇后之位是迟早的事,那些位分低的妃嫔也就一门心思地投靠有希望封后的人,因为她们人言微轻,她们日后落得一个殉葬的下场。   而那些位分高却又无子的妃嫔,就更不可能来看我了,她们所求的不过是平安罢了——至于甄嬛、胡蕴蓉她们,自然是美名其曰“替皇后分忧”,把我那些权力全都瓜分了。   所以说,当世兰来看望我时,我有多么的吃惊也是可以理解的。   世兰明明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比我不过只小了七岁,甄嬛不显老我可以谅解,毕竟她还是颇得圣宠,年纪又比我小得多,况且玄凌最在乎她一张脸——唯独世兰,自从生下泷儿后,她的恩宠是一日不如一日,较之胡蕴蓉她们不知差了多少,可她看起来却还是和当年一样,只是眉目间还是露出些许的沧桑,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因为这些日子来不断的咳嗽,我的声音早已沙哑:“你怎么来看本宫了?”我从来没有恨过世兰,从来没有。甄嬛是得了便宜卖乖,总让我不喜,况且她那张酷似姐姐的脸总在提醒我,朱柔则是我害死的。可世兰她从未这样,她高兴就是高兴,得意就是得意——即使世兰当年得意时,也落过我不少面子,可她至少从未是有过害我的心思。我可以确保,她从前是这样,她现在也是这样。她不屑,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她不屑于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   我突然有些同情玄凌,他爱的人有几个真心爱他的?而他不是真心爱的人——我、世兰,哪怕是位分低的徐燕宜也好,爱玄凌的程度都比她们深,深得多,可玄凌从未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姐姐,从来都只有姐姐。他现在宠的人,都和姐姐有些相似——那些都是替身。   世兰见我这空旷得很,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她一向是最挑剔不过的,管理宫人也是素来严格不过,我知道她又要啰嗦了,果不其然:“娘娘这宫里头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本宫来这那么久了,连个上茶水的人都没。”世兰有些愠怒,我淡淡地说道:“她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们都是三天打渔两头晒网,见本宫大势已去,自是要寻个好去处。”   世兰不容我拒绝,便想出了主意:“既然那些宫女在凤仪宫里头嫌待着不自在,那本宫就赏她们个好去处,本宫瞧着浣衣局就是个不错的地。至于娘娘宫中的宫女嘛,自然是要重新选的,倒是不知道娘娘可要自己亲自选宫女。若是娘娘信任臣妾,臣妾倒是可替娘娘出一份力。”   我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几抹嘲讽,当然那是在嘲讽我自己:“你看着办吧,本宫如今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了,本宫还在乎什么呢?”“娘娘,您还在乎自己的皇后之位。即使娘娘如今已经是不再风光,可娘娘的位分摆在那儿,除非娘娘惹怒了皇上,不然娘娘就是死了,也还是皇后。”   我不说话了,因为世兰说的都是实话,她说出了我一直担心的事。我想起了蕴蓉被废,虽然说理由是光明正大的,因为蕴蓉谎称自己怀玉而生,被人揭发——从而导致了蕴蓉被废,舞阳长公主府受到牵连。这其中值得推敲的事情很多,我不想去计较,只是我很清楚,世兰在里头出的力并不少,或许说她是借绾绾之手,扳倒了蕴蓉,一时间我倒是有些羡慕世兰,羡慕她有一个好女儿。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出路了,我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病死,玄凌念着我往日和他的恩情,待我死后,给我一个封号,让我的葬礼风光,再给我的母族一些安慰罢了——仅此而已。我唯独放不下朱家,放不下我的母族,尽管我在娘家时并不得宠,可那到底是我长大的地方。况且我也有些不甘愿,我熬了那么多年,结果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我不甘心。   尽管蕴蓉是玄凌的表妹,也称呼了我多年的表姐,可是她打从一开始就是朝着我的皇后之位来的,让我不得不防,世兰说的没错,我最在意的就是皇后之位。   蕴蓉被废,也算是把她的最后一丝希望而剥夺,不得不说我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世兰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美,但是我知道,这些年世兰过得并不容易,家族的势力已经不再是她的靠山,她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连从前最在乎的圣宠她都不在意了,她现在唯一在意的不过就是自己的宝贝妹妹,和膝下一双儿女。   我现在已经是鱼死网破了,再费尽心思日子也不可能再过得好一些,与其白费功劳,还不如把赌注下在别人身上。我了解世兰,一个清高、高傲的人,她——会舍得自己的儿子日后对别人称臣吗?   我非常清楚世兰的想法,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母亲。   我想要帮世兰一把,我宁愿最后登上后位的是世兰,也不希望是甄嬛   我不喜欢甄嬛,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张脸   她心机太重,一旦她得势,与我有关联的一切都会受到牵连   我的母族,对我忠心耿耿的剪秋、绘春,甚至是朝中与我关系密切的大臣   恐怕都会被她抹去,我不能够不为他们筹谋   我愧对甄嬛,但是我更加愧对世兰   从前那个世兰,是被我,被甄嬛,被玄凌   更是被这残酷的紫奥城,所抹去的   我非常清楚世兰的想法,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母亲。   我想要帮世兰一把,我宁愿最后登上后位的是世兰,也不希望是甄嬛   我不喜欢甄嬛,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张脸   她心机太重,一旦她得势,与我有关联的一切都会受到牵连   我的母族,对我忠心耿耿的剪秋、绘春,甚至是朝中与我关系密切的大臣   恐怕都会被她抹去,我不能够不为他们筹谋   我愧对甄嬛,但是我更加愧对世兰   从前那个世兰,是被我,被甄嬛,被玄凌   更是被这残酷的紫奥城,所抹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宜修最后的算计   “臣妾不恨姐姐,姐姐对臣妾是好的没话说,臣妾没有恨姐姐的资格。臣妾也不恨皇上,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断然是不会恨皇上的。可臣妾唯独恨老天爷,为什么臣妾命那么苦?”朱宜修哭诉着,她一向要强,从未在玄凌面前哭过,但临了,宜修还是要搏一把,不为着自己,为了自己的母族。因为她从未哭过,所以说她的眼泪才比别人的眼泪效果要好。   玄凌果真有些动容,宜修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对宜修也是有感情的,不过这些感情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变淡了:“你怎么会命苦呢?你是朕的皇后,朕一向是最敬重你不过的。柔则的命有好到哪里去?年纪轻轻就离朕而去。”   宜修眼眶红彤彤的,身形消瘦,怔怔的,喃喃自语:“对,我们朱家的女儿命都不好。臣妾的命不好,皇儿早夭,臣妾不能够替皇儿死,臣妾又不得皇上宠爱,从前被世兰讽刺,如今宫里头谁也不把臣妾放在眼里,姐姐的命也不好,是嫡女如何,一进宫就是皇后又如何,终了还不是落得了一个母子俱亡的结局,她的孩子都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姑母的命更不好,被舒贵妃死死地压制着,不得宠不说,还连累了皇上也不得先帝宠爱。”   宜修的眼泪已经再也流不出来,眼眶干涩得很,她的嗓音早已沙哑不堪:“这就是我们朱家女子的命,我们就不该进宫,不该当皇后!”   宜修忍气吞声,步步为营的那么多年,她从未放肆过,可今天她破了一个例:“臣妾自己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臣妾不怕死,可臣妾怕皇上身边再也没有贴己人了。”宜修紧紧盯着玄凌,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多么的熟悉,她有多么的爱他,可自己在他心目的地位又有多高,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没有自己姐姐的地位高:“皇上不知道臣妾喜欢什么,但臣妾知道皇上的喜好,皇上的一切一切臣妾都知道。”   宜修深吸了一口气:“国不可一日无后,当年姐姐死了,皇上很伤心,悲痛欲绝,可还是在姐姐死后不久,立了臣妾为后,不仅仅是因为姐姐的请求,更是因为朝中大臣的坚持——国不可一日无后。臣妾又不如姐姐得皇上宠爱,所以说臣妾斗胆问一句,皇上属意立谁为后,臣妾也好帮助参谋参谋。”   玄凌有些尴尬,他内宠颇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立谁为后,要他说,除了甄嬛还有谁呢?可玄凌这些年也算是看透了,皇后一点也不喜欢甄嬛,要他说出他自己属意甄嬛为后,未免是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皇后大期将近,他也无意再度给皇后没脸,到底是夫妻一场,皇后又是自己的表姐,陪他走到现在的人不是阿柔,而是宜修。   “朕暂时还没有属意的皇后人选,倒是皇后认为谁适合呢?”玄凌选择把这个问题抛给皇后。   宜修心中冷笑,好一个周玄凌,明明属意甄嬛,却硬是不肯说,自己都是将死之人了,他还是不肯对自己说实话,宜修心中对玄凌的最后一丝歉疚之情也不复存在。宜修揣摩着,该如何说才能够帮到世兰:“臣妾倒是觉得淑妃和贤妃都是不错的人选,两人都是进宫多年,况且膝下都有一儿一女,又一向都是协理臣妾管理六宫的,在宫里头的威望也高。”   玄凌听了宜修的话,觉得她说的也是合情合理,不过他到底还是偏向甄嬛的:“可是皇后之位只有一个——”宜修打断了玄凌的话语:“所以臣妾认为,既不能够立淑妃为后,也不能够立贤妃为后。”玄凌诧异,竟是一时不解宜修为何如此说。宜修继续解释道:“若是立淑妃为后,贤妃定是不服气,毕竟贤妃进宫的时间比淑妃还要久,况且淑妃还是曾被废之人。若是立贤妃为后,淑妃也不会服气。贤妃只生了一个儿子,膝下的养女还是淑妃所出,况且淑妃和贤妃一向是不和,两人又同都是罪臣之女。”   玄凌听了宜修的解释,沉默不语,他还是一门心思想要立淑妃为后,宜修早已看穿了玄凌的心思,倒是有些佩服甄嬛对玄凌的“良苦用心”,让玄凌对她死心塌地,但宜修知道,自己不能够妥协,能多给淑妃上眼药就多上点,毕竟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宜修想起之前自己查的,世兰无意中漏出的,蕴蓉被废后为了拉甄嬛下水吐露的话语,早有了打算,她只是在等待时机。   宜修知道,自己等待了许久的机会已经到了:“臣妾知道皇上喜欢淑妃妹妹,可皇上您不曾疑心吗?清河王为什么一直都帮淑妃,两个人明明没有交情。”玄凌惊呆了,他一向是最疑心人不过的,他也曾怀疑淑妃和清河王有染,不过到底是找不到真切的证据,只得作罢,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他知道皇后不喜甄嬛,但皇后但凡指责一个人都是有确切证据的,如今皇后如此说——玄凌却是莫名的心寒,他宠了那么多年的人真的和自己的兄弟有染吗?   皇后意外地发现玄凌没有训斥自己,想必也是曾经疑心过他们俩的,也就放宽了心,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不是臣妾血口喷人,而是蕴蓉之前就是对臣妾那么说的,皇上若是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去问蕴蓉的。”   “臣妾觉得贤妃还是欠了些火候,性子到底还是有些急躁,不过这也不能够怪贤妃,毕竟她是将门出生,性子难免是风风火火些。”玄凌脸色僵硬,硬邦邦地吐出了一句:“倒是贤妃让人放心一些,至少她没什么心眼,也不会做出那些不该做的事。”宜修偷笑,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把贤妃推倒风口浪尖:“其实论位分,宫里头除了臣妾,倒是贵妃妹妹位分最高,可惜贵妃是大赫的人,不过臣妾觉着,倒是可以让贵妃妹妹来做一块试金石。”   玄凌挑眉:“皇后此话怎讲?”皇后缓缓地解释道:“贵妃妹妹是个有分寸的人,自是知道自己这辈子也是不可能问鼎皇后之位的,至于子嗣——贵妃自从小产后,也是多年没传出喜讯,想必是……但臣妾觉得倒是可以让贵妃妹妹处在风口浪尖,皇上再来观察谁最适合着皇后之位。”玄凌没有说什么,但是宜修知道他已经默认了。   牺牲一个自己不爱的贵妃,一个来自大赫的贵妃,就能够选出一个最为称职的皇后,哪里不合算了呢?就算是玄凌把这件事告诉甄嬛又如何,宜修也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世兰。宜修不免有些惋惜,之后的戏她再也看不了了,她倒是希望甄嬛输得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副后之位,手到擒来      “你们俩呀,就在本宫这安心住着吧,反正宓秀宫空着的屋子也不少。你们人又不是铁打的,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能禁得住整日的跪,整日的哭。又不是自己爹娘死了,何必哭的如此夸张。”静娴和世芍都明显的瘦了,黑眼圈也都深了不少,我有些不满,“你们俩都有着身孕,总是要多为孩子着想些。”皇后终究是撑不住了,前几天没了。   虽然玄凌对皇后的情分早已耗尽,可到底这个皇后还是没被废,还依旧是太后的侄女,先皇后的妹妹,皇上的表妹,又是在位多年,民间也是惯有贤惠的名号的。所以说应有礼节一项也少不了。宫里头的妃嫔,宫外的命妇,便就整日除了哭就是跪,甭管你位分有多高,你爹是谁,你夫君是谁,都逃不了哭丧。   位分高的人还好,总是有些特权的,尤其是膝下有皇子帝姬的妃嫔,至少能少跪些时辰,少哭些时辰,御膳房给的饭菜也算是新鲜,哭的时候呢,耍些小花招,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怜的就是那些位分低的妃嫔和命妇了,什么特权都没有,该哭就得哭,该跪就得跪,一天两天还好,到了最后,晕过去的人不知有多少,却还是醒了继续哭,谁也不能够回府。妃嫔至少可以回自己的住所休息,那些命妇却是少不得车马劳碌,耗在马车上的时间就不知有多少。   至于那些个王府的女眷呢,正妃还算好,静娴和世芍也能够享受些特权,至少能够跪在阴凉处,也可以宿在宫里头,再加上静娴和世芍又都有身孕,所以说索性就都住在我宓秀宫,我也能够照料一二。至于那些个侧妃、庶妃,得宠的也还好,就是那些位分既不高,又不得宠的,那日子才算难熬。   “皇后没了谁在意呢,可偏偏该做的礼节一样都不少,我们也就罢了,平阳王妃和清河王妃都怀着身孕,哪经得起这样的劳累。”好不容易有了些休息的时间,曹琴默要来请安,却被我打发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曹琴默虽是位至三妃,可毕竟宠爱不多,又只有一个女儿,她这么些天来,受的苦也不少,还好温仪已经大了,也好多多帮衬着曹琴默。   也是无巧不成书,之前一直说要把温仪和尤世子凑成一对,可是一直抽不出空,如今两人倒是看上眼了。曹琴默也是很满意尤世子,估摸着等皇后的孝期满了,温仪就要出嫁了,下一个就是绾绾了吧,我有些惆怅。   不过周阙的状况比曹琴默好上些许,因为周阙毕竟生了一个皇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小五是玄凌的幼子,难免多受些宠爱,周阙也是沾了小五的光。况且周阙与我同住宓秀宫,所以说,倒是日子过得比曹琴默舒坦的多。   “贵妃主子说了,请娘娘赶紧去凤仪宫前头跪着,其他主子都去了。”宛月来传话,态度很端正,“还请贤妃娘娘速去,别去晚了,让别人挑您的刺。”皇上这次让贵妃主理皇后的丧事,因为贵妃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再加上这并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所以说贵妃宫里头的人办事也是小心谨慎得很。   再加上贵妃和我的交情还算不错,所以说这次给皇后哭丧我也算是偷了不少懒。   不是我矫情,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很差,如果硬是去哭丧,指不定就会晕过去,可是我不能够休息,淑妃都没有叫过一声苦,我能叫苦吗?罢了,撑过去就好了,我可不能矫情,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本。   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我算计的也太多,又是因为皇后的事,整日哭丧,谁也睡不好,胧月最近又是越来越不服从我的管教,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差,我很想休息。我决定在皇后的事情了结以后,还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身体是我自己的,若是身子不好了,那我就算是挣到了皇后之位又如何,还不是没时间享福?   “臣妾觉得皇上得去看看贤妃姐姐,姐姐现在状态可差得很,皇上若不去看姐姐,姐姐怕是会伤心得很。”皇后死后的一系列事情都完结,皇后的谥号礼部也决定,一时间倒是风平浪静,不过宫里头的那些妃嫔病的倒是不少,“皇上明明想去看贤妃姐姐,可就是不去,皇上可真像小孩子——莫不是您又跟贤妃妹妹赌气了?”贵妃瞪着皇上,贵妃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因为自己是大赫人,可就是因为自己是大赫人,不可能问鼎后位,所以说玄凌也就视她为知音,有什么话也就直接对她发牢骚,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事情。   玄凌面色坦然,却是有些吞吞吐吐:“朕……朕自是会去看她的。”贵妃知道玄凌还是在跟贤妃斗气,她有意帮贤妃,也就不管玄凌听没听去,自顾自地说下去:“贤妃妹妹也真是可怜,位分高如何,事情也多,要帮着先皇后打理后宫,要约束着自己的宫里人,光这两件事就要花费她多少功夫。再加上予泷年纪小,她这个做母妃的少不得要花费心思,免得予泷走上歪道。胧月年纪虽大,可越来越有主见,况且胧月毕竟不是贤妃亲生的,教育起来总有些顾忌。还有平阳王妃,贤妃的亲妹妹,做姐姐的少不得要多照顾些妹妹……”   玄凌听得实在是头痛,索性直白地问道:“太医可说过什么?”   贵妃一听,知道玄凌还是在意贤妃的,心头一乐,也就添油加醋地说:“太医怎么没去看,白太医去看过了,说是贤妃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忧思过重,平时休息的好也就看不出来,结果先皇后没了以后事情太多,就算是臣妾主理一切事物,也不少让贤妃搭把手,结果贤妃太劳累,就撑不下去了,臣妾倒是有些对不住贤妃。”   玄凌沉默不语,贵妃却是悠闲自得,知道玄凌把自己的话听了下去。贵妃盘算着,自己这么做总是帮了贤妃的忙,若是以后贤妃上位了,自己也是能够受点好处的,倒是自己侄子那事——贵妃有些后悔,话就不应该说的那么慢,若是事情不成怎么办啊?   也许是因为玄凌对世兰愧疚   也许是因为玄凌早有打算   他对世兰的补偿出乎一切人的预料   他没有赏赐世兰什么稀罕的物件   他追封了世兰的父亲为嘉毅侯   追封了世兰的两位兄长为侯爷   他封了世兰的两位侄女   一位已出嫁的   封了她为安和郡夫人   另一位没有出嫁的   封了她为定安县主   准许她进宫陪伴世兰   甚至在半年后的一天   他下了一道圣旨   晋封世兰为皇贵妃   掌凤印,管理后宫   没有人知道玄凌的想法,只是别人知道,慕容世兰又崛起了,历史即将再度被修改,那一年是乾元二十八年,那一年慕容世兰已经三十六岁,两年后,她成为了乾元帝的最后一位皇后,十一年后,她成为了永安朝唯一的一位太后。   她是慕容世兰,她是嘉毅侯之女,她是洛王之母,而现在,她多了一个头衔,她是乾元帝的皇贵妃慕容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完结,世兰晋封皇贵妃,撒花——所以说第四卷开始,世兰就是皇贵妃了,之前几卷中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都会解释清楚,欢迎读者们挑刺。另外第四卷的结尾,世兰会封皇后,所以说本文离完结真的不远了。但是某作者还是会写很多番外的,所以说一时半会还完结不了。   最后谢谢大家可以来看这篇《进击的世兰》,十分感谢!   ☆、二妃随谈      “如今想要见你一面还真难,娘娘的事真多。”贵妃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她知道我不会生气,“不过托皇贵妃的福,分到我这里的事倒是少了许多,日子过得甭说有多清闲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似笑非笑地望着贵妃,说话毫不留情:“听文柔的口气,可是你想替本宫分忧,本宫自是欢迎的。”   贵妃连连摆手,求饶:“得,我也不惹你了,那些宫务还是劳烦皇贵妃娘娘处理吧。”定安把一杯滚烫的茶放在贵妃身旁的桌子上,笑道:“贵妃娘娘你就别来惹姑母了,姑母一向是最厌烦处理宫务不过的。你这么一说,倒是让姑母有理由不处理宫务了。”定安四下扫视,有些失望:“怎地贵妃娘娘没把予洬带过来,定安可想念予洬了。”   贵妃一笑:“予洬还在睡午觉呢,本宫也不好把他带出来。”我扫了定安一眼,定安识趣地退出了天巧殿,似乎是要去周阙的沐汐居。   贵妃看着我,饶有兴致地对我说:“你倒是有福气,你这么个替你排忧解难的侄女。”贵妃似是无意地加重了“排忧解难”四字,我知道贵妃明白了,也就不加以遮掩,随口说道:“的确是本宫的好侄女,上赶着要替本宫分忧呢。”贵妃好奇:“如何替你分忧?”“撬本宫的墙角,顺便巴结她的姑父,还要处处和人交好。”   定安是我的二哥慕容柏的幼女,她的生母出生江南曹家,是商贾之女,本来不过只是二哥的一个小妾罢了。不过二哥之前的发妻死得早,又加上曹氏人长得好,既会说话又一向讨二哥欢心,也就立了她为继室,定安也就成了嫡女。虽是爹娘不喜曹氏,可是二哥一意孤行,爹娘也是没办法阻止。后来慕容家出事,二哥为了保全二嫂和定安,就与二嫂和离,定安也就和二嫂回江南外祖家,当年的抄家两人也就逃过一劫,不用进宫为奴。不过因为曹家是商贾之家,曹氏又是这一代家主唯一的女儿,曹家上下对她们母女难免是多加宠爱,也就造成了定安如今的性格,认为自己是极好的,谁也比不上自己。   贵妃见我脸色不虞,她深知谁家没点烦心事,也就扯开了话题:“娴蕙皇后除服的日子也快到了。”她不禁地感叹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不过等仙蕙皇后除服了以后,宫里宫外可就热闹了。”   我附和道:“可不是嘛,就说宫里头,又要选秀了,少不得忙碌。加上温仪也要出嫁了,事情能不多吗?朱宜修虽是死了,但是给了宫里头安生的日子。”朱宜修死后的谥号是“娴蕙皇后”,不得不说,这又是甄嬛的手笔,果然读书读多了讽刺人的本事也是没话说的。朱宜修何时贤惠了?当真是人死了都不让朱宜修安心。   说起朱宜修,贵妃的面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可不是吗?朱宜修也算是好命,死的时候多凄惨,结果死后还不是风风光光,可被她害死的人呢,无处声冤。”我听出了贵妃话里有话,可见贵妃不想与我提起,也就作罢。我默默地抿了一口茶,茶很苦,还是咽了下去。可贵妃却是丝毫察觉不到,也许是因为她心里苦,喝的茶再苦也感觉不到。   贵妃收敛了悲伤的情绪,强硬地换了个话题:“我知道你也喜欢貂皮,年前我侄儿来看过我,给我带了好些个貂皮,还有许多山参之类,若是你喜欢,你就多拿点会去。”我无意让贵妃难看,又加上看见那些貂皮成色极好,一口答应,也不推脱:“这可是你说的,别我挑的貂皮多了,你不舍得。”贵妃瞪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挑着貂皮,一边和贵妃搭话:“人人都说京城好,繁华之地,可我觉得京城一点都不好。我出生在漠北,也长在漠北,漠北那地方才叫人杰地灵,民风又淳朴,规矩又不多。”贵妃听我提起我家乡的事,也来了兴致:“原来你是漠北人,我也觉得漠北极好。漠北离大赫极近,我还未进宫时,曾经多次随着兄长去漠北游玩,那当真是极好的一地方,和大赫极为相近——就是连女子都可以上街骑马,也不必把脸给蒙住,就是京城这块规矩多。”   我摇了摇头,不认同贵妃的话:“京城是北方的城市,虽是在天子脚下,可是规矩并不算多,至少女子也可随意上街。我二嫂是江南人,南方的规矩那才叫多,女子都要缠足,还不能随意抛头露面,那才叫惨呢。”贵妃头一次听说这事,也不免产生了好奇之心,追问道:“既然缠足了,那些姑娘家还能走路吗?这不是折磨人吗?”   说起这事,我嘴角忍不住带着几分嘲讽:“走路是能,可走多了脚就疼,也不能走得快一点,至于骑马狩猎什么那便是想也不用想了,她们连马都上不上去。而且越是门第高的人家女子就是要缠足,若是什么农家女子,需要劳作,缠足什么自是不需要的。”   贵妃一向是极讨厌别人重男轻女,听到我这么说,难免起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意:“难怪南方的姑娘家都是大门不出二步,原来压根是走不了路啊。不过——”贵妃朝我眨了眨眼:“咱们宫里头可有缠足的?”   这事我还真挺清楚的,也就解释道:“宫女们没一个缠足的,毕竟是要伺候主子的。可是那些妃嫔呢——”我压低了声音:“正经选秀进来的也就罢了,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就是之前安陵容家世再低,好歹也是官吏之女,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也不作践自家姑娘,故而都是不缠足的。只是那些个别人进贡上来的——”我话不好说破,只能够点到为止,贵妃也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   气氛有点低沉,贵妃和我都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我瞥见了在贵妃身侧伺候的宛月,衣着和其他宫女都不一样,心中了然。贵妃看到了我打量宛月的动作,笑着说道:“倒是本宫忘跟娘娘说了,宛月是个有福气的,被皇上瞧中,本宫也就做主给宛月开脸了,如今也是正经的一个小主了。”我不知道贵妃在打什么主意,也因为贵妃从未害过我,也帮我不少,我也就好心提醒她:“多注意着宛月,毕竟她是从你身边出去的,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贵妃和贤妃的区别是什么呢?区别有很多,每个月的俸禄多了,每月给的蔬菜肉食的分量也增加了;称呼也变了,从前顶多称一声娘娘,现在称呼我“主子娘娘”的人是越来越多;位分高了,现在就算是看到贵妃也不用行礼,除了太后和皇上,宫里头我最大;权力多了,不再是协理六宫,而是名正言顺的管理六宫;离皇后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在我已经是副后,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差。   我不能够大意,越到最后关头,越是要小心谨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新出来第一个人物,定安酱,猜猜看,她是好——还是坏呢?猜对有小剧场一篇呢。   ☆、定安的计较,不愿为妃   “本宫那侄女,怎么整日跑到你沐汐居?知道的她定安县主是本宫的侄女,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的侄女呢,倒是你捡着一个便宜了。”我朝周阙发着牢骚,周阙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很无辜:“嫔妾也不喜欢她总是来沐汐居,她一来,嫔妾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总觉得她在瞧着。可嫔妾又不好赶县主走,没的被外人传出去,倒还要说嫔妾的不是呢。”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然显得倒是我这个当姑母的气量不够,我只好作罢,只是心中有了计较——虽是我不喜欢定安,可到底是自家的人,可让她呆在宫中呢,未免日长梦多。不是说定安有不好的心眼,可万一被别人利用了,到时候耽误的倒是定安自己,还不如早早地把她嫁出去,反正她年龄也不小了。   “小姐,你又何必如此呢?整天都忙的不得了,您一直都奉承着别人,别人未免承您的情,指不定还要论您的不是呢。小姐毋须如此作践自己,您是皇贵妃的亲侄女,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姒水劝着自家的小姐,“小姐,皇贵妃是您的亲姑母,您是该多多亲近皇贵妃,日后才有出路啊。淑妃她们虽对小姐慷慨,可到底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啊。”   姒水从小伺候着定安,对定安来说,姒水不仅仅是侍婢,也是自己的心腹,一些贴己的事定安都只会告诉姒水。姒水投桃报李,对定安也是掏心掏肺,一门心思为她着想。   定安却是置若罔闻,她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偏过头,对姒水一字一顿地说:“你觉得这个镯子怎么样?”姒水听了定安的话,看了眼镯子,便再移不开目光。说实话,这镯子成色极好,没有一丝杂色,还隐隐约约可看出一点紫颜色——姒水感叹,这镯子当真是极美的,恐怕价值也是不菲。“这镯子自是极好的,很配小姐。”姒水实话实说。   定安听了姒水的话,噗嗤一笑。   姒水诧异,不解自家小姐的意思。定安把镯子放回盒子里,把盒子塞到姒水手里:“既是镯子好看,那我就送给你,也算是我做主子的一点心意。”姒水惶恐,胆战心惊:“小姐,奴婢可担待不起。奴婢怎配得上这么好的镯子,小姐还是把镯子收好,就算是不戴着,以后也好作为嫁妆带到夫家。”   定安摇了摇头,把自己的首饰匣放在桌上——一个、两个……起初姒水脸色还正常,毕竟姑娘家的首饰代表着自家的脸面,首饰多些也是自然,况且自家主子可是堂堂县主。只是到最后,姒水见桌上竟是放了七八个首饰匣,还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当真是惊讶极了。   定安见了姒水的表情,嘴角扬起:“你瞧,我进宫才这么些日子,别人就送了这么多的首饰。淑妃送了满满两匣子,贵妃、襄妃她们也送了不少,再加上姑父赏的首饰和蜀锦,姑母给我的珊瑚、宝石,赏的这些东西恐怕是常人一辈子都瞧不见的。”   定安眼角有些酸涩,这些年她和母亲在娘家过得并不开心,尽管外祖父、舅舅们对她们很好,可到底是寄人篱下。曹家虽是商贾之家,可生意做的并不算大,这些珍惜的东西——她竟是都没见过。   定安挥了挥手,吩咐姒水去御膳房拿些糕点。待她打发走姒水后,才脸色阴沉地对流年说:“这宫里头的情形你该是打探清楚了,和我说说看吧。”姒水虽是对定安极为忠心,可她却是慕容府的家生子,眼皮子未免有些短浅,只看着眼前的利益,不懂得从长计议。   可流年不同,是自家外族家的奴婢,曹家本就是商贾之家,奴仆自都是伶牙俐齿,的,所以说流年虽跟随定安的时间不长,可自进宫以来,定安是越来越看重流年。想必假以时日,流年就可以取代姒水的地位。   流年面色坦然,娓娓道来:“奉小姐的命令,奴婢已经打探清楚宫里头的事了。现在最得宠的是几位新进宫的宫女,最高的位分也不过是嫔位。至于那些位分高的人——”流年叹了一口气:“都不算得宠,尤其是那些有皇子的妃嫔,反倒是欣妃、襄妃还得些宠爱。”流年小心觑着定安的脸色,见她的脸色愈发阴沉,头低了下来,没有再说些什么。   定安见流年欲言又止,知道了流年想要劝她,劝她不要再一意孤行。她又何尝想呢?进宫为妃又怎会是一条顺畅的路呢,她进宫这么些日子,即便皇贵妃并不是非常喜欢她,可定安毕竟是姓慕容的,是慕容家的女孩,皇贵妃对她也是照拂一二,至少定安在宫里头的日子过得也是很惬意,没有人和她作对,那些妃嫔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定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别人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给她的姑母一个面子,讨皇贵妃的好。   她如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皇贵妃给予的,如果她一旦忤逆皇贵妃,成为了他姑父的妃嫔,她姑母的敌人,这无疑是给她姑母狠狠的一耳光,皇贵妃不可能不记仇。她又何曾想要进宫为妃呢?姑母进宫那么多年,胆战心惊,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那定安呢?她既没有姑母的美貌,也没有姑母曾经牢固的靠山,她凭什么和姑母争宠?况且玄凌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小辈,从未想过纳她为妃,这不过是她外祖家的妄想罢了。   “我又何曾愿意?即便姑父是九五之尊,可他到底比我长了一辈,姑侄同为一人的妃嫔,说出去多难听!我不是傻子,姑母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若是我真成了姑父的妃嫔,姑母第一个视我为眼中钉,我不会冒这个险。”定安对流年推心置腹,毕竟流年是自己的心腹,自己的一些盘算别人可以不知道,唯有流年必须知道,不然还是会误了自己的事。   流年听定安这么一说,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可她还是不解:“那小姐现在要怎么做?”定安凝视着桌上的珊瑚手串,嘴角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那我还是要为自己筹划,别人的婚事有自己的父母筹划,而我的婚事自是要我自己争取。”   定安虽不再依照自己外族家的嘱咐,巴结她的姑父,可她自己年龄毕竟大了,却还没一门满意的婚事,不免有些着急。皇贵妃虽是自己的姑母,可毕竟多年未见,又加上从小养在皇贵妃膝下的胧月帝姬年纪渐长,也该为她寻门亲事——两人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定安只好靠自己——只有寻一个如意郎君,才不负自己的才貌。 作者有话要说:     ☆、兰雅与定安,相似(上)   “世兰,我倒是觉得定安那丫头倒和你长得真心不像。”真宁长公主与我闲聊,女人都是八卦的,对于新鲜事物,新面孔,总是充满着好奇。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定安丫头,“反倒是颜贵嫔长得和你相似,若不说,我竟是觉得你、世芍和颜贵嫔才是一家人。”   我淡淡一笑,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吗,可还是给了真宁一个台阶:“虽说定安与我关系近的很,是我的亲侄女,可哪有侄女一定要像这个姑母的道理?你是没见过定安的生母曹氏,定安长得像极了曹氏。至于兰雅,我们毕竟同姓慕容氏,祖宗是同一个人,长得相似是难免的。”   我话题一转,故意打趣真宁长公主:“不过,要我说,还是皇姐和慧生丫头一看就是母女俩,瞧你们那模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倒是让我好生羡慕。我也想要这么个贴己的女儿,我们家绾绾脾气可倔得很,一点儿都不乖巧。”   真宁很得意,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得很:“哪里,就你会瞎说。胧月也是很听话,还能够为你分忧。我们慧生却是没心眼的,若不是有我这个做长公主的母亲在,早就被别人不放在眼里。照我来看,还是洛王殿下长得似你,想必长大后定能够迷倒一众贵女,倒是不知道哪位能够有幸问鼎洛王妃之位。”   我笑而不语,泷儿长得的确不像玄凌,与我有几分相似。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更像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的二哥慕容世柏。二哥虽是武将,可偏偏长着一副好皮囊,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的文人雅士呢。   从前总听人说外甥像舅,我还不相信,总觉得自个儿的孩子定是极像自己的,可如今才真正相信了这句话,只是可惜了——二哥早已不在人世,若他还在,肯定很喜欢自己这个外甥,毕竟二哥比起内敛的大哥来说,是最疼我的一个人。   突然我觉得到有莫名的违和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就是绞尽脑汁,我也想不出来。我这厢还在思考,真宁却还在说着:“不过你说的也是,母女长得相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每当我想要训斥慧生时,可看到慧生那张与我极为相似的面庞,我便是再生气,气也消了。”   真宁长叹一口气:“倒是安平那丫头,不是我亲生的,可驸马爷又是极喜欢她和她生母的,我是拿她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打也不得骂也不得——不然别人定会说我这个当嫡母的气量小,不容人。”   “你仔细想想,在当初我们家被抄之前,可发生了什么事。”我实在是没辙,只好召世芍进宫——世芍如今已经是一个母亲了,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可到底是有自己的孩子了,平阳王府生下也是把这个女孩看的很重,因为是王妃嫡出。   慕容家虽是将门世家,可规矩也很严,门禁什么也是严的不得了。要说哪里会出现纰漏,唯有当年抄家之时,什么规矩都不讲,那些奴仆都只顾着自己逃命。   世芍听了我的话,也在思索。我很着急,可是我没有催促世芍,我离府那么多年,对府邸的记忆早已是模糊不堪,可是世芍不同,至少在慕容家败落时,她年纪也不小了,总归是记着些事的。“对了,我记得当年圣旨下达之前,父亲他们早已收到消息,但他们逃不了,因为别人一定要看着他们的人头落地才能够真正的放心。只是府里头的女眷——”   世芍陷入了往事的回忆,我也在仔细的听着,毕竟这一段事情我并没有经历:“父亲当初是想让母亲带着我回娘家的,父亲说了,只要他休了母亲,母亲和我就可以逃过一难。可是母亲不愿,她说她不能够在父亲最危难的时候离开,她要和父亲同生共死。”   我沉默,只是眼眶红润了,母亲做到了与父亲同生共死,在父亲斩首的同一天,母亲上吊自尽。那一年母亲不过四十出头,只要母亲想要活下去,外族家不会不接纳她,只是母亲不愿,她对父亲用情至深。   “大嫂也不愿离开慕容府,她说她生是慕容家的人,死也是慕容家的鬼。大嫂说她不比母亲,要和父亲同生共死。她舍不得死,她也不能够死,她还有自己的孩子。但她同样也不会背弃大哥,她说即便她日后为奴为婢,她也要好好的活着,她会为大哥守寡一辈子。大嫂还说——”世芍极近哽咽,抽泣着:“如果她被卖进青楼,她就一头撞死。”   我发现一处被我们遗漏的事:“那未央呢?未央她被卖到哪里了?”未央是大哥和大嫂的爱女,在抄家之时只是一个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世芍茫然,摇头:“她没有被发卖,因为未央她不见了。抄家那一天,府邸里乱的不行,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等到后头,我们就发现未央莫名的消失了,我们找遍了慕容府,也没有找到未央。母亲劝大嫂,没有找到也是好事,至少未央逃过了为奴为婢。”   只是我们都知道,母亲的劝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不过——”世芍有所停顿,“那母亲劝慰大嫂时,大嫂的神色很奇怪,并不是悲痛欲绝,为未央担忧,反而是嘴角带着笑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去问大嫂,大嫂给我的回答很奇怪,她跟我说,不必为未央担心,她有自己的去处。”   原来如此,那么我想我怀疑的事情或许会成为事实。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披香殿一次,但愿我的猜想能够成真。如果这一切成真的话,困扰我许久的问题终于可以得到了合适的解释。   “世芍,之后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来参与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的学习怎么当好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对世芍说道。世芍和我撒娇:“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世芍遵命。不过姐姐你该好好想想,你应该送你的外甥女什么百日礼。”   世芍的女儿其实称呼我可以有两种方式,论世芍那里的关系,该叫我一声“姨妈”,可在玄汾那里的关系,在皇后空缺的情况下,她该叫我一声“婶婶”。不过我个人还是偏向于“姨妈”这个称呼,因为那孩子嫡亲的姨妈只有我一个而已,若是婶婶的话,不论名分,不知有多少个——就算是浣碧,也算是那孩子的“婶婶”。   我倒是曾经异想天开过,如果这孩子长大后能够像世芍一样,或许泷儿的王妃之位就非她莫属。   当然,只是王妃之位。如果泷儿日后的成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洛王,那么他的正妻人选还是需要好好考量。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这三章是关于兰雅堂妹的身世之谜,应该可以猜出来具体的内容吧。   另外,非常的高兴的告诉大家,本文总字数已经超过十三万了,不过因为下周就要开学了,所以说更新的速度回放慢,但还是会陆陆续续的更新的。   第四卷结束以后,还会有第五卷,是世兰当皇后以后的事。   最后——第五卷的结束,也就意味着《进击的世兰》正式完结,但是番外、小剧场之类的绝对不会少。   某汐尽量地写,希望笔下的那些人物都能够拥有一个不与旁人雷同的角色,正文会在二十万字以内。   《进击的世兰》完结后,《笙歌记事》就会开始   ☆、定安与兰雅,相似(中)      “臣妾想逾越地说一句,太后娘娘该是给宫里头众位姐妹一个恩典,好让人家记住您的好。”我和太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转眼间,又是要选秀了,不说是宫里头的老人,就是上一届进宫的众位姐妹,也是多年未曾见过亲人了。不如太后……”我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则必须要见到兰雅的母亲,毕竟当年的兰雅还是过于年幼,她能够记得什么事情呢?   太后近些日子来身子好了许多,精神也尚佳,听了我的话,倒也是欣然允许:“这倒是好事,毕竟妃嫔也是常人,多年未见亲人,想念亲人也是自然的。皇上又是仁慈的,想必听了你的主意也是会答应的。”   太后如此这么一说,我也是放心了。只听得太后又说:“只是宫里头妃嫔人数众多,若是她们的亲人一个个都来了宫里头,宫里头还不是要乱了套,不知世兰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既是想出了这个法子,也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实施,听了太后的话,我并不惊慌,笃定得很:“臣妾早就想过这件事了。宫里头本就是规矩甚严,臣妾说是让她们的亲人入宫探望,其实也就是她们的母亲或者姐妹。再说,毕竟宫里头那么多人,也不可能人人都有这恩典。若真如此,宫里头还真就像太后虽说的乱了套。”   太后点头,我继续乘热打铁:“所以臣妾想了许久,觉着这恩典还是要给有功之人。”太后听着我这话,倒是愈发的感兴趣:“照你看来,什么人叫做有功之臣?这范围,哀家当真是不知道。”“有功之人的范围可广了,首先是那些生有皇嗣的姐妹,不论是生了皇子还是帝姬——”我解释道,“例如欣妃、襄妃还有温贵嫔,自然也有太后您最喜欢的惠妃的份儿。”   最高明的谎话是什么呢?是半假半真,我的目的是要让兰雅的母亲进宫,可该做的掩饰也是少不了,“只是淑妃毕竟是罪臣之女,皇上又没给她的父亲平反,臣妾瞧着——”太后淡淡地说道:“淑妃的母亲就不必来探视了,省的人家车马劳顿,没的还要大病一场。”如此,太后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免了淑妃应得的恩典。   我想,太后也很不喜欢甄嬛吧。   “只是臣妾倒是想为白昭媛讨个恩典,请太后恩准她的母亲也能够进宫探视。”我想让兰雅的母亲进宫,可毕竟兰雅无功,只好先拉白茜瑶出来,“茜瑶也是可怜人,自从小产后,身子大大不如前,之前臣妾去看她,见她总是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太后都听我这么说了,总不好不给我这个面子,欣然允许。   最后她老人家见我左顾右盼,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只好主动说起兰雅:“哀家记得颜贵嫔是你的堂妹吧,这次也就让她的母亲也进宫探视吧,也算是她沾你这个皇贵妃的福气,你们毕竟是一家人。”   太后这么说了,我自是欢欣雀跃,也就不好意思地应了太后的好意,欢欢喜喜地回了宫。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兰雅母亲进宫。   “赶紧泡好茶,记住要用滚烫的热水,这样等娘来了,茶水才不会冷。”“赶紧把绿豆糕放桌上,把杏仁糕快拿走,娘最讨厌杏仁糕了!”……兰雅不停地吩咐着宫女做事,一桩桩一件件竟是没一件重复的,一时间披香殿里的宫女内侍倒是忙的不可开交。兰雅的贴身侍女冰儿杵在一旁,哑然失笑,小姐还是没变啊——如今她可是没了用武之地,自家主子都替自己把事情做完了,自己只好是作壁上观。   “你说什么?娘去了宓秀宫?”兰雅诧异,“皇贵妃又不认识娘,没事把娘找去做什么啊?”   冰儿偷笑,自家小姐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急躁了,解释道:“小姐,这又不关皇贵妃娘娘的事。本来命妇进宫,就是要去皇后宫里请安的,如今皇后没了,太后身子又抱恙,那些命妇不就得去和皇贵妃娘娘请安了吗?”   兰雅有些莫名的失落:“对啊,她是皇贵妃,还是同人不同命啊。”这次轮到冰儿诧异了,冰儿不解:“小姐何出此言?”兰雅落寞地说道:“都是慕容家的女儿,当初我父亲的官职甚至比皇贵妃父亲的官职要高得多。结果呢,爹忤逆了祖父的意愿,娶了家道中落的娘为正妻,没有岳家可以依仗,祖父也对父亲不再报以希望——后头爹竟是多年未曾升官。反观皇贵妃的父亲慕容迥,娶了凤阳侯的独女晋元郡主黄氏为妻,得到了岳家的鼎力帮助,结果越升越高,皇贵妃那一支就成了慕容家的楚翘。”   不单单是如此,当年慕容世兰那一支的成年男子皆被斩首,唯有她的幼弟因未成年逃过一劫。最后因为凤阳侯无子嗣,索性就过继了他为嗣,改姓黄氏。上个月传来的消息,凤阳侯病重,想必不久后慕容世兰的幼弟就会成为新一任的凤阳侯。   慕容家的儿女果真是风光无限。   冷水不知道该怎么劝兰雅,因为兰雅说的都是实话,不加修饰的大实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劝她什么。终了,她只好讪讪地说:“小姐——您是嫡女,您的父母双亲都健在。皇贵妃纵使是副后又如何,他的父母都不在了,死后追封了高位又如何,人活着才是最打紧的事。”   兰雅也知道这件事,可是她就是看不开。她知道自己比别人幸运,即便不得宠,可因为自己是皇贵妃的堂妹,自己又是出名的出手阔绰,宫里头的人待自己也是极为厚道,皇上也是对自己高看一眼,自己一路高升,到底也是成了一个正经的娘娘——如此,慕容兰雅就满足了吗?不,她没有。   她不是皇贵妃,就算是不得皇上宠爱也可以活得很好,她有儿有女,管辖六宫,位分又高,甚至就算她就此混吃等死,待皇上驾崩,不说是太后之位,一个皇贵太妃之位是妥妥的,虽然皇贵妃也不会就此满足;她不是平阳王妃,即便只生了一个女儿,可人家到底是正妃,平阳王独宠这个王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说平阳王妃有一个做皇贵妃的一母同出的亲姐姐做靠山,她何曾怕过?   就算是伊挽萦、白茜瑶,甚至是周阙,她们都有自己的家族做靠山。   慕容兰雅很清楚,自己没有牢靠的家族做靠山,自己名义上是嫡女,可是府邸里的人,哪怕是最低下的小工都知道,自己不是夫人亲生的,自己只是抱养来的——甚至自己刚到府邸时,明明已经四五岁了,可现在回想过来,竟是对从前的日子没有一点印象。   即使慕容夫人对兰雅很好,很好,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可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兰雅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所以说当年选秀时,她才会一意孤行,一定要进宫为妃。她知道,如果进了宫,不管自己日子过得怎么样,至少没有人会再把她当做一个多余的人,自己也不会再格格不入了。   兰雅嘲讽地想,如果皇贵妃知道自己并不是慕容家的人,她还会待她如常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世兰的小弟会在几章后华丽丽的出场,不过有人知道他的CP是谁呢?我才不会告诉你是萌萌哒的安平酱呢。哼,我就不告诉你。   ☆、定安与兰雅,相似(下)      “既然娘娘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臣妇也不好再隐瞒了。”慕容夫人云淡风轻,没有我预料中的恼羞成怒,也没有寻常人谎言被揭穿后的狼狈,她只是静静地陈述着事实,那一段我不曾知道的事实:“当年娘娘一枝全军覆没,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好好一个家确实支离破散。虽是圣上仁慈,没有迁怒到慕容家其余的族人,我们其余的人也该是感恩戴德,避避风头,好歹官职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可是娘娘也应该知道,慕容家的人素来心高气傲,觉得就是当今的朱家——皇上正经的母舅家,都是比不上自家的。这口气谁都咽不下去,况且无妄之灾,何罪之有?”   我沉默不语,也是默认了她的话,毕竟这口气我至今未曾咽下,就算是之后的追封又如何,也换不回父兄的一口气。只听慕容夫人继续娓娓道来:“老爷和嘉毅侯素来亲厚,这件事娘娘也该是知道的吧。”   我点头,当年未出嫁时,也时常在府中瞧见慕容将军,他时常和父亲把酒言欢,还记得当时我还曾唤他伯父,“当年嘉毅侯出事,一向与侯府走得近的老爷却是很无动于衷。我嫁于老爷多年,对他甚是了解。老爷不是没心没肺,冷血的人,所以说我斗胆猜测着,与其说他是不在乎,事不关己,还不如说是早有预料。记得当年嘉毅侯府邸前脚被抄家,后脚老爷就把兰雅抱了回来,说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他瞧着颇合眼缘,便就起了认兰雅为女的想法——”   慕容夫人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当时我虽是知道兰雅的身世不会那么简单,总是和被抄家的嘉毅侯府脱离不了关系,可是我还是决定相信老爷,于是便就把兰雅过继到膝下。我又是个没儿没女的,可有兰雅承欢于膝下,却也是件妙事,这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事情的真相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兰雅就是未央,是我的嫡亲侄女,是大哥大嫂的爱女。可我还是对一件事疑惑:“既然你们知道兰雅是我的侄女,可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宫呢?”   慕容夫人叹了口气,无可奈何:“我又何曾愿意,我没生养过,府邸中的那些庶子庶女的生母不是颇得老爷喜爱,就是有些背景——我又怎么惹得起她们,我不过是宫中女官出生。在府中,我唯一亲近的人,不过就只有兰雅而已,我是拿她当亲女儿看的,可是兰雅却不觉得,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不是我们慕容家的人,她执意要进宫,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老爷也没法子,又不好告诉兰雅她自己的身世,怕她接受不了。只好依了她,但也不舍得她吃苦,老爷的官位不是顶高,还好人脉还算广。兰雅入京选秀时,京中那些老爷的故交也都对兰雅很好,我们也不知给了兰雅多少贴己钱,就怕兰雅受了委屈……”   慕容夫人说的颇为动容,可我却无动于衷。我承认,慕容夫妇的确是对兰雅有养育之恩,我也很感谢他们冒着天大的风险,让兰雅免遭为奴的命运——这两件事我都记着,我不会忘记。可是她说的真的全都是实话吗?我不相信,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说慕容老爷就是因为和父亲的交情,而收养了兰雅——我断然不相信,肯定其实是有别的缘由。   可是我不想再计较下去,因为人都是如此,我执意查出兰雅的身世,真的只是为了不让大哥的血脉流落在外吗?我自己都骗不了我自己,我在打什么算盘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管怎么说,慕容夫妇也算是对我有恩,对我们这一家都有恩——所以说,不管他们是在盘算着什么,我都把他们的恩情记在心里。   “太后娘娘果真是厉害,正如您虽说的那样,皇贵妃果然不相信臣妇的说辞。可她却是没多说什么,恐怕是心里自有计较。”太后笑了,不过笑容很浅,浅的几乎看不出:“子淇你怎么还和哀家客套,你和哀家可是有那么多年的交情,就连哀家有今天可都是有你一份的功劳。”   慕容夫人不敢托大,只好硬生生地转了一个话题,倒是正和太后心意:“从前臣妇倒也是见过皇贵妃几面,可也是多年之前的事了,本以为皇贵妃进宫这么多年,也该是变化了许多,结果今日一见,却是猛然间发觉皇贵妃还是臣妇印象中的那样,一点都没改变。”   慕容夫人,姓陈,名子淇,和太后是一同进宫的,不过都是宫女出身。陈子淇没有太后的美貌,也没有太后的聪慧机智,不过因为和太后关系好,有几次帮了太后的大忙,太后也就处处提携她,陈子淇最后也是成了堂堂一个尚宫,在宫女里头的身份也是数一数二的。   后来太后给她赐婚,她便嫁给了当时炙手可热的探花郎,如今的慕容将军。多年苦熬,虽然并未生育,可至少在府邸里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倒也没让多年的算计化作泡沫。   “臣妇眼皮子浅,现在的事情是愈发的琢磨不透了,还望太后给臣妇一个解释。”陈氏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她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拒绝她,可她还是想要一个解释,“本来兰雅是罪臣之后,虽是皇恩浩荡,逃过一死,可终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进宫为婢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可老爷却是收养了兰雅,臣妇很惶恐,可老爷却不肯给臣妇解释。这么多年来,臣妇冷眼旁观着,倒也是知道了老爷此举定是有目的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妇也不好多问。”   陈氏深吸一口气,道出了多年的疑惑:“可是当年选秀,本该是府里的庶女进宫为妃嫔,老爷也打点好了,可偏偏最后进宫的却是兰雅,臣妇实在是不解。之前皇贵妃也问臣妇这个问题,臣妇随意寻个理由打发了,可是皇贵妃分明是不相信。”太后依旧是无动于衷,似是没听到陈氏所言。   陈氏极为诧异,本以为凭着自己和太后多年的交情,虽是如今地位相差甚大,可至少她觉得太后哪怕是半真半假,也该是告诉她些事。结果最后自己却只是白白的喝了好些茶水,什么事都不知道。   正当陈氏满腹牢骚时,太后终于开口了,可她并没有回答陈氏的问题:“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是累了,跪安吧,回去好生歇着,哀家明日再召你过来——好好叙叙旧。”陈氏听了太后的前半句话,心里凉了半截,知道太后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好生无奈,恐怕今日要白白浪费了;可听了太后的后半句话,她倒是心安了许多,她素来了解太后,知道太后定是会给她一个答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如此,陈氏倒也是心满意足,觉得今日也算是没白进宫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温仪的心思(温仪番外)      “许久不见芷沁了,如今瞧着,你倒是脸色极好。”还没踏进天巧殿,便看到了平阳王妃在殿外候着,平阳王妃一见了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虽她所的话都是极为妥帖的,“你是来看姐姐的吧,先别进去,姐姐还在梳妆呢。”   平阳王妃是母后一母同出的妹妹,比母后小了不少,因为母后家里姊妹极少,所以王妃也就极得母后的疼爱,之后顺风顺水地嫁给了九王叔。九王叔是一个痴情的,不好色,府里没有侧妃庶妃,甚至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只一心一意的守着王妃过日子,一时间这对神仙眷侣倒是被传为一段佳话。   平阳王妃在京城贵妇中名声并不好,因为不少人都觉着王妃是妒妇,没有容人之量,王府里竟是连个通房丫头都瞧不见。   可在宫里头王妃的名声可是与外头天差地别,平阳王妃在宫里的人缘是极好的。父皇一向厚待平阳王,王妃又是皇后的亲妹子,宫里头那些字奴才秧子惯是见风使舵的,见平阳王妃后台牢靠,本身又不是好欺负的,都是忙不迭地献殷勤。   王妃与九王叔成亲多年,只得了一个女儿。王妃生产时伤了身子,对日后的生育有碍,她也就对帝姬皇子们颇为不错,对自己的亲外甥,如今我乾元朝的太子更是视如己出。可偏偏也是奇怪,王妃唯独不喜欢我,见着我也就是平平淡淡的。   母后尚在梳妆,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我自出嫁以来,虽还是大周朝的公主,父皇母妃也尚在,可到底也不好整日进宫,连个能唬唬人的名头都没有,我也就照着先前云霏姐姐的例子,每个月也就进宫一两次,但凡公主府那儿的事多了些,就是几个月不进宫一趟也是常事。一开始也是很不习惯,总是挂念着母妃,可日子长了,习以为常,倒也是习惯了。   “既是母后在梳妆,那温仪先行告退,过会儿再来,劳烦王妃替温仪传话。”王妃应了,我也无意逗留,朝殿外走去。   自我出嫁后,长春宫冷清了不少。本来父皇待母妃就是面上情,这么些年母妃陆陆续续地晋位了几次,倒也是到了妃位。只是母妃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母妃的晋位不外乎是父皇为了安抚母后而无奈之举,这么多年来,我们母女俩可以安稳的生活,我们虽是未曾感恩谁,可是谁都明白,都是占了母后的光。母妃一直与母后绑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母妃这些年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虽是衣食无忧,甚至论资历母妃比淑妃贤妃等人更久,可母妃得到的待遇却是断然比不上与她同位分,但比她得宠的多的人,从前是涟妃,现在又冒出来个宛妃。母后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已经是自顾不暇,况且在她心里头永远有着对母妃的心结。母妃曾经背叛过母后,虽然只有一次,可就是这一次,让母后几乎赔了半条命,让母后跌入深渊。虽然母后没有找母妃算这笔账,可依着母后瑕疵必报的性子,这事她断断是不会这么轻易地了结的。   “你又何必这样子想呢?”母妃长叹一口气,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惫,“就算是皇后找我算账又如何,我又何曾怕她?这条命,存与否,早已不是我关心的事了。”母妃慈爱地看着我,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我平生所愿就是可以见到我的温仪长大,见到我的温仪出嫁。心愿我都满足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再遗憾得了。”   “皇后现在可忙着呢,胧月有喜了,可偏偏人却在大赫,她是急得不行,可又不好直接派人把胧月给接过来,到底她也只是个皇后。如今可是在磨着皇上恩准胧月好回大周养胎生产呢!”   胧月是母后膝下长大的,又是淑妃的长女,在宫中的地位比我是好了不知多少,去年胧月和亲大赫,嫁给了赫赫太子。为着这事,贵妃在宫里不知是得了多少人的奉承,因为赫赫太子就是她的亲侄子,还真算是亲上加亲。   我不知怎地,语气竟有些莫名的醋意:“母后果真是宠极了胧月妹妹,连妹妹出嫁了都不忘了她。”母妃望着我,竟是有些失望之意:“皇后是宠极了绾绾,因为绾绾是她的女儿。”我心中愈发恼火,脱口而出:“可胧月分明就是淑妃的女儿。”母妃眼底的笑意淡了:“她是淑妃的女儿,可她是皇后从小带大的,皇后没有女儿,胧月就等于是皇后嫡出的帝姬。”   从小我就不被别人重视,因为我的生母位分低,不得宠,又没有背景强大的外祖家。云霏姐姐和我境地相似,可偏偏云霏姐姐占着一个长公主的名分,总是比我好上一些,我也就认了。可胧月呢?明明生母是罪臣之女,外祖家又是遭贬,可她有一个好养母。一开始只是一个妃子的养女,到后头是贤妃的养女,到了最后所幸成了皇后的养女,她的地位哪是我一个小小的帝姬能够比拟的?   我心中酸涩,本以为胧月远嫁赫赫是因为她不讨母后父皇的欢心,可如今一瞧,分明母后还是挂念着胧月。我还想着,嫁了人日子总该好过了些,占着一个公主的名头,也是好少召些口舌,可偏偏事与愿违,夫君待我也算是好,就是婆婆公公总是对我不满,不满他们的宝贝儿子只娶了一个不得意的公主,对他们的儿子没有助力。   可他们也不想想,如今的尤家不比从前,虽是出了一个清河王妃,可是尤妃与清河王貌似神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为清河王生了一个儿子。虽是封了世子,可王爷的心也从来不在尤妃身上。沛国公年迈,世子又是温室里长大的,虽是文学造诣挺高,可论心机又怎比得过那些老奸巨猾之人?   我茫然,之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呢?我实在是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世昌安,吾之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甄嬛传同人)进击的世兰》今日正式完结,谢谢各位的支持。全文十四万余字,是某汐第一篇完结的长篇小说,历时两年多,终于画上了句号。不过番外还是会继续更新的,只是时间不定!最后鞠躬再次谢谢各位!!![   “这日子过得也真快,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冬去春来,气温逐渐上升,太后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这两年发生的事可真多,真宁你说呢?”太后的语气是和缓而柔和的,她年事渐高,再也无意插手管理后宫琐事,她现在就像是寻常老人那样,侍弄花草,孙子孙女承欢于膝下,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有时她闲下来,回忆往事,她总是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她敬仰的先帝,而是摄政王,那个她又爱又恨的人,她蓦然发现,也许这个人才是她此生挚爱,只是他已经死了,是被她朱成璧亲手杀死的。   真宁自当年入京后,再未回过凉州,她和太后为承懿翁主寻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郡马是护国公府的太孙。即使离太孙继承爵位还有好多好多年,可是真宁并不着急,因为只有这样慧生才能够多过几年安稳日子。她自己远嫁凉州,受尽苦楚,即使驸马心里有她,真宁心中终究是有不满的。她只得了慧生一个女儿,自是希望慧生能够少走些弯路。驸马也从凉州调到了京城,虽是升了官,可管的事少了,能够陪伴真宁的时间也多了,夫妻俩的感情倒是愈发的好了,好似当年刚成亲时。   真宁知道这是谁出的力,只是她不会去感谢她——“母后说的极是,两年前皇嫂刚去,宫里头乱的不成样子。可是两年后呢,凌儿立了太子,还立了新后,宫里头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真宁答道,心里头也是很佩服贤妃,不过现在得称呼她皇后了。   “母后也该宽心,世兰进宫多年,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任性的女孩了,可心性还是好的。凌儿既是心甘情愿立她为后,就早该知道世兰还是个好的,比皇嫂要好得多。”太后哼哼,只是口上还在逞强:“那样最好,如今可是皇后了,也不容不得她放肆。”   真宁莞尔,母后当真是越活越小,只是怎么她觉得,这样的母后才是最真性情的,也许是被自己的新皇嫂给传染的吧,真宁眼底的笑意是愈发的藏不住。   现在的日子真的很好,每一个人都为着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着。   “母妃,您就依着女儿,女儿偏生就死心塌地地要嫁给君泽。”绾绾撒着娇,我实在是想笑,却又故意板着脸:“瞧瞧,还真是喜欢人家,八字还没一撇,就叫上别人的名字了。”绾绾不管,死皮赖脸的巴着我,大有我不同意就不放手的架势。我无奈,太宠这丫头果然也不是件妙事。“母妃,如今你都是皇后了,权力该有多大,女儿就那么一点点心愿,您就不能答应我吗?”   我正色:“婚姻大事怎是小小的心愿?不说你今年才十四,就是你十八了,婚姻大事也不该你来决定!”绾绾听了,马上反驳道:“怎会,先前还是母妃说,孤的婚姻要让孤自个儿来决定,可是孤就是喜欢君泽,他也喜欢孤,这不就可以了?”   见我还要反驳,绾绾偏生就装作什么也听不见,索性就直接走了,倒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果真是女大不留人啊!   “姐姐又何必担忧呢?胧月已经十四了,早该有自己的想法看法,姐姐又不能陪她一辈子。”世芍劝着我,“绾绾都是这么想了,姐夫也是默许的,姐姐又何必做这个恶人,没的遭了绾绾的厌弃。”   世芍见我还是不悦,又说道:“温仪出嫁,襄妃哭的不成样子,姐姐认为是喜极而泣吗?我不这么认为,温仪喜欢谁,襄妃不知道,温仪一向是那么的乖巧,可就是这样,才叫人摸不透。绾绾这样也是好事,毕竟姐姐知道了她喜欢谁,也不会叫绾绾嫁给了她不喜欢的人。君泽有什么不好呢?除了是赫赫人,他有哪点比不上京城子弟。不好色,不好赌,精通骑射,与绾绾有共同语言,长得又俊俏?岂不是百里挑一的好夫君,绾绾挑上他,还不是绾绾的眼光好。”   我不说话,可是我知道,我已经被世芍说服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我宠了那么多年的绾绾有一日要离我远去,远嫁赫赫,也许这一别就是一世。我不敢想象没有绾绾的日子,这么些年来,在泷儿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是绾绾承欢我膝下,是绾绾见证了我一路上的艰难。我不舍,可是绾绾长大了,诚如世芍所说的那样,我不能陪伴绾绾一辈子,她的道路迟早要她自己主宰。   “天暖和了,御花园里的花又开了。”世芍沉默不语,只是她默默地看着我,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先是世芍,再是绾绾,我所重视所在乎的人都一个个的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陪伴,我有些吃味,可又是那么的自豪。她们都长大了。   十八年,多少个漫漫长夜,我彻夜难眠,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争斗有必要吗?现在我可以很自信地说,真的有必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自己成为了主宰他人命运的人,自己才可以坚持自己的本性。   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现在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十八年的心路,我迷茫过,我痛苦过,我不止一次的想要退缩,想要放弃,想要就这么算了,可是我咬咬牙,坚持了下来。这一坚持,就是十八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   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我终于不用担心一觉睡醒,我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父兄早已不在,母亲上吊自尽,妹妹进宫为奴,侄女被人掉包,莫名成为了我的对手——我恨上天,为什么他要这样待我。   可是现在我感激上天,他给了我折磨,他给了我苦难,才造就了今日的慕容世兰。我不会功亏一篑,曙光就在眼前。皇后之位不保险,说废就废,只有太后,只有当上了太后,我才可保得一世安康。我从未改变过这个想法。   可是我又怕了,我怕玄凌某一天从我身边消失,我会接受不了。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也恨了他那么多年,有多爱就有多恨。我恼他的无情,他的多疑,我有爱他的痴情,爱他的体贴。我怕他某一天离开我的世界,我不敢相信这样的日子。   一世昌安,吾之心愿,可我更希望的是,玄凌可以陪着我,陪着我一生一世。   今生无法,来生再续,只愿来生我比朱柔则更早遇见玄凌,只愿来生再也没有宛宛类卿。   我的进击之路,休止符即将画上,爱也罢,恨也罢,都总有一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人所忘记。   ☆、番外1 一步错,步步错(原著齐月宾番外)   齐月宾斜坐在榻上,翻阅着书页。她素来喜静,不喜欢旁边有太多人伺候着,便就随意找个理由,把宫女们都打发出去了,只留着吉祥在旁伺候着。只是她瞧着看的入神,其实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回想起了往事,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七八年便就这么这么过去了。她十几岁进宫,一进宫便封了个贵嫔,过个几年,资历深了,便就顺理成章地封了个妃子。      齐月宾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些庆幸:酸涩的是,即便自己再爱皇上,皇上也终究不属于自己一个,他是属于天下的,他是属于后宫的所有妃嫔的;庆幸的是,自己终究能够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就冲着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妃嫔,他也总是待她比别人好上几分,平时也总能来披香殿坐坐。      齐月宾的耳畔又传来吉祥那熟悉的声音:“容华小主今个儿来的倒巧,娘娘恰巧闲着没事干呢,小主赶紧去给娘娘解解闷吧。”齐月宾瞪了吉祥一眼,口中虽道“你这丫头……”语气却是极欢悦的,忙不迭地吩咐吉祥道,“去把前个儿太后娘娘赏的几批绸缎来过来。”      吉祥口中的“容华小主”是刚进宫不久的慕容世兰,与齐月宾一样是将门之女,虽说有些大小姐脾气,可是心性却是极好的,刀子嘴豆腐心,极得皇上的宠爱。进宫没几月,便是正四品的容华,其势头不可阻挡。他朝封妃,已经是宫里头人心照不宣的事。宫里头那些势利眼,眼瞅着世兰是越来越得宠,便就愈发地对其恭敬起来,就拿例银来说,给她宓秀宫的,足足比和她同为分的吕容华高出了一倍多。      世兰见桌上搁着本书,有些好奇,随意翻了翻,眉头便就一皱:“月姐姐看的书可深奥,我看着头就犯晕。”齐月宾笑道:“让你随便看我的东西,这下好了吧,看也看不懂。宫中就讲究的便是礼数,在我这倒也罢了,没人会追究。要是在凤仪宫,你还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的,你说说看,谁替你圆场!”话虽如此不中听,所幸齐月宾也就是说说罢了,她就没想过世兰会把这些话听进去。      齐月宾见着吉祥捧着几批绸缎朝她走来,便就对世兰道:“前些日子,太后赏了我一些布料,无奈这颜色太艳,不和我心意。你素来喜欢大红大紫的颜色,你就挑几匹吧。”世兰得了好处,嘴上却也是不饶人:“月姐姐,你也别整日就穿什么淡色的衣服,你还年轻着呢。”话音刚落,便就吩咐颂芝把这些绸缎收好。      齐月宾见此,不禁哑然失笑:“赏你东西,不千恩万谢倒也罢了,这嘴上不能说些好听的。就冲着你这张嘴,也皇后会处处打压你。”世兰嘴一撇,有些不屑:“她朱宜修不过是一介庶女,家世也没高到哪里去,凭什么我慕容世兰要低他一等。若是人人都想吕盈风那样,八面玲珑,处处讨好,这宫中当真是没一点人情味,都装得很。我慕容世兰行得正,做得正,别人爱怎样是她的事,横竖我是不会为了别人而委屈自个儿的。”      齐月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感叹的说道:“宫里人都是势利眼,惯是会见风使舵的。今见你得宠,便就百般讨好,能把你捧上天去;可明个儿你不得宠了,便就脸一黑,还会给你使脸色。要我看来,再得宠也只是一时的,难道你能够抓住皇上的心一辈子吗?还不如有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女儿,也好过以后年老色衰,恩宠不再,只能度日如年。”      世兰听罢,久而不语,良久才道:“月姐姐此话倒也是金玉良言,我慕容世兰定会铭记于心。我想,若是我终身无子,我也就认命。可若是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谁要是害他,我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让她血债血还。”      此时的她们不会知道,世兰的一席话在数月后印证了,齐月宾和慕容世兰,曾经情同姐妹,可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将会反目成仇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2 不曾后悔(原著慕容世兰番外)   “嫂嫂这话说的可真长别人气势,灭自己气势。不过区区一个贵人,要本宫小心她,还真是高看了她。她若是个识相的,倒也罢了,若她矫情,本宫自是容不得她。这些事还不用嫂嫂多关心。”世兰最近很烦,三年一度的选秀又是要来了,宫中少不得会多些新面孔,皇上的性子她也是晓得的,多情的很。      世兰口中的嫂嫂,是他大哥慕容世松的妻子云氏,与世兰也是自幼便是相熟的。云氏对于自己这个小姑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的,小姑如此说话虽是不客气,到底也是把这些话放进心里了。云氏微微叹了口气,人人都道慕容家出了位华妃是祖上积德,上上荣耀。又有谁知道,这些所谓的荣耀慕容家其实压根都不稀罕呢。      世兰一向是保养的极好,本就只有二十来岁,可看起来却是和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而云氏呢,不过是比世兰大了两岁,看起来却是足足比世兰大了五六岁。      世兰虽然脾气不算是太好,但是对自己的嫂嫂一向是极关心不过的,便就道:“本宫最近得了些珍珠粉,虽说珍珠粉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但胜在这却是用南海的珍珠磨的。嫂嫂要是不嫌弃,拿些吧。”云氏哪有不要的道理,嘴上少不得一番推脱,心里却是极熨帖的,毕竟是慕容家的姑娘,得了势,终究也是忘不了娘家的。      云氏有些感叹道:“京城果然是京城,连这些在漠北最普通不过的首饰、胭脂都是极奢华不过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漠北好,民风朴实,哪像在京城里,女眷出门还得坐马车,颠簸地头都晕了,在漠北都能骑马上街上去逛呢。”      云氏如此的一番话,世兰已是连连点头,表示赞成,有些恼羞地说:“嫂嫂这话说的,当真是极对的。早些年在宫里头,我不过是一时兴起,骑了会儿马,朱宜修便就是说我的不是。本宫当真是后悔了,当年怎地一门心思地要进宫。以本宫的家世,就算不进宫,随便说户人家,本宫都能横着走,夫君甭想去小妾了。敢娶,本宫便一份休书休了他。”      世兰是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昂,云氏想着隔墙有耳,欲拦住世兰的长篇大论,却瞟见颂芝朝她摆了摆手,颂芝轻声对云氏说道:“大少夫人,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这些日子小姐过得可不怎么好,凤仪宫那位几次三番地要打压小姐,小姐已经跟那位吵过好些次了……”不过颂芝说话间,世兰已经发泄完了,便就恢复了正常,又是往日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叫嫂嫂看笑话了,本来曹琴默此胎生的若是皇子,那皇子便能够过继到我膝下,我也是算有依靠了。可惜……”云氏的消息是极灵通不过的,又怎会不知道前几个月曹荣华喜得贵女呢?小姑的一番谋划算是落空了。      云氏只能尽量安慰道:“娘娘,你还年轻,总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世兰神色有些惆怅,眼眶中似有泪水打转,哀怨的说道:“本宫是年轻,若是本宫不能怀倒也算了,可偏偏本宫能怀,那是个男孩,本宫却是没能护住他,害的他还没有机会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看。”云氏看着世兰,半晌无话,她也是能够体谅世兰的心情的。她说起来好听,是华妃的亲兄长慕容大将军的妻子,其实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继室,前头那位才是正经的夫人,可惜命薄,生产时就去了,连孩子都没保住。云氏也怀过孕,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很是宠爱,比起皇家的帝姬待遇差不到那里去,可惜两岁时便就没了。      云氏也曾后悔过,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门心思嫁给慕容世松,他不爱她,他钟爱原配金氏,她却是千方百计地设计,甚至金氏之死,也有她的功劳。金氏身子不好,整日多思多虑,云氏便就在金氏怀孕之时,整日出入慕容府,还曾设计与慕容世松来了几次“巧遇”,又都被金氏知晓了。金氏家世不算高,不过是一个五品将军之女,而云氏却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的嫡长女,外祖家又是在京城中说得上话的百年世家。金氏对上云氏,是绝无胜利的希望,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金氏竟然会死在生产的时候。即便云氏后来作为续弦嫁给了慕容世松;即便云氏很得慕容夫人黄氏的欢心;即便云氏为慕容世松生下了嫡长子。即便云氏做了很多很多事,却都是不能挽回慕容世松的心。他的心已经跟着金氏死了。      世兰没有后悔自己当初走过的路,她想,如果能够重选一回,她也会重复今生的路,她不曾后悔。她爱玄凌,所以说玄凌让她死,她也愿意。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能够再聪明一些,是不是结局就不会的这么惨。      世兰过后,再无世兰。在世兰死后的许多年里,玄凌无数次地想起世兰,想起明艳照人的她,他想,如果在纯元之前就认识世兰,也许自己这辈子的最爱会是世兰,纯元可能只是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3 琴音蓦然(原著曹琴默番外)   其实我从未对皇上上过心,真的,从来也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当年我会进宫,不过是一个巧合,一个让我怨了多年的巧合。我爹爹是正四品的地方官,为人耿直,虽名声不错,但却是一直在知府之位上苦苦熬着,只因他为人不够圆滑。      可爹爹却也是待我极好的,他总说,我们曹家不贪图荣华富贵,只希望一家人和和□□地过着自个儿的日子罢了。选秀对于我来说丝毫不重要,因为我打一开始便就打着撂牌子的主意。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只因皇后的一句“这曹氏瞧着倒是不错”,就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紫奥城。      在一众秀女中,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我与史湘芸同住棠梨宫,那是最偏僻不过的,人人都道,在新进宫的秀女中唯有我和史湘云最不得宠,而我却是连史移芸都比不上,因为她至少有美丽的相貌,以及那和酷似纯元皇后的鼻子,仅此而已。      慕容世兰是我们新进宫的一众秀女中最为得宠的一个,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她皆是最为出色的,皇上宠她,她也是我们这些后宫嫔妃中活得最肆意地一个,只有她敢在皇后面前出言不逊,也只有她活得最为真实,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也许那段苦日子我过怕了,我不再坐以待毙,史湘芸无疑是我的前车之鉴。因为在中秋家宴上给慕容世兰解的一次围,她待我很是亲近,我也渐渐地获得了几分恩宠,可也是这完全不能和慕容世兰媲美的几分恩宠,却让她和我生了几分嫌隙。      进宫前我就曾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爱上皇上,因为这样的话,我便也就离死期不远了。当皇上来我宫中时,我总是会把他劝到宓秀宫去陪伴慕容世兰,一次如此,皇上或许还不会不满我,可当我每次都这样做时,皇上最终还是恼了我,佛袖而去,从此,我的恩宠甚至连纠缠于病榻之上的端妃都不如了。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只因我此举却是博得了慕容世兰的欢心,自此,她视我为心腹。      只是一个女人的嫉妒真的是可怕,我眼睁睁地看着当年那个潇洒自在的慕容世兰变得越来越陌生,慕容世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那个人人惧怕的华妃,我却是心知肚明,不仅仅是女子的嫉妒心让她变得如此,归根结底还是端妃的那碗堕胎药害了华妃。其实当时我就知道这碗补药非比寻常,但我却是视而不见,端妃敢如此大胆,背后之人只怕不是皇上便是太后,我又如何忤逆得了他们的想法?就算这次躲掉了,还有下次,华妃的这个孩子终究是活不下去。      让我最为自豪的还是我的温仪,温仪很乖巧,在我怀她的时候便就是这样。只是当时生产时的确是过于凶险,以至于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有身孕。每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心中充满了恨意。是谁下的恨手,我自然晓得,左右便就是皇后。她是怕我此胎若是一举得男,十有□□便会把这个孩子给华妃抚育,华妃有了皇子无疑是如虎添翼,唯恐会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才出此下策,妄想一箭双雕。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福大命大,竟是死里逃生,还因祸得福,得了皇上的几分眷顾。      论我的私心来说,我宁可要一女儿,若是皇子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况且有我这样的母妃,只会成为他的拖累,而我也会因身份低微,没有这个福气自己抚养孩子,让我的孩子认她人做母亲,我如何能依?      皇上的恩宠我从来不期盼,我只望他能够多来看看温仪,帝姬的一生都是指望她父皇母妃的宠爱,温仪已经没有了外族家的庇护,因为我的家族早已败落,只剩下了一个所谓“书香世家”的名称,我只能尽全力为她博得父皇的宠爱,日后才不会落得和亲的悲惨结局,这只是我一个做母亲的私心,我不希望日后我与温仪母女分离。      甄嬛、沈眉庄等人的进宫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事,皇上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他要宠别人是他的事,那些新进宫的妃嫔只要不来害我的温仪,哪怕是当着我的面羞辱我,我都能够忍下。只是我不想对付新进宫的妃嫔,不代表华妃也是如此,她可是一出了名的“妒妇”。但华妃利用温仪来陷害甄嬛,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因为她的先斩后奏,让我没有阻止的余地。      我看着温仪小小年纪便饱受折磨,痛不欲生,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我从未如此恨过华妃,她让我陷害其他妃嫔又或是替她出谋划策,我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若无她当年的鼎力支持,我绝不会平安生下温仪,这份恩德我没齿难忘,可唯独温仪这件事我绝不会让步,温仪就如同我的全部,如果没有她,那漫漫长夜我有时如何熬过去的,皇上的宠爱我不稀罕,位分我也在乎,只有温仪,为了她,我哪怕是把自己的这条命豁出去我都愿意。      因为端妃的帮助,甄嬛侥幸躲过一劫,我却因此被华妃大骂一顿,我真的很愤怒,华妃为了争宠,为了除去甄嬛,都利用上了我的温仪,事败之后,却又怪我,天理何在,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谁料那华妃一计不成,又设一计,到头来遭殃的还是我的温仪。华妃为了争宠,不惜把温仪抱到她那儿,那华妃若是好好待温仪,视如己出,我心里也能够有几丝慰藉,可偏偏她又是故技重施,上次是喂温仪木薯粉,这次可好,竟喂温仪吃那安神药,可怜了我的温仪。那时,我是多么痛恨着自己,是我的错,为人母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成为别人的工具。我曹琴默自问从未是贪生怕死之徒,那一刻,我第一次生了背叛华妃之意,我在想,何时我才能报得今日之仇?      之后的是是非非,我都是胆战心惊,不得不说,华妃大起大落,都有我出的一份力,只不过是甄嬛在明处,我在暗处罢了,慕容世兰最终只落得以“选侍”之位而终,着实令人惋惜,却也让我解了心头大恨。      她临死前,我曾偷偷去过冷宫,我把我这些年对她的恨都与她一一说了,她很平静,因为之前她就知道了我已经背叛了她,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凤仪宫一事,我已和慕容世兰彻底划分了界限,临出冷宫前,我狠狠地扇了华妃几个巴掌,那是为了我的温仪,为了她给我的温仪带来的痛楚而扇的的巴掌。她很恼怒,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有止了下来,她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我很明白之前自己做的是什么事,背叛华妃带给我的也许是一时的得意,可我也会为了这件事而丢了性命,因为我知道了太多华妃的秘密,我的存在会让很多人烦恼,例如甄嬛、又例如太后……我自凤仪宫一事后,就早已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所以说温实初在我的药中下慢性毒药,我也全然知晓,不过是一死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大仇已报,我固然舍不得温仪,可是我这样一个母妃的存在,却是会给温仪带来麻烦,一个背叛旧主、心狠手辣的母妃温仪不要也罢。      如果我死了,温仪年幼,皇上定然会再给她寻一个养母,左右不是敬妃就是端妃,这两个人虽与我有过节,却也是无儿无女,温仪能够承欢她的膝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只因端妃资格最久,深得皇上的敬重;而敬妃也是宫里出了名的好人缘,与我比之,自然是要好得多。这是我唯一能为温仪做的事儿了,但愿她不要怪我这么早就把她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无奈之举。      “乾元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八,襄贵嫔曹氏殁,葬妃陵。乾元二三年八月十七,追赠为襄穆妃,育皇二女温仪”——摘自《乾元纪事》      曹琴默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从未随心所欲的活着。如果她不是温仪的母妃,也许她也就不会死的那么的凄惨,那么的冤。曹琴默之死,究竟是谁下的恨手?是温实初、太后又或是……这一切都没有人能够知晓,但愿大家能够记住这么一位可怜的人,这位成在温仪,败在温仪,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让人心疼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潇潇沐雨】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